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新娘拜堂

只在地面铺了一层薄薄的、冰冷的清辉。雪地反射着微光，勉强能视物。唢呐声时断时续，

像垂死之人的喘息，越来越清晰地指向同一个方向——村子边缘那片埋葬着几代人的乱葬岗。

终于，我看到了他。就在乱葬岗的边缘，一座明显是新堆起的坟包前。惨白的月光下，

赵大山那身大红寿衣像一摊凝固的、刺目的血。他佝偻着背，正用一种近乎疯狂的姿态，

用双手拼命地刨着坟上的冻土！泥土混着坚硬的雪块和冰碴，

被他十指翻飞地挖开、甩到身后。冻土坚硬如铁，他的手指早已鲜血淋漓，指甲翻裂，

暗红的血混着黑黄的泥土，染满了他的双手和那鲜红的寿衣袖口。

但他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机械地、绝望地重复着挖掘的动作。

…不能睡……小翠……起来……拜堂……还没完……不能睡……这么早……”声音嘶哑破碎，

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执念。“大山！你疯了吗？！”我再也忍不住，

冲到他身后几米远的地方，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了调，“住手！那是小翠的坟！

”我的喊声在死寂的坟地里显得格外突兀，甚至盖过了那若有若无的唢呐尾音。

赵大山刨土的动作猛地顿住。他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转过身。

月光毫无遮拦地照在他脸上。青灰的面皮紧绷着，没有一丝血色，眼珠却瞪得极大，

几乎要凸出眼眶，里面布满了狰狞的血丝。那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不再是之前的空洞，

而是充满了某种非人的、混合着极度怨毒和炽烈渴望的疯狂光芒！那绝不是赵大山的眼神！

“拜堂……”他咧开嘴，牙齿在月光下白森森的，嘴角扭曲地向上扯动，

喉咙里挤出嘶哑、断续、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

“……她……得起来……和我……拜堂……”这声音，这语调，

这神态……一股寒气瞬间冻结了我的四肢百骸！这不是他！这绝对不是赵大山！

就在这令人魂飞魄散的瞬间，他身后那座被刨开小半的坟包里，

突然传出一声沉闷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是木头挤压断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