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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礼物是把刀! 轩小超 11139 字 2025-07-07 07:2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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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礼物是把刀

毕业前夜,我潜入校长室偷到绝密档案。 “清道夫计划”名单上,赫然印着我最好兄弟林晓的照片。 身后突然响起他的声音:“你在找这个?” 那支他送我的钢笔,此刻正捅进我的心脏。 血滴在档案上时,我才看见最后一行小字—— “终极武器:沈默。”

毕业典礼前夜的空气,沉得能拧出水来。墨汁般浓稠的黑暗淹没了整个青藤中学,白日里喧嚣的蝉鸣此刻也噤了声,只剩下风在空荡荡的走廊间穿行,发出呜咽般的低响。远处城市的光晕无力地晕染着天幕一角,却丝毫透不进这被刻意遗忘的角落。

我像一滴融进阴影里的水,无声地滑过冰冷的廊柱,贴向那扇象征着整个学校最高权力的橡木门——校长室。空气里弥漫着尘埃和旧纸张特有的、带着霉味的干燥气息,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消毒水却又更加冷冽的气味,若有若无,刺激着鼻腔。这味道,每次靠近行政楼顶层时都能闻到,像一个挥之不去的冰冷标签。

门锁是老式的黄铜弹子锁。我蹲下身,从校服袖口抽出一根细长的钢针,指尖冰凉,带着细微的汗意。黑暗中,触觉变得异常敏锐。金属探入锁孔的摩擦声细微得几不可闻,心跳却在耳膜上沉重地擂鼓。咔哒。一声轻响,在死寂中却如惊雷。门轴发出轻微到几乎被忽略的呻吟,一线微弱的光从门缝里渗了出来。

校长室内部比走廊更加空旷幽深。沉重的红木办公桌、高及天花板的档案柜,在黑暗里如同蛰伏的巨兽。唯一的光源,来自巨大落地窗外那一点稀薄的月光,冷冷地铺在地板上,映出灰尘浮动的轨迹。我反手轻轻掩上门,隔绝了外面最后一丝微弱的光源和气流。绝对的黑暗与寂静瞬间包裹上来,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显得突兀。我屏住呼吸,摸出藏在衣袋深处的小型强光手电,拇指猛地压下开关。

一道凝聚的、惨白的光柱骤然刺破黑暗,像手术刀精准地划开皮肉。光束扫过桌面堆积的文件、镀金的笔架、地球仪……最终,稳稳地停在办公桌侧面那个不起眼的矮柜上。柜门下方,一个隐蔽的电子密码锁面板泛着幽绿的微光。就是这里。

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我蹲下去,从贴身口袋里掏出那枚薄如蝉翼的塑料芯片——这是用林晓那台宝贝笔记本电脑,耗费了整整三个晚上才最终破解的校长私人密钥。林晓……想到这个名字,心里那根紧绷的弦似乎松了一瞬。芯片插入接口,幽绿的面板闪烁了几下,跳出一行冰冷的数字。指尖微颤,迅速输入。短暂的沉寂后,伴随着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叹息般的“嘀”声,柜门内部传来锁舌弹开的金属脆响。

柜门无声地滑开,里面没有想象中的金银财宝,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深灰色金属档案盒,冰冷坚硬,棱角分明。盒子表面没有任何标识,只在中央嵌着一个银色的指纹锁。我毫不犹豫地伸出右手食指,用力按了下去。一丝微弱的蓝光扫过指纹,轻微的齿轮转动声后,盒盖“咔”地一声向上弹开。

里面只有一份文件。牛皮纸封面,厚厚一叠,封面上是几个冰冷、毫无修饰的印刷体黑字:

清道夫计划——最终执行名录

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喉头发干,指尖带着一种奇异的麻木感,翻开了封面。第一页是密密麻麻的条款和授权签名,冰冷得像手术器械。直接翻到后面,名单页。纸页在光束下发出轻微的哗啦声。

目光如同扫描仪,一行行飞速掠过那些陌生的、带着编号的代号。突然,像被无形的针狠狠刺中,我的视线死死钉在了一页的中部。

一个熟悉到骨子里的名字,一个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名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进了瞳孔:

编号:QDF-07

姓名:林晓

状态:激活

执行权限:A级

旁边附着一张小小的、方方正正的证件照。照片上的人,眉眼弯弯,笑得毫无阴霾,嘴角甚至带着点他特有的、略显腼腆的弧度。那是林晓。我认识了三年、睡在我上铺、一起打球逃课、一起在熄灯后躲在被窝里分享秘密、一起咒骂食堂难以下咽的饭菜、甚至替我挡过校外混混砸来的啤酒瓶……我视为手足的兄弟,林晓!

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凝固,又瞬间逆流冲上头顶。嗡嗡的耳鸣声尖锐地响起,盖过了窗外微弱的风声。照片上那灿烂的笑容,此刻在惨白的光束下,扭曲成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嘲讽。胃里翻江倒海,冰冷的寒意从脊椎骨缝里钻出来,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手指不受控制地痉挛,那份沉重的文件边缘被捏得皱起、变形。他怎么会是“清道夫”?他要清除谁?谁是他的目标?

混乱、震惊、被最亲密之人背叛的剧痛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钢针,密密麻麻地扎进心脏。呼吸变得异常艰难,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张照片和那冰冷的“激活”状态在眼前疯狂旋转。

就在这意识被巨大的冲击搅成一团混沌的瞬间,一个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我背后极近的距离响起,像贴着耳廓吹来的冷风:

“你在找这个?”

声音响起的刹那,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意,比校长室金属档案柜更冷上千百倍,沿着脊椎急速窜上头顶,炸得头皮发麻。我甚至能感觉到身后空气极其细微的流动,带着一丝熟悉的、干净的皂角气息——那是林晓身上独有的味道。

时间被拉长、扭曲,变得粘稠而滞重。每一个动作都像是慢镜头。我极其僵硬地、一寸一寸地转过身,颈骨发出细微的咯咯声。

惨白的手电光束,因为我身体的转动,下意识地向上抬起,正好照亮了身后的人。

林晓。

他就站在两步之外,几乎贴着我的后背。那张脸,在强光下显得有些失真,但眉眼依旧清晰,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极其熟悉的浅淡弧度,温和得像往常无数次在球场上给我递水时一样。然而,那双眼睛……那双总是带着点温吞笑意、偶尔会在我惹祸时露出无奈神情的眼睛,此刻却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平静无波,没有丝毫温度,映着手电光,反射出无机质般的冷硬光泽。

他站在那里,校服穿得一丝不苟,连领口的扣子都系得严严实实,平静得如同只是路过教室门口。没有惊讶,没有质问,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冰冷的了然。

我的视线像被磁石吸住,无法控制地往下移,落在他抬起的右手上。那只手,骨节分明,曾经无数次在篮球场上精准地传球给我,也曾在我发烧时笨拙地递来温水。此刻,那只手稳稳地握着一支笔。

一支钢笔。

笔身是深沉的暗蓝色,打磨得光滑温润,在强光下流转着内敛的光泽。笔帽顶端,嵌着一小块银色的金属铭牌,铭牌上清晰地刻着一个花体的“S”——那是我的姓氏缩写。

这礼物,是三个月前我生日那天,林晓送给我的。他当时挠着头,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喏,沉默(沈默),毕业礼物提前给你了。知道你喜欢写写画画,这支笔…听说挺好写的。” 我记得自己当时笑着捶了他一拳,说这家伙终于大方了一回。这支笔,我一直贴身带着,视若珍宝,用它写满了整整三本关于“清道夫”线索的笔记,从未离身。它此刻怎么会出现在林晓手里?

就在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脑海的瞬间,林晓动了。他的动作快得超越了人类反应的极限,毫无征兆,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没有蓄力,没有眼神的变化,那只握着钢笔的右手,带着一种绝对的精准和冷酷的决绝,朝着我的心口位置,猛地向前一送!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又异常清晰的闷响。

不是金属刺入肉体的声音,更像是坚韧的布料被瞬间穿透,随即是更深层的、血肉被强行分开的钝响。这声音细微,却带着一种撕裂灵魂的恐怖力量,在死寂的校长室里无限放大。

一股无法形容的、尖锐到极致的剧痛,猛地从心口炸开!那痛楚是如此剧烈,瞬间碾碎了一切思绪,像一把烧红的钢钎狠狠捅进身体最深处,然后疯狂地搅动。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耳朵里只剩下自己血液奔涌的轰鸣。呼吸被硬生生截断,肺叶像是被瞬间抽干了空气,火烧火燎地灼痛。眼前猛地一黑,无数扭曲的金星疯狂迸溅。

身体的力量如同退潮般瞬间被抽空。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膝盖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重重地撞在那张冰冷坚硬的红木办公桌边缘。后腰传来骨头磕碰的闷痛,却远不及心口那撕裂一切的万分之一。

我下意识地、僵硬地低下头。

视线模糊,带着血色的重影。那支熟悉的、刻着我名字的暗蓝色钢笔,此刻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笔身,还露在我的校服外面。深色的校服布料迅速被一种浓稠的、暗红色的液体洇湿,那湿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疯狂蔓延,带着生命急速流逝的热度。笔身插得极深,极其精准,稳稳地钉在那个维持生命跳动的源泉之上。

握着笔的那只手,依旧稳定得可怕。林晓甚至没有松开。他就那样维持着前刺的姿态,微微前倾着身体,平静地看着我,脸上那点若有若无的弧度彻底消失了,只剩下纯粹的、执行命令般的漠然。

“呃…嗬……” 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气音,带着浓重的铁锈味。我张着嘴,却吸不进一丝空气。巨大的痛楚和更巨大的荒谬感,如同冰与火交织的洪流,彻底淹没了我。

意识在剧痛和失血的眩晕中沉浮,像狂风巨浪里即将倾覆的小舟。身体沿着冰冷的桌沿不受控制地向下滑落,带倒了桌面上一个沉重的黄铜镇纸。镇纸砸在光亮的地板上,发出“哐当”一声刺耳的巨响,在死寂的房间里回荡。

就在我滑坐到冰冷地面、视线开始涣散的瞬间,那份染血的、从脱力手指间滑落的“清道夫计划”档案,正摊开在林晓的照片那一页,无声地跌落在我的腿边。

目光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在彻底沉入黑暗之前,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挣扎着扫过名单页的最下方,最后一行。

之前被林晓照片的震撼所掩盖的、一行极其细小的印刷体字迹,此刻在血色的浸染下,如同淬了毒的匕首,带着残酷的清晰度,猛地扎进我濒临破碎的意识:

> 终极武器:沈默

> 状态:已激活(QDF-00)

血液,温热的、带着生命最后余温的液体,正从心口那个致命的创口汩汩涌出,浸透了胸前的衣料,滴答…滴答…沉重地落在摊开的档案页上。

那行冰冷的小字——“终极武器:沈默”——被滚烫的、粘稠的血液迅速覆盖、浸润。猩红的液体沿着纸页的纤维脉络肆意晕染、流淌,像一幅残酷而诡异的抽象画,最终,彻底淹没了“沈默”那两个代表着我全部存在的字。

视野的边缘开始疯狂地收缩、变暗,如同舞台的幕布急速拉拢。剧痛变得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仿佛连灵魂都被冻结。

林晓的脸,在我急剧模糊的视线中,只剩下一个居高临下的、冷漠的轮廓剪影。他没有再说话,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个完成了任务的机器,冷静地观察着目标的终结。那支刻着我名字、沾满我鲜血的钢笔,依旧稳稳地握在他手里,笔尖残留的墨水和殷红的血液混合在一起,沿着他稳定的指尖,凝聚成一颗饱满而沉重的暗红色血珠。

滴答。

那颗血珠终于挣脱了地心引力和粘稠血液的束缚,从冰冷的笔尖坠落。

它穿过浓稠得令人窒息的黑暗,划出一道短暂而刺眼的猩红轨迹。

啪嗒。

轻轻砸在档案页上,就在那个被鲜血彻底覆盖的名字旁边,晕开一个更深的、小小的红点。

像是一个迟来的、充满嘲弄的句号。

黑暗彻底合拢。最后一丝光线和意识,被无边的冰冷和死寂吞噬。

冰冷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带着某种刺激性的苦涩,像锈蚀的金属碎片刮过食道。每一次吞咽,都牵扯着胸腔深处那个被强行缝合的伤口,传来一阵阵闷钝的、撕裂般的痛楚。这痛楚是真实的,像锚,把我从一片混沌虚无的意识之海中拖拽出来。

眼皮沉重得如同压着铅块。我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

模糊的光晕在晃动,像隔着一层浑浊的水。刺鼻的消毒水气味霸道地钻入鼻腔,混合着一种淡淡的血腥味和药膏的清凉气息。视野缓慢地聚焦。惨白的天花板,上面有细微的裂纹。一盏发出单调嗡鸣的日光灯管。

医务室。

这个认知如同冰冷的电流,瞬间贯穿了僵滞的神经。心脏猛地一缩,尖锐的痛感立刻从胸骨下方炸开,让我差点窒息。我下意识地想抬手捂住心口,手臂却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水,只微微抬起几寸,便无力地垂落,砸在身下硬邦邦的床垫上。

我还活着?

怎么可能?

记忆的碎片带着锋利的边缘,狠狠刺入脑海:校长室浓稠的黑暗,林晓那张在强光下冰冷如石的脸,他手中紧握的、刻着我名字的暗蓝色钢笔……那支笔,带着他全部的力量和决绝,精准无比地捅进了我的心脏!

噗嗤。那声闷响仿佛又在耳畔炸开。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却被浓烈的消毒水呛得剧烈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像是胸腔里引爆了一颗炸弹,震得眼前发黑,剧痛几乎要再次将我撕碎。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病号服。

“呃……” 痛苦的呻吟不受控制地从喉咙深处挤出。

“别动!”

一个略显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女声在床边响起。我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到一个穿着浆洗得发白护士服的身影。是校医室的王医生。她看起来比平时更加疲惫,眼下的乌青浓重,正俯身检查我胸口的绷带。她的动作麻利,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冷静,但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是惊疑?还是……恐惧?

“伤口很深,离心脏就差那么一点点。” 王医生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警告我,“算是你命大。但再乱动,撕裂了缝合线,神仙也救不了你第二次。”

第二次?她的话像冰锥,扎进我混乱的思绪。心脏?差一点点?可我记得清清楚楚,那支笔…林晓的手…那绝对是奔着彻底毁灭去的!那种精准和力量…怎么可能只是“差一点点”?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林…晓……”

这个名字吐出口的瞬间,巨大的荒谬感和被背叛的剧痛再次汹涌而来,压过了身体的疼痛。

王医生的动作几不可察地停顿了零点一秒。她没有看我,只是更仔细地整理着绷带边缘,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林晓同学把你送来的。说是发现你倒在校长室门口,胸口插着钢笔,流了很多血。” 她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词句,“他吓坏了,一路抱着你冲过来,衣服上全是血。”

林晓…把我送来的?吓坏了?

荒谬!极致的荒谬!

我几乎要嗤笑出声,却被更猛烈的咳嗽打断。血沫呛在喉咙里,带着铁锈的腥甜。眼前再次发黑。他捅了我,然后装作惊慌失措的发现者?这算什么?猫哭耗子?还是计划的一部分?

“他…人呢?” 我喘息着问,声音嘶哑得厉害。

“配合安保处调查去了。” 王医生终于直起身,拿起旁边的药盘,眼神飞快地扫过我的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你昏迷了一天一夜。沈默,校长室……” 她的语气变得极其严肃,“那里是禁区。你怎么会半夜跑到那里去?还弄成这样?那把钢笔…又是怎么回事?”

她的问题像连珠炮,每一个都敲击在真相的禁忌边缘。我看着她探究的眼神,心脏在剧痛的包裹下疯狂跳动。告诉她?告诉她我看到了“清道夫计划”,告诉她林晓就是名单上的杀手,告诉她他亲手用我珍视的礼物刺穿了我的心脏?

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不能。直觉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来。在这个学校里,在这个诡异的“清道夫计划”面前,信任是奢侈且致命的。王医生是校医,但她更是青藤中学的一员。谁知道她是不是也被渗透?或者,她本身就是计划的一部分?那个名单上,可不仅仅只有学生!

“我……” 我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我不知道…我好像…梦游了?” 这个借口拙劣得连我自己都不信。

王医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皮肉,直视我混乱不堪的内心。她没有再追问,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似乎包含了太多东西,沉重得让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好好休息。” 她最终只说了这四个字,转身走向配药台,背对着我,开始摆弄那些瓶瓶罐罐。她的背影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有些佝偻,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警觉。

病房里只剩下日光灯单调的嗡鸣,还有我自己粗重而艰难的喘息声。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的剧痛,提醒着我那个致命的伤口,提醒着我昨晚发生的一切不是噩梦。

林晓的脸,他眼中那无机质般的冰冷,他送笔时腼腆的笑容…两个截然不同的影像在我脑海中疯狂撕扯、重叠。哪一个才是真的?或者…都是真的?

那份档案!那份染血的“清道夫计划”档案!最后一行被血覆盖的小字——“终极武器:沈默(QDF-00)”——像一道诅咒,再次清晰地烙印在意识深处。

终极武器?我?开什么玩笑!我只是一个发现了秘密、然后被最好的兄弟灭口的倒霉蛋!

可为什么我还活着?为什么林晓没有补刀?为什么他要“救”我?还有王医生那讳莫如深的态度……无数个疑问如同毒藤,缠绕着我的神经,越勒越紧。

身体的虚弱和精神的巨大冲击让我昏昏沉沉。就在意识即将再次沉沦的边缘,病房外走廊上,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

不是一个人。是很多人。靴底敲击水磨石地面的声音,整齐划一,带着一种冰冷的、训练有素的压迫感。脚步声在医务室门口骤然停下。

死寂。

紧接着,是门把手被转动的声音。

吱呀——

门被推开了。一股冰冷的、带着室外夜露寒意的空气涌了进来,瞬间冲淡了消毒水的味道。

我躺在病床上,侧着头,视线越过王医生瞬间绷紧的背影,投向门口。

门口站着三个人。

为首的是安保处的赵主任。他身材高大,穿着笔挺的黑色制服,脸上惯常挂着的那种圆滑世故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公事公办的冷硬。他手里拿着一个登记夹板,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着病房内部。

站在他右侧的,是一个穿着同样安保制服、表情严肃的年轻队员,手里拿着强光手电和警棍。

而站在赵主任左侧,那个身影……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

林晓。

他依旧穿着那身干净整洁的校服,只是外面套了一件深色的外套,脸色有些苍白,嘴唇紧抿着。他的目光低垂着,似乎不敢与任何人接触,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肩膀微微缩着,整个人透着一股惊魂未定、惶恐不安的气息,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兽。

这副模样,和他昨晚在校长室里那个冷酷精准的杀手形象,判若两人!精湛的演技?还是……某种程序化的伪装?

王医生已经转过身,迎了上去,语气带着职业性的疏离:“赵主任?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病人需要绝对安静。”

赵主任的目光在我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像探照灯,冰冷地审视着。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而刻板:“王医生,打扰了。关于昨晚沈默同学在校长室遇袭的事件,安保处正在进行全面调查。我们需要对沈默同学本人进行初步问询,了解情况。同时,” 他顿了一下,目光转向林晓,“林晓同学作为第一发现人,也需要补充一些细节。另外,鉴于事态严重,校长室区域需要彻底搜查,包括可能遗漏的物证。”

物证?我的心猛地一沉。那份档案!它最后掉在哪里了?被林晓拿走了?还是……还留在校长室?如果被安保处搜到……

冷汗瞬间从额角渗出。

“问询可以,但病人刚经历大手术,失血过多,身体极度虚弱,精神状态也不稳定。” 王医生挡在我床前一步,语气坚定,“现在进行高强度问询,恐怕会引发危险。我建议至少等到明天上午,等病人情况稳定一些再说。”

赵主任眉头紧锁,似乎在权衡。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我,我立刻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虚弱不堪,甚至发出一两声无意识的痛苦呻吟。

“赵主任,” 林晓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微弱的颤抖,充满了后怕,“沈默他…他流了好多血…他看起来好难受……能不能…能不能让他先休息?” 他抬起头,飞快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恳求,甚至还泛着一层水光。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那把钢笔刺入心脏的冰冷剧痛,我几乎要被他此刻的表演骗过去。

赵主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看了看气息奄奄的我,又看了看一脸惶恐的林晓,最后目光落在态度坚决的王医生身上。

“……好吧。” 他终于松口,但语气依然强硬,“问询可以暂缓,但现场搜查必须立刻进行!林晓同学,你熟悉校长室内部,你带路。” 他转向林晓,命令道。

林晓的身体似乎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随即顺从地点头,声音依旧带着那种不安的颤音:“好…好的,赵主任。” 他低着头,率先转身走出病房。

赵主任和那名安保队员紧随其后。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朝着行政楼的方向远去。

病房门被轻轻带上。

王医生站在原地,背对着我,许久没有动。我能感觉到她身体微微的僵硬。她似乎在倾听,直到走廊上的脚步声彻底消失。

她缓缓转过身,走到我床边。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眼神异常复杂。不再是单纯的医者关怀,那里面翻滚着惊疑、困惑,还有一种深沉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担忧。她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是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那叹息沉重得仿佛压垮了空气。

她默默地替我掖了掖被角,动作比之前轻柔了许多,然后走到窗边,拉上了厚厚的窗帘,将外面最后一点微弱的光线也隔绝开来。病房彻底陷入一片昏沉的暗影,只有仪器上微弱的指示灯闪烁着幽绿的光。

“睡吧。” 她低低地说了一声,声音疲惫到了极点,然后走到角落的椅子上坐下,抱着双臂,闭上了眼睛。但她的身体并没有放松,像一张拉满的弓。

黑暗包裹着我。胸口的剧痛似乎因刚才的紧张而加剧,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反复穿刺。但我此刻的神经却异常亢奋。

林晓跟着安保处去了校长室!他是去带路?还是……去销毁证据?那份档案,最后到底怎么样了?它上面可是清清楚楚写着他的名字和我的名字!还有那个该死的“终极武器”状态!

“终极武器:沈默(QDF-00)”——这行字如同烧红的烙铁,反复灼烫着我的意识。为什么是我?这个代号意味着什么?难道我的“复活”……也和这个有关?

一个可怕的、近乎荒诞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林晓那一刀,真的是为了杀我吗?还是……为了“激活”什么?

这个想法让我浑身发冷,比失血带来的寒意更甚。

我尝试着挪动身体,想看看胸口的伤势到底如何。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我咬着牙,用尽全身仅存的一点力气,颤抖着抬起左手,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掀开病号服的衣襟。

厚厚的纱布缠绕在胸膛上。我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揭开纱布的边缘。浓烈的消毒药水和血腥味扑鼻而来。

惨淡的灯光下,我看到了伤口。

就在左胸,心脏偏上一点的位置。一个大约三公分长的缝合口,线脚细密整齐,像一条狰狞的紫色蜈蚣趴伏在苍白的皮肤上。伤口周围有大片深紫色的淤青和肿胀,触目惊心。

然而,真正让我头皮发麻、血液几乎冻结的,不是伤口的狰狞。

而是伤口本身的状态。

缝合线是新的,绷带也是刚换的。但是……那被缝合的皮肉边缘,那些狰狞的翻卷和撕裂的痕迹……它们看起来……

太旧了。

不是一天一夜该有的样子。那颜色,那愈合的迹象,那皮肉边缘微微收拢的态势……看起来,像是……已经愈合了至少一周以上!

这怎么可能?!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比林晓的钢笔刺入时更甚!我死死地盯着那道伤口,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和恐惧而急剧收缩。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那道理论上刚刚被刺穿、此刻却呈现出诡异愈合状态的伤口,每一次跳动都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生命本能的诡异颤栗。

“状态:已激活(QDF-00)”……

那份染血档案上的最后一行字,如同魔鬼的低语,带着冰冷的铁锈味,在我耳边疯狂回响。

就在我盯着那道诡异“旧伤”,心神剧震、几乎无法思考的瞬间——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硬物落地声,从我病床靠墙的缝隙里传来。

声音很轻,但在死寂的病房里,却如同惊雷。

我猛地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重重地砸了一下,牵扯得伤口一阵锐痛。视线瞬间从胸口的伤口移开,投向床沿与冰冷墙壁之间的那道狭窄缝隙。

昏暗中,借着仪器指示灯那点微弱的幽绿光芒,我看到一个东西。

一个小小的、方形的金属片轮廓。它似乎是从我身下病床的某个极其隐蔽的角落滑落出来,掉在了缝隙的地面上。

那形状……那大小……

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闪电般击中了我!

我强忍着胸口翻江倒海般的剧痛和眩晕,用尽全身力气,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侧过身体,朝着墙壁的方向。骨骼和肌肉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左手颤抖着,用指尖所能达到的最极限的长度,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探向那道缝隙深处。

冰冷的墙壁贴着我的指尖。粗糙的水泥感。

摸索……

碰到了!

一个冰凉、坚硬、边缘棱角分明的小东西。

我屏住呼吸,指甲用力抠住它的边缘,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将它从缝隙里抠了出来。

收回手,摊开掌心。

在幽绿的指示灯映照下,掌心里躺着一枚芯片。

约莫指甲盖大小,材质是某种哑光的深灰色金属,触手冰凉坚硬,边缘被打磨得极其光滑。芯片表面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凹槽接口。

我的瞳孔骤然缩紧!

这枚芯片……这枚芯片的形状、大小、材质……和我昨晚插入校长室矮柜电子密码锁、用以打开那个藏着“清道夫计划”档案的金属盒的密钥芯片……一模一样!

它怎么会在这里?它应该还在校长室的密码锁接口里!或者……被林晓拿走了?他什么时候……把它塞到了我的病床缝隙里?

昨晚混乱血腥的记忆碎片再次翻涌:我中刀后向后踉跄,撞在红木办公桌上,带倒了黄铜镇纸……然后滑坐在地,档案滑落……林晓就站在我面前……他完全有机会,在安保到来之前,在“惊慌失措”地抱起我“求救”之前,把这枚可能暴露他身份、暴露“清道夫计划”存在的关键物证,神不知鬼不觉地塞进我身上某个地方!比如……我昏迷时,被汗水、血水浸透的校服口袋?而刚才我挣扎挪动身体,它便从破旧病号服的缝隙滑落到了床下……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进眼睛,带来一阵刺痛。

林晓把这枚能打开“清道夫计划”档案盒的密钥芯片,留给了我?一个他亲手“杀死”的目标?为什么?

一个更深的寒意攫住了我。难道……这本身就是一个陷阱?一个指向我的、无法辩驳的证据?当安保处最终搜查到这里,从我这个“闯入校长室行窃未遂、被同伙灭口”的“可疑分子”身上搜出这枚校长密钥芯片时,一切就彻底坐实了!我百口莫辩!

不,不对!如果只是为了栽赃,他完全可以把它留在校长室更显眼的地方!何必多此一举,冒险塞给我?

除非……除非他需要我拿到它?或者说,那个所谓的“终极武器”状态……需要它?

QDF-00……

我死死攥紧掌心这枚冰冷的金属片,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伤口传来的剧痛此刻仿佛变成了某种诡异的背景音。混乱的思绪如同暴风雨中的海面,无数个可怕的、荒诞的念头互相撞击。

“咳……”

角落里的王医生似乎被我的动作惊动,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咳嗽。

我猛地一惊,几乎是本能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迅速将紧握芯片的手缩回被子下面,紧紧压在身侧。身体因为紧张和剧痛而微微颤抖。

王医生并没有起身,只是换了个姿势,椅子发出轻微的吱呀声,然后再次归于沉寂。她似乎并未察觉刚才那微小的动静。

病房里只剩下我粗重压抑的呼吸声,还有仪器单调的滴答声。

黑暗像浓稠的墨汁,包裹着这间小小的医务室。窗外,死寂一片,连风声都消失了。搜查校长室的安保队,还有林晓……他们此刻在做什么?那份至关重要的档案,是否已经被发现?或者……已经被彻底“清理”?

掌心的芯片冰冷坚硬,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烧着我的皮肤,更灼烧着我濒临崩溃的神经。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未知的恐惧和身体深处某种难以言喻的、冰冷而陌生的悸动交织在一起。胸口的缝合处传来一阵阵麻痒,仿佛皮肉之下,有什么东西在苏醒,在贪婪地汲取着力量,沿着那诡异的、加速愈合的伤口悄然滋生。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只有十几分钟,也可能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走廊外,那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再次由远及近地响起。

回来了!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压在身下的手,将那枚冰冷的芯片攥得更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脚步声在医务室门口停下。

吱呀——

门再次被推开。

赵主任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色比刚才更加阴沉,眉头拧成一个深刻的“川”字。他身后的安保队员面无表情。而林晓,依旧低着头,跟在他们身后,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双手紧紧插在外套口袋里,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着,看起来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怎么样?” 王医生已经站起身,迎了上去,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赵主任的目光像冰冷的探针,再次射向我。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要将我穿透。他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观察我的反应。

“校长室内部……”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压抑,带着一种极力克制的愤怒和……一丝难以置信的困惑,“被彻底清理过了。非常专业,非常……干净。”

我的心猛地一沉!清理过了?果然!

“所有纸质文件,包括垃圾桶里的碎屑,全部消失了。电脑硬盘被物理破坏,无法恢复。那个矮柜……” 赵主任的视线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加重了语气,“那个有密码锁的矮柜,里面空空如也。就像从未放过任何东西。”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晓,“林晓同学确认,他昨晚发现沈默时,沈默倒在门口,里面……似乎很乱。”

林晓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赵主任的话吓到了,头垂得更低,肩膀缩起,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带着哭腔的抽噎。那演技,炉火纯青。

“现场除了沈默同学的大量血迹,以及那把作为凶器的钢笔,” 赵主任继续说着,每一个字都像冰雹砸下,“没有提取到任何有价值的指纹、脚印或其他物证。那把钢笔……” 他看向我,眼神冰冷,“上面只有沈默同学你自己的指纹。”

轰!如同五雷轰顶!

只有我的指纹?!这怎么可能!明明是林晓握着它刺进来的!他戴了手套?还是……他有办法抹去自己的痕迹?

“赵主任,这……” 王医生似乎也感到震惊。

“我知道这很离奇!” 赵主任打断她,声音里压抑着烦躁,“现场干净得像被水洗过!没有打斗痕迹,没有闯入痕迹,除了沈默同学的血和那把属于他自己的笔!唯一的线索……” 他猛地转向林晓,语气严厉,“林晓同学,你确定你昨晚只看到沈默一个人倒在门口?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离开?”

林晓像是受惊的兔子,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不知真假),眼神惊恐而茫然,拼命摇头,声音带着哭腔:“没…没有!真的没有!我…我当时吓傻了…只看到沈默他…他胸口插着笔…流了好多血…我…我只想救他…我什么人都没看见!” 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看向我,那眼神充满了无助和……一种极其隐晦的、冰冷的催促?

赵主任死死地盯着林晓,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林晓只是惊恐地回望着,眼泪不停地往下掉,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

“呼……” 赵主任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脸上写满了挫败和困惑。“事情很蹊跷。沈默同学重伤,现场又被彻底破坏……目前看来,你,” 他再次看向我,眼神复杂,“是唯一的当事人和……嫌疑人。”

嫌疑人!这个词像一把重锤砸在我心上。

“但鉴于你伤势严重,无法接受问询,” 赵主任话锋一转,带着一种公式化的冷漠,“在进一步调查清楚之前,你暂时留在医务室,由王医生看护。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视,你也不得离开半步!明白吗?”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躺在那里,浑身冰冷,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喉咙像是被堵住,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巨大的冤屈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我淹没。我知道,我掉进了一个精心编织的陷阱。林晓的表演天衣无缝,现场被完美清理,我成了唯一活着的、浑身是破绽的靶子!

“林晓同学,” 赵主任又转向林晓,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但依旧带着审视,“你作为第一发现人,也需要随时配合后续调查。先回去休息吧,但保持通讯畅通。”

“是…是,赵主任。” 林晓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声音依旧带着哭腔的余韵。他低着头,快步从我病床前走过,朝着门口走去。

就在他即将与我错身而过的瞬间。

他的脚步,似乎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停顿了那么零点一秒。

他的目光,飞快地、极其隐晦地扫过我藏在被子下的左手位置——那里正紧紧攥着那枚致命的密钥芯片。那目光快如闪电,冰冷、锐利,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和……一丝近乎残忍的期待。

然后,他没有任何停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快步走出了病房,消失在昏暗的走廊里。

赵主任和安保队员又交代了王医生几句,主要是加强看管之类的话,然后也离开了。沉重的脚步声再次远去。

病房门被关上,落锁的声音清晰传来。

王医生疲惫地靠在门板上,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她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怜悯和深深的忧虑。

病房里再次只剩下我们两人,以及那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我躺在病床上,浑身冰冷,胸口那道诡异的伤口传来一阵阵麻痒和冰冷刺骨的悸动。被子下,左手掌心那枚冰冷的金属芯片,仿佛拥有了生命,正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某种无法理解的、冰冷而诡异的脉冲,沿着我的手臂,顺着血管,蛮横地涌入我的四肢百骸,最终汇聚到心脏那个被刺穿的位置。

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那种冰冷异物的悸动,像是在唤醒什么沉睡的、可怕的东西。

“终极武器:沈默(QDF-00)——状态:已激活……”

林晓最后那个冰冷而期待的眼神,如同诅咒,烙印在我的视网膜上。

这不是结束。

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一场以我的生命和灵魂为赌注的、黑暗的游戏,在死寂的医务室里,在无声的黑暗中,在芯片冰冷的脉冲和我心脏诡异的悸动中,才刚刚拉开它血腥而残酷的序幕。


更新时间:2025-07-07 07:27: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