精选章节

>>> 戳我直接看全本<<<<

1 归京

大离王朝,京都外三十里官道。

残阳如血,将漫天云霞染成铁锈色。宋天豪负手而立,玄色锦袍被晚风吹得猎猎作响,腰间一枚刻着“天”字的玉佩在暮色中泛着温润光泽。他望着远处城墙箭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尊巴掌大的青铜鼎——人皇鼎,十年前母亲临终前塞进他襁褓的东西,此刻正传来细碎的震颤,仿佛在呼应他加速的心跳。

“公子,前方就是朝阳门。”随行的老仆宋忠勒住马缰,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栗。十年前他护送小皇子逃出皇宫时,京都还是一片血雨腥风,如今故地重游,城门上“大离”二字依旧苍劲,却不知门内藏着多少吃人的虎口。

蹄声渐近,七骑黑衣人马从转角处疾驰而来,为首者面覆黑巾,腰间长刀在夕阳下闪过寒芒。宋天豪瞳孔微缩,早在三里外就察觉到这队人马的气息,刻意收敛的内息中夹杂着淡淡药味——是“毒蜂堂”的独门迷香。

“三皇子别来无恙。”黑衣人勒马停在三丈外,声音沙哑如破锣,“奉太子令,特来接殿下回宫。”

宋天豪挑眉,目光扫过对方腰间玉佩——果然是太子府的“夜枭卫”。十年前他被追杀时,这伙人就像附骨之疽般缠着他,如今竟敢明火执仗地拦路,怕是笃定他不敢在京畿之地动手。

“劳太子挂心。”宋天豪向前半步,鞋底碾过碎石发出轻响,“不过本皇子记得,入宫应走正阳门,而非你们这些见不得光的人带路。”

话音未落,七人突然同时暴起!最左侧那人甩出三枚淬毒透骨钉,破空声中带着诡异的嗡鸣,竟是用内力催发的“蜂鸣钉”。宋天豪嘴角勾起冷笑,袖中人皇鼎突然绽放微光,一道无形气墙在身前展开,透骨钉撞上去瞬间化作齑粉。

“人皇鼎!”黑衣人首领惊呼出声,声音里满是恐惧。江湖传言,这尊上古神器能御万法、镇乾坤,当年先帝为夺它不惜血洗前朝皇室,没想到竟落在失踪十年的三皇子手里。

宋天豪身影一闪,已到首领面前,指尖点在对方喉间:“说,太子让你们来杀我,还是试探?”

首领脸色煞白,喉间发出咯咯声,冷汗顺着额角滴落在地:“殿、殿下饶命...小人只是奉命前来‘迎接’,并无杀意...”话未说完,突然瞳孔骤缩,舌根一咬,嘴角溢出黑血。

宋天豪皱眉退开,看着倒地抽搐的尸体,眼中寒光闪烁。太子果然狠辣,知道他修行归来,先用死士试探,若发现威胁便直接灭口。他转身望向京都方向,暮色中城墙阴影如巨兽般压来,十年前的记忆突然翻涌——母亲浑身是血地将他塞进暗格,窗外传来禁军的喊杀声,她最后说的话清晰如昨:“豪儿,带着人皇鼎活下去,记住,皇宫里没有亲人,只有敌人。”

“公子,要不要通知铁血盟的人?”宋忠看着满地尸体,握紧了腰间刀柄。当年若不是铁血盟盟主苏烈拼死护送,小皇子根本逃不出京城。

“不必。”宋天豪抬手擦去指尖血迹,人皇鼎的微光已隐入袖中,“既然太子想玩,那就陪他玩玩。先回苏府——婉儿该等急了。”

马蹄声再次响起,一行人马顺着官道向城门而去。朝阳门下,守军看到宋天豪腰间玉佩时齐齐下跪,十年前那个总跟着皇后娘娘在御花园玩耍的小皇子,如今终于回来了。

穿过朱雀大街时,街边百姓纷纷驻足观望,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宋天豪坐在马背上,看着两侧繁华街市,心中却无半分感慨。十年江湖路,他见过更血腥的厮杀,也遇过更虚伪的笑脸,唯独记挂着那个在他临走前塞给他桂花糖的少女——苏婉儿,铁血盟现任盟主,也是他唯一敢托付后背的人。

苏府位于东城,朱漆大门上的“苏”字匾额已有些褪色,却比十年前多了几分肃杀之气。大门刚一打开,一道粉色身影便冲了出来,腰间软剑还未出鞘,却在看清来人时猛地顿住,眼中泛起泪光:“阿豪,你终于回来了...”

宋天豪翻身下马,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记忆中扎着双髻的小丫头早已长成温婉佳人,唯有眉心那颗朱砂痣还是当年模样:“婉儿,让你久等了。”

话音未落,突然一阵劲风从头顶掠过,三道黑影如夜枭般落在院墙上,手中弩箭对准了宋天豪。苏婉儿脸色一沉,刚要拔剑,却见宋天豪抬手示意,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铁血盟的‘暗卫十三’?”宋天豪抬头望向墙头,“十年前你们还躲在房梁上偷喝我的桂花酒,如今倒是长进了。”

墙头黑影齐齐一震,其中一人摘下蒙面巾,露出一张刚毅的国字脸:“三皇子...属下该死,竟没认出您...”

“无妨。”宋天豪笑着摆摆手,“江湖规矩我懂,婉儿如今是盟主,自然要小心些。”他转身看向苏婉儿,目光落在她腰间玉佩上——那是当年他临走前送给她的平安佩,玉绳已经磨得发白,却依旧被小心地戴着。

苏婉儿脸颊微红,刚要说话,忽听门外传来喧闹声,紧接着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数十名禁军将苏府团团围住。为首的金甲将军翻身下马,抱拳沉声道:“三皇子殿下,陛下听闻您归京,特命末将前来宣召,即刻入宫觐见。”

宋天豪挑眉,与苏婉儿对视一眼。父皇的动作倒是快,刚进城门就得到消息,看来皇宫里的眼线比他想象的还要多。他抬手整理了一下衣襟,对苏婉儿道:“替我备马,顺便让人查查刚才那队夜枭卫的来历——既然太子急着见面,那就让他好好看看,当年那个任人宰割的小皇子,如今是什么模样。”

苏婉儿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皇宫不比江湖,万事小心。”

宋天豪转身走向马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十年修行,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躲在暗格里发抖的孩童,如今带着人皇鼎归来,这趟夺嫡之路,注定要血流成河——而他,早已做好了踏碎尸山血海的准备。

2 宫宴

金銮殿内,烛火通明。

宋天豪跟着禁军将军穿过九曲回廊,沿途宫灯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映在汉白玉石阶上,像一道割裂夜色的刀。前方宫殿传来丝竹声,隐约夹杂着大臣们的谈笑声,他抬手摸了摸袖中的人皇鼎,指尖传来细微的温热,仿佛在提醒他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三皇子到——”

内侍尖细的嗓音划破殿内喧闹,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汇聚在殿门口。宋天豪抬眼望去,龙椅上的父皇穿着明黄龙袍,鬓角已染霜色,却依旧腰板挺直,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他的脸庞。下首处,太子宋天临穿着玄色蟒袍,正端着酒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旁边坐着二皇子宋天烈,虎背熊腰,腰间佩刀未卸,显然刚从军营赶来,四皇子宋天瑜则一身月白长袍,手摇折扇,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算计。

“儿臣参见父皇。”宋天豪撩袍下跪,行的是标准的皇子礼,脊背却挺得笔直,没有半分佝偻。

皇帝看着眼前的儿子,十年前那个软糯的小娃娃如今已长成八尺男儿,眉眼间有了几分当年皇后的影子,心中忽然泛起一丝复杂。他抬手道:“起来吧,坐朕下首。”

宋天豪起身时,眼角余光扫过太子的脸色——对方握着酒盏的指节泛白,显然对他能坐在皇帝下首颇为不满。他不动声色地坐下,宫女立刻上来斟酒,酒液入杯时泛起细微的涟漪,人皇鼎在袖中轻轻震颤,一股异样的波动传入掌心。

“老三这十年倒是过得滋润,瞧着比本宫当年在军中时还精神。”二皇子宋天烈突然开口,声音如洪钟般震得殿内丝竹声一顿,“听说你在江湖上拜了个厉害师父,连‘毒蜂堂’的人都栽在你手里?”

殿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宋天豪,想看看这个失踪十年的三皇子如何应对。宋天豪端起酒盏轻抿一口,笑道:“二皇兄谬赞,不过是些江湖小术,哪比得上您在边疆杀鞑子的威风。”

宋天烈哈哈大笑,拍着桌子道:“痛快!当年你被送出宫时,本宫就说这孩子将来必有出息,果然没看错——”话未说完,却被太子咳嗽打断。

太子宋天临放下酒盏,声音里带着三分笑意七分试探:“三弟归来是喜事,不过江湖终究是江湖,皇宫里的规矩...三弟可还记得?”

宋天豪抬眼看向太子,对方眼中藏着隐晦的威胁,像极了十年前那个雨夜,他躲在暗格里看到的场景——太子带着禁军闯入坤宁宫,母亲护着他往后殿跑,发间的步摇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自然记得。”宋天豪忽然起身,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这是儿臣在东海寻得的夜明珠,听闻母后忌日将近,特献给父皇,愿父皇龙体安康。”

锦盒打开的瞬间,殿内烛火骤然失色,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白光,竟比宫中宝灯还要明亮几分。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伸手接过锦盒时,指尖触到盒底刻着的小字——“儿臣天豪,叩祝父皇万岁”。那字迹与当年皇后教他写的一模一样,苍老的手指忽然微微发颤。

“好,好...”皇帝连道两个好字,看向宋天豪的目光多了几分柔和,“你母后跟朕提过,你小时候最爱在她宫里摆夜明珠,说这样夜里就不会怕黑了...”他忽然顿住,咳嗽两声掩饰情绪,“既然回来了,就住回撷芳殿吧,那里一直让人打扫着。”

撷芳殿,当年皇后住的宫殿。殿内众人闻言纷纷变色,太子捏着酒盏的手青筋暴起,四皇子摇扇的动作慢了半拍,唯有二皇子依旧大大咧咧地灌酒,仿佛没听懂其中深意。

宋天豪心中一暖,没想到父皇竟还留着撷芳殿。十年前母亲暴毙后,他被匆匆送出宫,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如今提到撷芳殿,那些被尘封的记忆突然翻涌——母亲坐在窗前教他练字,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像披着一层金纱,她说:“豪儿将来要做个顶天立地的人,莫要学这宫里的弯弯绕绕。”

“谢父皇。”宋天豪再次下跪,这次语气里多了几分真心。

宫宴继续,大臣们纷纷向宋天豪敬酒,言语间多是试探。他一一应对,看似温和谦逊,却巧妙地避开了所有敏感话题。人皇鼎在袖中时断时续地震颤,每当有人心怀不轨地靠近,掌心就会传来灼热感,让他轻易分辨出谁是太子的人,谁是二皇子的眼线。

酒过三巡,四皇子宋天瑜忽然起身,摇着折扇笑道:“三弟在江湖十年,想必见多识广,不如给大家讲讲外面的趣事?也好让我们这些困在宫里的人开开眼界。”

宋天豪抬眼望去,对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显然没安好心。他嘴角勾起,忽然指着殿外月亮道:“趣事倒是有一桩,不过得借四皇兄的扇子一用。”

宋天瑜挑眉,将扇子抛过去:“三弟请便。”

扇子入手,宋天豪指尖轻抚扇面,上面是四皇子亲笔题的“风花雪月”四字,墨香中夹杂着淡淡脂粉味——看来这扇子没少出入烟花柳巷。他忽然运起内力,扇骨在掌心发出细微的咔嚓声,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见他手腕一抖,折扇竟化作漫天碎玉,每一片扇骨都精准地钉在殿外廊柱上,组成一个“杀”字!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四皇子脸色煞白,盯着廊柱上的扇骨说不出话来。这手内力控制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莫说在场的文臣,就连常年习武的二皇子都瞳孔微缩——他在军中见过不少高手,却从未见过有人能把折扇碎骨玩出这般花样。

“四皇兄这扇子上的字写得极好,”宋天豪拍拍手,仿佛刚才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不过儿臣觉得,比起风花雪月,父皇更希望我们兄弟齐心,守好大离的万里江山。”

皇帝看着廊柱上的“杀”字,忽然哈哈大笑:“好个齐心守江山!老三这手功夫,倒是让朕想起当年在战场上的日子——天烈,你军中缺不缺这样的人才?”

二皇子宋天烈立刻起身,朗声道:“父皇若肯让三弟去军中,末将愿亲自带他!”

太子脸色铁青,刚要开口,却见皇帝抬手示意他噤声,眼中闪过一丝深意。宋天豪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众人反应,人皇鼎在袖中突然剧烈震颤,一股信息涌入脑海——殿梁上,有人!

他抬头望去,只见殿梁阴影处闪过一道黑影,紧接着一枚淬毒银针破空而来,目标竟是皇帝!说时迟那时快,宋天豪身影一闪,已到龙椅前,指尖夹住银针的瞬间,掌心传来灼痛——是“千蛛万毒手”的剧毒!

“护驾!”禁军立刻冲进来,却见宋天豪握着银针转身,目光扫过殿内众人:“刚才那刺客,想必各位都看到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刚才那道黑影太快,除了坐在上位的皇帝和宋天豪,竟没人看清刺客模样。太子心中暗惊,立刻喝道:“还不快搜殿!若让刺客跑了,你们全都提头来见!”

禁军开始搜查,宋天豪却注意到四皇子袖口闪过一丝异样的光泽——那是“无影阁”刺客专用的腕甲。他不动声色地走到四皇子身边,低声道:“四皇兄这腕甲,倒是和刚才那刺客的手法很像呢。”

四皇子浑身一僵,强笑道:“三弟说笑了,我这腕甲不过是防身用的...”话未说完,忽听禁军头领喊道:“殿下!发现刺客尸体!”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殿后角门处躺着一具黑衣人尸体,咽喉被封喉针贯穿,正是“无影阁”的独门手法。宋天豪看着尸体手腕上的腕甲,与四皇子袖口露出的部分一模一样,眼中寒光一闪——看来今晚这出戏,是四皇子唱的重头戏。

“父皇受惊了。”宋天豪转身跪在皇帝面前,“儿臣护驾不力,请父皇降罪。”

皇帝看着手中银针,脸色阴沉:“无妨,幸好有你——天瑜,你怎么看?”

四皇子宋天瑜冷汗直流,扑通跪下:“儿臣不知,定是有人故意栽赃...”

“栽赃?”宋天豪忽然开口,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正是刚才从刺客身上摸到的“无影阁”腰牌,“儿臣记得,无影阁明面上是四皇兄的幕僚班子,怎么,如今连刺客都养到宫里来了?”

殿内顿时炸开了锅,大臣们纷纷弹劾四皇子,太子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二皇子则皱眉不语。皇帝盯着四皇子,目光如刀:“天瑜,你还有何话说?”

四皇子浑身发抖,忽然看向宋天豪,眼中满是怨毒:“是你!你故意引刺客入宫,就是为了陷害我!”

宋天豪挑眉,刚要反驳,却见皇帝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声音里带着疲惫:“此事朕自有决断,天瑜,你先回府闭门思过——今日宫宴到此为止,众人退下吧。”

众人纷纷告退,宋天豪走出金銮殿时,夜风扑面而来,带着些许凉意。他摸了摸袖中的人皇鼎,刚才那波震颤来得太过突然,竟让他在关键时刻察觉到刺客的动向——看来这鼎的能力,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

“三弟好手段。”太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宋天豪转身,只见对方站在廊灯下,身影被拉得老长,“十年不见,倒是学会借刀杀人了。”

“太子兄说笑了,”宋天豪淡淡一笑,“儿臣不过是护驾而已——倒是太子兄,今晚这出戏,不知有没有参与?”

太子瞳孔微缩,忽然冷笑一声:“你以为靠这点小手段就能在宫里立足?别忘了,这皇宫里的水,比你见过的江湖更深——劝你别太张扬,免得步了你母妃的后尘。”

说完,他甩袖而去,袍角带起的风掀乱了宋天豪额前碎发。后者望着太子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母妃的死,他从未忘记,当年坤宁宫的那场大火,那些喊杀声,还有母亲塞给他人皇鼎时的温度,每一样都刻在他骨子里。

“公子,车驾准备好了。”宋忠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宋天豪转身走向马车,路过撷芳殿时,忽然停住脚步。殿门紧闭,窗棂上还贴着十年前他亲手贴的窗花,虽已褪色,却依旧完整。他伸手摸了摸门上铜环,心中忽然泛起一阵酸涩——母亲,孩儿回来了,这一次,定要查出当年真相,让害你的人血债血偿。

马车轮声响起,划破了皇宫的寂静。宋天豪坐在车内,望着窗外掠过的宫灯,脑海中回想着今晚的种种。太子的试探,四皇子的算计,还有父皇眼中那抹复杂的神色,无一不在提醒他,这趟夺嫡之路,远比江湖厮杀更凶险。

但他不怕。十年江湖,他从一个任人宰割的皇子,变成人人敬畏的“血手修罗”,靠的不是运气,而是手中的剑和心中的执念。如今带着人皇鼎归来,他不仅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还要让这大离王朝,在他手中重现辉煌——哪怕,要踩着亲兄弟的尸骨上位。

马车拐过街角,消失在夜色中。撷芳殿的铜环上,还留着他指尖的温度,仿佛在等待着什么。而皇宫深处,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黑暗中酝酿,只等时机成熟,便要将所有人卷入其中,不死不休。

3 撷芳殿秘

三更梆子响过,撷芳殿的铜锁在宋天豪指尖应声而落。门轴发出吱呀轻响,陈年檀木香混着淡淡霉味扑面而来,烛火映过廊下蛛网,却见青砖地面竟无半分积灰——果然如父皇所言,这里每日都有人打扫。

“公子,奴婢们先去收拾寝殿。”随行宫女低头退下,衣摆扫过门槛时,宋天豪忽然注意到门框内侧有道浅刻痕迹,指尖拂过,竟是个歪歪扭扭的“豪”字——是他六岁那年用母亲的金簪刻下的。

喉间忽然发紧,他快步走向内殿,墙上挂着的《山河图》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只是母亲当年常坐的檀木椅上,落着一层薄灰。指尖抚过椅背,触感突然不对劲,用力一扳,竟从椅面夹层中滑出个描金锦盒,盒盖上刻着朵残败的白梅——母亲的闺名,唤作“白梅”。

锦盒打开的瞬间,一枚羊脂玉佩滚入手心,玉坠上刻着半枚龙纹,与他腰间“天”字玉佩拼合处,竟露出细小的卡槽。宋天豪呼吸一滞,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人皇鼎...龙纹合璧...”指尖颤抖着将两枚玉佩嵌入卡槽,只听“咔嗒”一声,锦盒底部弹出卷泛黄的绢布,上面暗红血迹早已发黑,却仍能辨出字迹:

“吾儿谨记,人皇鼎非皇权之证,乃...当年先帝与镇北王合谋...本宫误食牵机药...鼎内藏...勿信任何人...”

字迹到此处戛然而止,绢布边缘有被利刃划过的毛边,显然母亲没来得及写完便已遇害。宋天豪捏着绢布的手青筋暴起,“镇北王”三个字如重锤般砸在心上——那是太子的亲舅舅,如今手握北方三州兵权的庞然大物。

“公子,陛下差人送来了新制的皇子朝服。”宋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惊得宋天豪迅速收起绢布。抬眼望向铜镜,镜中之人眸色深沉如夜,哪还有半分宫宴上的温润模样。

次日辰时,金銮殿外乌云压顶。宋天豪身着玄色绣金蟒袍,腰间龙纹玉佩在朝服下若隐若现,刚踏过门槛,便听见户部尚书王大人的弹劾声:“...三皇子刚归京便插手军务,此乃坏了祖制啊陛下!”

“哦?”皇帝斜倚龙椅,目光扫过宋天豪,“老三,你昨日在御花园说要替朕分忧,可是有了主意?”

殿内众臣齐齐望来,太子嘴角勾起冷笑,四皇子摇扇的动作刻意放慢,唯有二皇子冲他隐晦点头。宋天豪上前半步,朗声道:“儿臣听闻边疆八百里加急军报,说镇北大营缺粮三月,将士们只能以草根果腹——此事是否属实?”

户部尚书王大人脸色骤变,期期艾艾道:“这...许是前线传来的误报...”

“误报?”宋天豪忽然取出一卷文书,甩在丹陛上,“儿臣昨夜查了户部账册,去岁拨给镇北大营的三十万石粮草,竟有十七万石记在‘损耗’名下——王大人,不知这损耗,是被老鼠吃了,还是被人吃了?”

殿内哗然。太子猛地起身,却见皇帝抬手示意他坐下,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王大人扑通跪地,额头磕在青砖上:“陛下饶命!此事...此事是太子殿下...”

“够了!”太子厉声打断,“王大人糊涂,竟想攀咬本宫——三弟,你刚归京便查户部账册,莫不是觊觎本宫的太子之位?”

宋天豪挑眉,忽然望向皇帝:“父皇,儿臣愿亲赴镇北大营,一来核查粮草虚实,二来...替父皇看看边疆防务。”

皇帝盯着他,良久忽然笑了:“好,准了——你明日便启程,朕让天烈拨三千羽林卫给你。”

散朝时,二皇子拍着他肩膀大笑:“老三好样的,敢戳太子的肺管子!不过镇北王那老狐狸可不是好惹的,若遇着难处,只管找皇兄!”

宋天豪笑着点头,袖中人皇鼎突然发烫,一股信息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刚才在殿上,太子与四皇子对视时,指尖曾比出“三”的手势。三日后,镇北大营。

当晚,苏府密室。

“你确定要去镇北?”苏婉儿握着他的手,掌心还带着练剑的薄茧,“镇北王豢养的‘黑甲卫’专杀江湖高手,十年前...我父亲就是折在他们手里。”

宋天豪低头看着她眉心朱砂痣,忽然想起十年前她哭着塞给他桂花糖的模样:“婉儿,我母亲的死,与镇北王脱不了干系。”他取出那半枚龙纹玉佩,“当年先帝与镇北王合谋夺鼎,母亲察觉后被下毒灭口,这玉佩...是解开人皇鼎秘密的钥匙。”

苏婉儿瞳孔微缩,忽然从怀中取出枚一模一样的玉佩,玉坠上刻着半枚凤纹:“这是我父亲临终前给我的,他说...若遇着刻龙纹的玉佩,便要誓死追随。”

两枚玉佩在烛火下拼合,竟成完整的龙凤呈祥纹,中间卡槽处突然弹出个小铜环,环上刻着细小的字:“鼎在人在,鼎毁人亡。”

宋天豪呼吸一滞,忽然想起母亲血书中的“鼎内藏”——难道人皇鼎的秘密,就藏在这龙凤玉佩中?他刚要细想,忽听房顶传来瓦片轻响,苏婉儿立刻拔剑出鞘,却见宋天豪抬手示意,眼中闪过冷笑。

“既然来了,就别躲了。”他话音未落,三道黑影破窗而入,手中淬毒短刀直奔他咽喉!宋天豪身影一闪,袖中人皇鼎爆发出强光,气墙扫过之处,短刀尽皆寸断,黑影闷哼一声倒飞出去,露出腰间“黑甲卫”的铁牌。

“镇北王果然沉不住气。”宋天豪指尖掐住为首者咽喉,“说,三日后镇北大营有何阴谋?”

那人忽然咬破舌根,嘴角溢出黑血,却在断气前死死盯着他腰间玉佩,眼中满是惊恐。宋天豪皱眉擦去指尖血迹,与苏婉儿对视一眼——看来这龙凤玉佩,远比他们想象的更重要。

“我明日启程,你留守京都,替我盯着太子和四皇子。”宋天豪将玉佩塞进苏婉儿手中,“若我七日未归,便带着铁血盟闯镇北王府——记住,活着才能报仇。”

苏婉儿望着他坚定的眼神,忽然踮脚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指尖还带着剑鞘的凉意:“阿豪,我等你回来。”

次日清晨,朱雀门前。

宋天豪翻身上马,三千羽林卫整齐列队,盔甲在朝阳下泛着冷光。他回望皇宫方向,撷芳殿的飞檐在云雾中若隐若现,母亲的血书在怀中发烫,腰间人皇鼎随着心跳微微震颤——这一去,无论是刀山火海,还是阴谋陷阱,他都要踏碎镇北王的老巢,揭开当年的真相。

“启程!”

马鞭扬起,马蹄声震碎晨雾。京都百姓纷纷驻足观望,只见那玄色身影在阳光下挺直如松,腰间龙纹玉佩隐约可见,竟比皇宫里的任何一位皇子都更有王者之气。

而在皇宫深处,皇帝望着宋天豪远去的方向,忽然对身旁内侍道:“去镇北王府传旨,就说...朕的三皇子,该见见他外祖父了。”

内侍领命而去,龙椅上的人忽然轻笑一声,指尖摩挲着案头那枚与宋天豪 identical的龙凤玉佩——当年他与镇北王合谋夺鼎,却没想到皇后竟偷偷藏了半枚玉佩,更没想到,那个被他送出宫的儿子,如今竟带着人皇鼎归来,搅乱了这盘早已布好的棋。

“天豪啊天豪,”皇帝望着窗外阴云,喃喃自语,“你若能活着从镇北回来,这太子之位...倒也不是不能给你。”

风沙渐起,卷着枯叶掠过皇城根。一场围绕人皇鼎、皇位、还有十年前血案的风暴,正随着宋天豪的马蹄声,向镇北呼啸而去,而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能阻止他揭开真相,哪怕前方是兄长出的刀,舅父设的局,还有那藏在鼎内的惊天秘密。

4 镇北诡宴

黄沙漫过界碑时,“镇北王”三个鎏金大字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宋天豪勒住马缰,望着辕门前甲胄森然的黑甲卫,袖中人皇鼎突然传来蜂鸣般的震颤——与十年前母亲遇害那晚,鼎内传出的波动一模一样。

“末将参见三皇子!”镇北王副将李猛抱拳行礼,盔甲缝隙间渗出的血渍混着沙粒,竟像是刚从战场上下来。宋天豪目光扫过他腰间断刀——刀柄缠着的红绳,正是母亲当年赏给御前侍卫的款式。

“镇北王可在营中?”宋天豪翻身下马,靴底碾过一枚生锈的箭镞,指尖悄悄扣住袖中龙凤玉佩。李猛神色微顿,忽然听见辕门内传来苍老的笑声:“我外孙来了,怎不早早通报?”

抬眼望去,白发苍苍的镇北王由两名侍妾搀扶着走来,腰间玉带却系得极紧,丝毫不见传闻中“风痹缠身”的模样。宋天豪注意到他鞋底沾着新鲜草叶,分明是刚从后营回来——那里,正是囤积粮草的重地。

“外孙见过外祖父。”宋天豪行晚辈礼,指尖触到玉佩卡槽处微微发烫,人皇鼎的微光透过袖口,竟在镇北王衣摆下照出半截玄铁护膝——那是只有精锐亲卫才会佩戴的护具。

宴席设在中军大帐,青铜鼎内烹着西域葡萄酒,香气中却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镇北王举杯时,宋天豪注意到他食指内侧有层薄茧——那是常年握刀才会有的痕迹。

“当年你母亲走得急,连句遗言都没留。”镇北王忽然叹了口气,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如今你回来就好,镇北营的将士,日后都听你调遣。”

话音未落,帐外忽然传来战马嘶鸣,一名斥候浑身是血闯进来:“报!鞑子骑兵突袭左翼粮仓,粮草...粮草全烧了!”

帐内瞬间大乱,镇北王猛地起身,腰间佩刀出鞘三寸,却在看到宋天豪时又强自按捺:“天豪,你刚到就遇着这事...唉,都是外祖父没用啊!”

宋天豪盯着他颤抖的指尖,忽然轻笑一声:“巧了,儿臣今早收到户部密报,说镇北营上月刚补了十万石粮草——外祖父的粮仓,莫不是有两个?”

镇北王脸色骤变,恰在此时,帐外传来巨响,整座大帐竟被一股巨力掀翻!宋天豪抱着人皇鼎就地翻滚,余光瞥见数百名黑甲卫从帐底暗门涌出,手中弩箭泛着幽蓝光芒——是淬了“见血封喉”的毒弩!

“外孙莫怪,”镇北王退到安全处,忽然撕去面上人皮面具,露出刀疤纵横的脸,“当年你母亲若不执意保那破鼎,何至于落得个暴毙的下场?如今你带着鼎来镇北,可是想步她的后尘?”

宋天豪擦去嘴角血迹,望着四周合围的黑甲卫,忽然将龙凤玉佩拍在人皇鼎上。青铜鼎骤然绽放万丈金光,隐约可见鼎身浮刻的《山河图》竟与母亲宫中那幅一模一样,而镇北王身后的沙丘,竟在金光下显出无数暗格——里面堆满了本该运往边疆的粮草!

“你私囤粮草,意图谋反!”宋天豪暴喝一声,人皇鼎的威压如泰山压顶,最近的黑甲卫竟被震得七窍流血,“还有你——李副将,当年坤宁宫的大火,你也有份吧?”

李猛脸色煞白,扑通跪地:“三皇子饶命!当年是镇北王逼卑职...卑职亲眼看见他给皇后娘娘的药里下了牵机药!”

镇北王瞳孔骤缩,忽然挥刀砍向李猛,却见宋天豪身影一闪,已到他面前,指尖点在他膻中穴上:“别急着杀人灭口,先说说,我父皇当年与你合谋夺鼎,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二皇子的旗号在沙雾中若隐若现。镇北王见状忽然狂笑:“你以为你赢了?别忘了,你父皇当年能杀前朝皇室夺鼎,如今也能杀了你这个知道太多的儿子——看,他派天烈来杀你了!”

宋天豪皱眉望去,却见二皇子翻身下马时,怀里掉出半卷文书,正是他母亲的血书残页!刹那间,人皇鼎的震颤达到顶峰,鼎内竟传出母亲临终前的声音:“豪儿...鼎中藏着...先帝弑兄夺位的铁证...”

轰鸣声中,人皇鼎突然炸裂成八块碎片,分别飞向镇北营八个方位,所过之处,沙地下竟露出无数前朝皇室的骸骨,胸前都插着刻有“宋”字的匕首——那是大离皇室的专用佩刀。

“不可能!”镇北王踉跄后退,“当年你父皇说已毁了所有证据...你母亲怎么会...”

“她不仅知道,还把证据藏在了人皇鼎里。”宋天豪捡起一块鼎碎片,上面清晰刻着先帝与镇北王合谋的血书,“外祖父,你以为囤粮草、养黑甲卫就能造反?却不知,这鼎里藏着的,才是能让大离王朝崩塌的东西。”

二皇子此时已赶到近前,看着满地骸骨和鼎碎片,忽然单膝跪地:“三弟,我此前收到密报,说镇北王私藏前朝余孽...如今看来,竟是父皇...”

“住口!”宋天豪厉声打断,将鼎碎片收入怀中,“此事到此为止——外祖父,你自裁吧,免得我亲自动手。”

镇北王望着他眼中的寒意,忽然惨笑一声,横刀自刎。鲜血溅在沙地上,竟引出无数黑色小虫——是镇北王用来控制黑甲卫的“噬心虫”。宋天豪抬手挥散虫群,与人皇鼎碎片产生共鸣,竟看见这些虫子体内都刻着“宋”字烙痕。

“原来如此。”他喃喃自语,终于明白母亲血书中的“勿信任何人”——当年先帝为掌控军队,竟用噬心虫控制亲信,而镇北王不过是其中一枚棋子。

当晚,镇北营火光冲天,宋天豪命人将囤积的粮草分发给边疆百姓,却在清理后营时发现一间密室,墙上画满了星象图,中心处刻着“龙凤合璧,鼎开天下”八个大字,与他和苏婉儿的玉佩严丝合缝。

“公子,京都传来急报!”宋忠浑身是血闯进来,“太子联合四皇子逼宫,陛下病重,苏姑娘带人守在撷芳殿,却被黑甲卫围困了!”

宋天豪握紧鼎碎片,眼中闪过狠厉:“备马!回京都——顺便让人给父皇带句话,就说...他藏了十年的秘密,该见光了。”

马蹄声踏碎夜色,镇北营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宋天豪望着前方漫漫归途,怀中鼎碎片发烫,母亲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豪儿,若有一日你能打开人皇鼎,记得替娘问问你父皇...当年在坤宁宫,他有没有过一丝后悔。”

而在京都皇宫,皇帝望着镇北方向的火光,忽然呕出一口黑血,手中半枚凤纹玉佩“啪嗒”落地——那是当年他从皇后尸身上取下的,如今,终于要和另一枚龙纹玉佩重逢了。

“天豪,你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皇帝望着窗外明月,喃喃自语,“当年朕为夺鼎杀兄屠嫂,如今你要为母报仇逼宫...这大离的江山啊,终究是要染上宋家子孙的血了。”

晨雾渐起,宋天豪的身影消失在风沙中,唯有腰间龙凤玉佩在晨光中闪烁,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横跨两代的血腥秘辛——而这一切,不过是刚刚开始。

5 夜闯皇城

马蹄踏碎五更寒,宋天豪率三千羽林卫赶到京都时,朱雀门已落闸。城头火把将他玄色衣袍染成暗红,腰间龙凤玉佩与怀中鼎碎片共振,竟在护城河面照出前朝皇陵的虚影——那是只有人皇鼎持有者才能看见的“山河映”。

“开城门!”羽林卫统领挥刀斩落吊桥,铁索断裂声中,宋天豪忽见门洞里滚出颗血肉模糊的头颅——正是铁血盟副盟主吴老。头颅双眼圆睁,眼白处刺着血字“撷芳殿下陷”。

“走!”他甩袖震碎城门栓,黑马踏过门槛时,袖中鼎碎片突然发烫,竟在青砖上烧出“噬心虫”的图腾。转角处,百余名黑甲卫持着沾血的陌刀杀出,刀锋上还凝着未干的冰晶——是四皇子豢养的“冰刃死士”。

“结盾阵!”宋天豪旋身掷出鼎碎片,八块青铜片在空中组成太极图,黑甲卫的毒刀触到光墙便滋滋冒青烟。他趁机掠上房顶,望着前方火起的撷芳殿,心尖猛地一抽——那是母亲住过的地方,此刻正腾起夹杂着梅香的浓烟。

“阿豪!”苏婉儿的呼声从殿内传来,宋天豪看见她护着几个宫女退到飞檐下,软剑上结着薄冰,显然中了四皇子的“玄冰掌”。他指尖掐诀,人皇鼎碎片突然爆发出龙吟,竟将整座宫殿的瓦片震成锋利的冰棱,反向刺向围杀的死士。

“你竟敢用鼎灵!”四皇子的声音从御花园传来,宋天豪转身时,正看见对方举着半枚凤纹玉佩——那是从皇帝寝殿抢来的。两枚玉佩在空中相斥,竟在夜空中划出紫色闪电,照亮了四皇子藏在袖中的“弑兄弩”。

“十年前你母亲喝的牵机药,是我亲手调的。”四皇子狞笑着扣动扳机,三棱弩箭带着倒钩破空而来,“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藏的鼎碎片上,刻着我母妃被先帝赐死的真相!”

弩箭在离宋天豪咽喉三寸处顿住,被鼎碎片凝成的冰墙挡下。他望着四皇子手中的玉佩,忽然想起母亲血书里未写完的“鼎内藏”——原来每块鼎碎片都封着皇室秘辛,而四皇子母妃的死,不过是先帝为掩盖弑兄夺位的又一桩血案。

“天瑜,你疯了!”太子的怒吼从坤宁宫方向传来,宋天豪这才发现,太子竟拖着浑身是血的皇帝站在宫墙上,龙袍下摆浸着黑血——是噬心虫发作的征兆。“把鼎碎片交出来,否则父皇的虫毒无解!”

皇帝抬起头,浑浊的眼中竟有释然:“豪儿,别管朕...当年朕杀你舅父全家夺鼎,如今报应来了...”话未说完,喉间涌出黑血,胸前突然浮现出与镇北王相同的噬心虫图腾。

宋天豪瞳孔骤缩,终于明白为什么人皇鼎碎片会与噬心虫共鸣——当年先帝用鼎灵炼化虫毒,却把自己也变成了“虫奴”。他抬手召回八块碎片,在掌心凝成微型鼎状,鼎身浮刻的《山河图》竟缓缓转动,露出暗藏的血槽。

“用你的血。”苏婉儿不知何时来到他身旁,软剑划破他掌心,鲜血滴入鼎槽的瞬间,整座皇宫地基突然震动,地下深处传来金属摩擦声——那是被先帝埋在皇陵下的前朝“龙渊铁壁”,唯有人皇鼎血脉才能开启。

“不!”太子惊恐地看着脚下青砖裂开,露出深处泛着寒光的铁刺,那是当年先帝为防后人逼宫设下的“万劫阵”。噬心虫在他体内疯狂游走,迫使他松开了抓着皇帝的手。

皇帝坠向铁刺的瞬间,宋天豪身影一闪,用鼎碎片凝成的光刃斩断铁链,将父皇抱在怀里。老人看着他掌心的鼎灵,忽然笑了,血沫从嘴角溢出:“当年...朕在坤宁宫看见你藏在暗格,却故意没揭穿...你母亲把鼎给你,是对的...”

话未说完,便断了气息,掌心却死死攥着半枚凤纹玉佩。宋天豪将两枚玉佩合璧,只听“轰”的一声,万劫阵中央升起座青铜祭坛,坛上刻着与鼎碎片相同的星象图,而祭坛中心,正是母亲血书中提到的“鼎内秘盒”。

“打开它!”苏婉儿忽然指着祭坛边缘的卡槽,八块鼎碎片竟自动嵌入其中,秘盒应声而开,露出卷用龙筋装订的血书——《先帝罪己诏》,每一页都盖着镇北王当年的私印,详细记录着弑兄屠嫂、炼化噬心虫、私毁前朝皇陵的罪行。

“原来如此。”宋天豪望着漫天火光,终于明白母亲为何拼死保护人皇鼎——这哪里是皇权象征,分明是先帝给自己设的“镇魂棺”,用子孙鲜血镇压当年的罪孽。

“阿豪,小心!”苏婉儿突然将他推开,四皇子的弑兄弩擦着她肩头飞过,钉在祭坛上发出刺耳的嗡鸣。宋天豪转身时,正看见四皇子被噬心虫控制着扑来,指尖已变成青黑色——那是虫毒攻心的前兆。

“杀了我!”四皇子忽然清醒片刻,眼中满是哀求,“别让我变成...变成和父皇一样的虫奴...”

鼎碎片在宋天豪掌心发烫,他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勿信任何人”,却终究还是握紧了四皇兄的手。光刃闪过,血珠溅在祭坛上,竟让《罪己诏》发出金光,那些被先帝杀害的前朝冤魂虚影,竟在火光中齐齐跪下。

“天豪!”二皇子带着羽林卫赶到时,正看见宋天豪抱着四皇子的尸体,祭坛上的罪己诏随风翻开,第一页赫然写着“朕弟宋天齐,乃大离真正的天命所归”——那是被先帝篡改的遗诏,宋天齐,正是宋天豪的本名。

晨钟响起时,宋天豪站在金銮殿龙椅前,手中捧着先帝罪己诏,身后是跪满文武的朝臣。苏婉儿替他披上明黄龙袍,眉心朱砂痣在晨光中格外鲜艳,正如母亲当年凤冠上的红宝石。

“从今日起,朕改国号‘新离’,废噬心虫旧制,开前朝皇陵厚葬冤魂。”宋天豪望着殿外初升的太阳,腰间龙凤玉佩与鼎碎片终于完全融合,化作一枚刻着“齐”字的玉珏——那是前朝太子的佩饰,也是母亲留给他的,真正的“人皇印”。

而在撷芳殿废墟中,一缕梅香随风飘来,混着晨露落在宋天豪掌心。他忽然想起母亲教他写的第一个字,不是“皇”,而是“人”——人皇鼎的真正秘密,从来不是镇山河、控万臣,而是让这天下,不再有被皇权碾碎的“人”。

殿外,百姓们捧着新制的“齐”字旗欢呼,却不知这面旗帜下,藏着两代人皇的血与悔。宋天豪望着万里晴空,忽然觉得掌心的鼎碎片不再发烫,反而透着母亲当年抱他时的温暖——这一次,他不会再让权力蒙尘,因为他知道,真正的皇位,从来不在龙椅上,而在天下人心里。


更新时间:2025-06-11 12:0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