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米油盐里的岁月钩沉。

看着秀芝利落地摆好碗筷。桌上除了红烧肉，还有一碟清炒菠菜和一碗紫菜蛋花汤，

都是他吃了半辈子的家常菜。瓷勺碰在碗沿上的声音里，他忽然想起刚结婚那会，

秀芝总说自己厨艺不好，有次炖鸡汤忘了放盐，整锅汤淡得像白开水，

她却红着脸把鸡腿往他碗里夹，说“权当喝滋补水”。“尝尝这酱鸭，

新开的那家卤味店买的。”建国把鸭腿夹到秀芝碗里，“老板说用了十几种香料，

我觉得味道不输你做的。”秀芝咬了口鸭肉，咸香里带着微甜，确实做得不错。

她想起七几年的时候，建国在工厂上夜班，她总偷偷攒下粮票，

隔三差五去国营饭店买半只酱鸭，用荷叶包着藏在棉袄里，等他半夜下班回来，

那鸭腿还是温热的。有次被查房的主任撞见，她把荷叶包塞进棉裤腰里，结果酱汤渗出来，

在蓝布棉裤上洇出一大片油印子，惹得全厂人笑了半个月。“下礼拜社区要办金婚庆典，

”建国扒拉着米饭，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居委会王大姐让咱们去拍纪念照。

”秀芝夹菜的手停在半空，青花碗沿的裂纹在灯光下晃了晃。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指甲缝里还沾着择菠菜时留下的绿渍，指关节因为常年洗衣做饭有些变形。“都这把年纪了，

拍什么照。”她嘟囔着，却想起结婚时那张黑白照片——建国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

她扎着麻花辫，两人站在工厂礼堂的红布背景前，笑得有些拘谨。

照片现在还压在床头柜的玻璃板下，边角已经泛黄发脆，她每次擦灰时都得格外小心。

“王大姐说要穿礼服，”建国挠了挠头，棉帽压出的印子还留在额头上，

“我在商场看见有卖那种红裙子的，跟电视里明星穿的似的……”“瞎花钱！”秀芝打断他，

声音却没什么火气，“家里那台缝纫机还能用，我找块红绸子就能做。

”她想起年轻时给厂文艺队做演出服，几块钱的的确良能裁出带褶子的连衣裙，

领口还能用碎布拼出朵花。现在布料贵了，可她眼睛还行，踩缝纫机的手也没抖。

饭后建国抢着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