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三年,他守身如玉,从不碰我。
所有人都笑我,舔狗上位。
直到他的白月光回国。
他亲手给我递上离婚协议,让我别纠缠。
我签了字,安静得让他意外。
三个月后,他却在死对头家的订婚宴上,
看到我微微隆起的小腹。
而那位权势滔天的死对头,正小心翼翼为我戴上戒指。
1
我喜欢纪瑞,从高一开始,人尽皆知。
他喜欢许珠,同样人尽皆知。
我是他的跟屁虫,许珠是他的白月光。
他打篮球,全场女生都在为他的扣篮尖叫,只有我,盯着他被汗水浸湿的球衣角落,手里攥着快要捂热的功能性饮料。
他下场,我鼓起勇气递过去。
他接过去,看都没看,随手扔给了旁边喊渴的兄弟:“喏,赏你的。”
那兄弟嬉皮笑脸:“谢谢瑞哥,谢谢意姐。”
他摆摆手,目光却死死盯住人群外的许珠。
许珠穿着一身白裙子,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
纪瑞眼睛瞬间就亮了,像小狗看见骨头,屁颠屁颠就跑过去摇尾巴。
“珠珠,你给我买的?”
许珠浅浅一笑,没承认也没否认。
他拧开盖子,仰头就喝,我难堪地站在球场边,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许珠说她不喜欢靠父母的男生
他为了给许珠买一条看中很久的项链,头天晚上通宵打游戏代练。
结果第二天数学考试,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监考老师踱步过来,眼看就要发现。
我心跳到了嗓子眼,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飞快地把写满答案的小纸条揉成团,丢到他脚下,然后故意碰掉了自己的笔。
声响惊动了老师,也惊醒了纪瑞。
他反应极快,脚一踩,藏住了纸团。
最后,他有惊无险地及格了。
放学后,他把我堵在楼梯口,脸色冷得像冰。
“程意,以后别再做这种事了。”
我一愣,心里有点委屈,又有点甜,他是在关心我?
下一秒,他的话把我打入冰窟:“挺掉价的。而且,我不需要。”
他转身就走,留给我一个决绝的背影。
后来我看到他把项链送给许珠时,特别郑重地说:“珠珠,这钱是我自己打工挣的,干干净净。”
看,我冒着风险给他的答案,是“掉价”。
他通宵游戏换来的礼物,就是“干净”。
原来在意一个人,连她给的呼吸,都是错的。
2
许珠出国当交换生的那天,纪瑞的世界塌了。
他在常去的酒吧喝得烂醉如泥,兄弟打电话叫我去接他。
我赶到时,他正趴在桌上,一遍遍念叨: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走…”
我费力地扶起他,他睁开眼,看清是我,眼神瞬间变暗淡。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
“程意。”他叫着我的名字,眼睛却像是透过我在看别人,“你就那么喜欢我?”
我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他笑了,那笑容又冷又残忍:
“好啊,她不要我,你不是要吗?那我娶你。”
没有鲜花,没有求婚,甚至没有一句像样的承诺。
只有他醉后的一句气话,和我长达十年卑微暗恋修成的“正果”。
去民政局领证那天,他脸色苍白,眼底带着宿醉的青黑。
拍照时,摄影师提醒:“先生,笑一笑。”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而我,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对着镜头,努力想笑得幸福一点,却只觉得嘴角僵硬。
红色的结婚证拿到手,他看都没看,直接塞进了裤兜。
我看着那抹刺眼的红,在心里对自己说:程意,这是你求来的,就算是一杯毒酒,你也得笑着喝下去。
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努力,足够好,总能焐热他的心。
可我错了。
婚姻不是开始,而是一场凌迟。
结婚三年,他从不碰我。
我们睡在同一张床上,中间却像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
有时候半夜醒来,我会下意识地朝他那边靠拢,但只要稍微触碰到他,即使在睡梦中,他也会立刻翻身避开。
一次两次,我可以骗自己是他睡熟了不小心。
次数多了,我连自己都骗不了了。
他不是不喜欢肢体接触,他只是不喜欢我的接触。
我记得他所有喜好,不吃香菜,讨厌洋葱,喜欢辣但不能太麻,早餐咖啡要加双份奶糖。
我精心准备的饭菜,他常常只动几筷子。
但每年许珠生日那天,他会提前告诉我:“晚上做顿好的。”
然后列出一堆菜名,全是偏甜口的苏浙菜
那是许珠的家乡菜,却是我和我嗜辣的胃最无法接受的。
他会在那桌琳琅满目的菜肴前坐很久,每道菜都尝一点,然后放下筷子,点一支烟,沉默地对着窗外发呆。
那一刻,我站在厨房门口,觉得自己像个负责提供道具的舞台剧工作人员。
他胃不好,因为喝酒应酬,还有饮食不规律。
我托老家的亲戚寄来最好的小米,每天雷打不动地用砂锅慢炖两小时,熬出厚厚的米油,温在灶上。
他一次也没喝过。
后来有一次,他参加同学聚会回来,心情似乎不错,破天荒地主动跟我说话。
“今天听班长说,珠珠在国外,偶尔也会自己煮粥。”
他顿了顿,像是无意间提起,“晚上煮点粥吧。”
我心猛地一跳,几乎是雀跃着跑去厨房,用尽心思熬了他平时喜欢的皮蛋瘦肉粥。
他看了一眼卖相,皱了皱眉。
“好像不对。”
我愣住:“是…是不喜欢皮蛋吗?那我下次…”
他放下勺子,语气平淡:“和珠珠分享的图片不一样。”
那一刻,我看着他那张英俊却冷漠的脸,突然觉得无比疲惫。
原来,我连做替身,都不够格。
那天周末,他难得在家,接了个电话就匆匆出去了,书房电脑没关。
我进去帮他关电脑,视线却被书桌最底层那个带锁的抽屉吸引。
鬼使神差地,我蹲下身,尝试着输入了几个数字——许珠的生日。
“咔嗒”一声,锁开了。
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抽屉里没有别的,只有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精致铁盒。
我颤抖着手打开。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的,是厚厚一叠明信片。来自世界各地,不同的邮戳,相同的字迹——许珠的字迹。
最上面那张,墨迹还很新,上面是巴黎铁塔的图案。
背面只有寥寥数语:
【阿瑞,这里的落日很美。我下个月回国,航班号CAxxxx,记得你说过要来接我的】
落款日期,就在上周。
我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浑身冰冷。
原来这三年,他们从未真正断过联系。
原来我所以为的空窗期陪伴,只是一场自欺欺人的笑话。
我不是替身,我连替身都不配,我只是他用来填补空白的、一个可有可无的摆设!
那些我独自度过的漫漫长夜,那些他借口应酬的晚归,那些他对着手机偶尔露出的温柔笑意此刻都有了答案。
盒子最底下,还压着一枚款式简单的铂金戒指,内侧刻着“R&Z”。
那不是我们的婚戒。
我们的婚戒,他只在婚礼那天戴过一次。
原来,他连心,都早已为别人预留了一生一世。
3
那天出门前,他甚至对着镜子仔细整理了领带。
那种郑重其事,是我从未见过的。
我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他忙碌的背影,轻声问:“晚上…回来吃饭吗?”
他动作一顿,头也没回:“不了,有重要的事。”
门“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也彻底隔绝了我对他最后一丝幻想。
那天晚上,我们的朋友群里异常热闹,不断有人发着照片。
是在一个高级餐厅的包间里,纪瑞和许珠并肩坐着,他正侧头听她说话,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另一张照片,是他为她剥虾,动作自然又熟稔。
群里的人还在起哄:
【瑞哥,珠珠姐,这算不算再续前缘啊?】
【@纪瑞,正宫娘娘回来了,某些山寨货是不是该退位了?】
【哈哈哈,小心被某人看到哦!】
那个“某人”,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我看着屏幕上他那张对我从未有过的笑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
响了很久,就在我以为他不会接的时候,电话通了。
“什么事?”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没事我挂了,这边很忙。”
听筒里传来忙音。
他挂了我的电话。
在我亲眼看到他和旧爱浓情蜜意,在我这个合法妻子被所有人嘲讽的时候,他连一句解释都吝啬给予。
我不知道在冰冷的客厅里坐了多久。
直到凌晨,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他回来了,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和女士香水的味道。
看到我还坐在沙发上,他有些意外,随即蹙眉:
“这么晚了还不睡?”
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将手里紧紧攥着的那张巴黎明信片,举到他眼前。
“许珠回来了,是吗?”我的声音嘶哑。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一把夺过明信片,眼神锐利地盯着我:“你翻我东西?!”
“我不翻,怎么知道我这三年活得像个傻子!”积压已久的委屈、愤怒和耻辱在这一刻爆发,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决堤,“纪瑞,你把我当什么?你们爱情故事里的背景板吗?”
他看着我流泪,脸上没有半分动容,只有被侵犯隐私的恼怒。
“程意,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娶你是因为什么!是你自己非要贴上来!”
“是!是我贱!是我活该!”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可我这三年为你做的一切,就算是一条狗,也该有点感情了吧?!”
他冷笑一声,那笑声像淬了毒的刀子扎进我的心口。
“感情?你做的那些,不过是你自己一厢情愿。保姆阿姨做得比你好多了。”
他看着我瞬间煞白的脸,像是终于找到了打击我的方式,语气更加刻薄。
“程意,认清你自己的位置。要不是珠珠当初走了,我怎么会看得上你?”
这句话,彻底将我最后一点尊严碾碎。
我看着他,浑身发抖。
他却像是嫌不够,又补上了那句让我彻底清醒的话。
“还有,别一副离了我就活不下去的样子。珠珠离开我,能在国外过得那么好,你呢?”
他上下打量我,眼神轻蔑:“离开我,你连怎么活下去都成问题吧?”
4
那一夜,我睁着眼睛到天亮。
眼泪流干了,心也死了。
原来,十年的付出,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自我感动的笑话。
原来,他笃定了我离不开他,所以才能如此肆无忌惮地践踏我的真心。
天亮时,我起床,走进浴室,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睛红肿、脸色苍白、神情麻木的女人。
这是我吗?
这个为了一个男人,卑微到尘埃里的女人,真的是我吗?
程意,你不该是这样的。
我打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一遍遍冲洗着脸。
然后,我拿出手机,下载了最新的招聘APP,更新了我尘封三年的简历。
我联系了猎头,开始积极寻找工作。
我大学专业是金融,成绩优异,毕业时也曾拿到过顶尖投行的offer。只是为了更好地照顾他,我才选择了一个清闲的文职。
现在,是时候捡起来了。
当我拿着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平静地放在他书桌上时,他愣住了。
他大概以为我会哭,会闹,会求他不要离婚。
他看着我,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惊讶,甚至有一丝…慌乱?
“程意,你…”
“字我签好了,我什么都不要。”我打断他,声音平静无波,“如果你没意见,下周就可以去办手续。”
他拿起协议翻看,眉头越皱越紧。
“你找到下家了?”他语气带着质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这么快?”
我觉得有些可笑。
“纪瑞,我们离婚,只是因为我们之间不该有婚姻。与我是否找到‘下家’无关。”
他放下协议,走到我面前,试图用以往那种掌控一切的语气说:
“别闹了,离开我,你能去哪儿?你知道现在外面竞争多激烈吗?你那点工作经验…”
“那是我的事。”我再次打断他,迎上他的目光,第一次,如此坦然,甚至带着一丝怜悯,“纪瑞,我不爱你了。”
这句话,我说得清晰而平静。
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他脸上。
他瞳孔猛地一缩,脸上血色尽褪,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我从他身边走过,开始收拾我的行李。
东西不多,主要是一些衣物、书籍和证件。那个我视若珍宝的婚戒,我把它留在了梳妆台上。
他站在卧室门口,看着我利落地收拾,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可以不用急着搬走,我…”
“不必了。”我拉上行李箱的拉链,“这里从来就不是我的家。”
我拖着行李箱,走过他身边,没有回头。
关门声响起的那一刻,我知道,我和纪瑞的十年,彻底结束了。
5
拿到屿诚资本的录用通知时,我几乎一夜没睡。
不是因为兴奋,而是恐惧。恐惧自己无法胜任,恐惧会证明纪瑞那句“离开我你活不下去”是对的。
入职第一天,我提前半小时到工位,将电脑、笔记本、资料分门别类放好。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
部门总监带我熟悉环境,语气平淡地交代工作。我努力记住每一个名字,每一张脸。
“你的工位在这里。”总监指着一个靠窗的位置。
我走过去,愣住了。
桌面上,除了标配的电脑,还放着一盆小小的绿萝,旁边是一个崭新的、品牌昂贵的颈椎按摩仪。
“这是……?”
“行政部统一配的。”总监头也没抬,“公司福利。”
我轻轻碰了碰绿萝的叶子,生机勃勃。又看向那个按摩仪,心里划过一丝喜悦,屿诚的福利好到这种地步了吗?
我的工作比预想中顺利很多。
第一个独立负责的项目,是分析一家濒临破产的制造业公司。资料浩如烟海,数据一团乱麻。我连续加了三天班,进展缓慢。
第四天早上,我打开电脑,发现公司内部资料库的权限被临时提升了。一个加密文件夹出现在我的项目栏里,名称是“硕安公司未尽调资料(参考)”。
我点开,呼吸一滞。
里面是这家公司三年前另一家顶级机构做的完整尽调报告底稿,以及近几年未公开的上下游供应链数据。这些,绝不是我这个级别能接触到的核心机密。
是谁?
心脏莫名地快跳了几下。我甩甩头,压下疑虑,如饥似渴地投入工作。有了这些资料,我仅用一周就完成了深度报告,直指核心风险,提出了极具操作性的剥离重组方案。
报告提交上去的当天下午,我被叫进总监办公室。
他脸上带着难得的笑意:“程意,报告江总看了,评价很高。这个项目,你来跟投决会。”
我走出办公室,后背惊出一身冷汗。不是喜悦,而是一种踩在云端的不真实感。
这一切,太顺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纪瑞。
【意意,我胃不太舒服。】
看着屏幕上那个熟悉的称呼,我一阵反胃。
以前,他每次应酬喝酒胃疼,无论多晚,我都会爬起来给他煮醒酒汤,温养胃粥。
现在?
我直接划掉了通知。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他似乎没料到我的无视。几天后,又发来一条。
【你以前放家里的那个胃药,是什么牌子?】
我依旧没回。顺手将他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世界清静了。
我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像块贪婪的海绵,疯狂吸收着一切知识。
同事们开始对我刮目相看,从最初的质疑到后来的认可。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看似顺畅的晋升之路,背后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为我扫清障碍,铺平道路。
这感觉,并不踏实。
几天后的傍晚,我加班到八点多,下楼想去便利店买个三明治。
刚走出大厦旋转门,就看到了那个我此生最不想见到的人。
纪瑞。
他靠在他那辆显眼的黑色跑车上,脸色不太好看。
他几步上前,拦住我的去路。
“程意,你什么意思?”他语气很冲,“拉黑我?”
我看着他,只觉得无比陌生和厌倦:
“纪先生,我们离婚了。我以为互不打扰是基本礼貌。”
“礼貌?”他像是被我的话刺痛,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
“程意,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牙尖嘴利了?离开我,你就学会这些?”
他的触碰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放开!”
“我不放!”
他执拗地收紧手指,眼神复杂地盯着我,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别扭,
“意意,别闹了。我知道错了,回来吧。外面……没那么好混。”
看着他这副仿佛给了我天大恩赐的嘴脸,
积压了太久的怒火和屈辱瞬间冲垮了我的理智。
“纪瑞!你把我当什么?一条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你那个白月光许珠呢?不要了?”我眼泪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
“我跟她早就过去了!我现在才知道谁才是真的对我好……”他急切地辩解试图把我往他怀里拉。
我猛地甩开纪瑞,高跟鞋一崴,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
“意意!”纪瑞伸手想扶我。
“滚!”我狠狠拍开他的手,强忍着眼泪,扶着旁边的栏杆艰难站起来。
每走一步,脚踝都像被刀割,但比起心里的痛,这根本不算什么。
我一瘸一拐地走回办公室,已经是晚上九点,整层楼空无一人。
在医药箱前,我笨拙地给自己上药。
“我来。"
江屿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
他单膝跪地,轻轻托起我受伤的脚踝。
这个姿势让我浑身一僵,下意识想缩回脚,却被他稳稳握住。
“别动。"
他的动作很轻,指尖微凉,小心翼翼地为我清理伤口、上药。
“疼吗?”他忽然问。
我咬着唇摇头。
他抬眸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深邃得让我心慌。
“刚才在外面,我都看见了。"
我的手指猛地收紧。
他继续低头为我包扎,声音很轻:“那年迎新晚会,你弹的《月光》,我记到今天。”
我愣住了。
“四年前,社团辩论赛,你作为四辩说,我们读过的书,不是为了逃离世界,而是为了更好地理解它,然后有力量去改变它。”
他的声音越来越沉:“这三年,我看着你在婚姻里一点点失去光彩。程意,你本该是漫游旷野的风,不该被困在四方庭院里,只为一个人带来春天。"
我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他站起身,直视着我的眼睛:“现在,你自由了。”
“程意,”他的声音带着某种压抑已久的情感,”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我抬头,透过朦胧的泪眼看着他,心脏狂跳。
“如果你需要一个重新开始的理由,”他向前一步,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6
指尖传来的温度让我恍惚了一瞬。
“好。”
这个字说出口的瞬间,我看见他眼底有什么东西碎裂了,像是冰封的河面突然迎来了春天。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俯身将我打横抱起。
“你……”我下意识抓住他的衣领。
“别动。”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脚不想要了?”
我忽然想起三年前的冬天。我发烧到39度,给纪瑞打了十七个电话,最后是他助理接的:“纪总在开会,程小姐您自己叫个车去医院吧。”
而现在,江屿抱着我走过空旷的办公楼,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夜风从走廊尽头吹来,带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我突然觉得眼眶发热。
和江屿在一起后,我像是在做一个不真实的梦。
我习惯性地早起准备早餐,却看见他系着围裙在厨房煎蛋。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身上,平添了几分烟火气。
“醒了?”他回头,自然地递给我一杯温水,“温度刚好。”
我愣愣地接过。
“明天我父母想见你。”他说得云淡风轻,手里的叉子却无意识地在餐盘上划了一下。
我僵住了。和纪瑞三年,他从未带我见过家人。有一次我鼓起勇气提议去看看他父母,他皱眉说:“他们很忙,别去添乱。”
“不想去就不去。”江屿放下刀叉,“不用勉强。”
我看着他那双总是能看透我的眼睛,突然笑了:
“我去。”
江家老宅比我想象中温暖。
不是冷冰冰的豪宅,而是一处带着花园的别墅。
车刚停稳,一位穿着旗袍的妇人就迎了出来。
“是程意吧?”她直接握住我的手,“好孩子,辛苦了。”
没有审视,没有打量,只有真心地疼惜。
餐桌上,江父虽然话不多,却默默把我爱吃的菜转到我面前。
他们聊着江屿小时候的糗事,说他五岁还尿裤子,说他大学暗恋女生不敢表白。
“妈。”江屿无奈地打断,耳根却红了。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江总,此刻像个被拆穿秘密的大男孩。
饭后,江母亲自给我戴上一只翡翠镯子:“这是屿奶奶给我的,现在传给你。”
翡翠触手温润,我突然明白,这就是被珍视的感觉。
订婚宴选在江氏旗下的酒店。
化妆师最后替我整理头纱时,江屿从身后抱住我。镜子里,他穿着定制西装,比任何时候都要英俊。
“紧张?”他低声问。
我点点头。他的手轻轻覆盖住我的:“有我在。”
宴会厅里宾客云集,都是商界名流。
江屿一直握着我的手,向每个人介绍:“这是我的未婚妻,程意。”
就在交换订婚戒指的环节,门口突然传来骚动。
纪瑞闯了进来。
他衣衫不整,眼里布满血丝,死死盯着我手上的戒指。
“程意!”他冲过来想要抓我的手,“你为了气我是不是?乖,我们走。”
江屿第一时间把我护在身后。
“纪总,”他的声音冰冷,“请自重。”
“自重?”纪瑞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江屿,你明知道她喜欢我,她是……”
“是你的前妻。”江屿打断他,每个字都像刀,“纪瑞,是你亲手弄丢了她。”
纪瑞的脸色瞬间惨白。他看向我,声音颤抖:
“意意,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什么都可以改……”
他甚至往前一步,几乎要跪下来:
“是因为孩子吗?我不介意!我可以把他当亲生的!我们……”
“够了!”江屿的怒气终于爆发,“保安!”
两个保安立刻上前架住纪瑞。
“程意!”纪瑞挣扎着喊,“你记得吗?你说过会永远爱我!”
我看着这个曾经爱了十年的人,内心平静得出奇。
“纪瑞,”我说,“那个程意,已经死在离开你的那天了。”
纪瑞被带走后,江屿第一时间检查我的状态。
“没事吧?”他轻轻擦掉我脸上的泪痕。
“我很好。”我握住他的手,“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司仪机智地活跃气氛,宴会继续。
在所有人的见证下,江屿为我戴上订婚戒指。钻石在灯光下璀璨夺目,就像他看我的眼神。
晚宴结束时,他在我耳边轻声说:“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了。”
我笑着靠在他怀里。
曾经我以为是金丝雀,后来以为自己是鹰。直到遇见江屿,我才明白,我是一阵风。而他,给了我整片天空。
手机在包里震动,不用看也知道是纪瑞。
那些迟来的忏悔和疯狂的质问,再也惊不起我心中半点波澜。
江屿接过我的包,直接关机。
“以后,”他吻了吻我的额头,“你的世界,只需要有我。”
窗外月色正好,而我的春天,终于来了。
7
八个月后,我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产房的门打开时,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江总,竟是扶着墙才站稳。
他看都没看护士怀里的孩子,直接冲到我床边,声音都是抖的:“疼不疼?”
我虚弱地摇摇头,他立刻红了眼眶。
女儿取名江念意。
小名暖暖,是她爸爸取的。他说女儿像一道暖光,照亮了他原本无趣的世界。
人前的江总还是那个江总,冷静自持,运筹帷幄。但人后的江总,简直让人没眼看。
“暖暖看这里,爸爸在这里哦——”这个穿着高定西装跪在爬行垫上的男人,正举着摇铃逗女儿。
我端着果盘过来,忍不住笑:“江总,你的员工知道你这样吗?”
他一把将我拉进怀里,下巴抵在我肩头:“他们只需要知道,我女儿天下第一可爱就行。”
暖暖六个月时发高烧,江屿连夜从国外飞回来。
他抱着女儿在儿童医院走了整整一夜,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第二天助理来送文件,看见他眼睛里的红血丝,吓得不敢说话。
“江总,九点的会议……”
“推了。”他头也不抬,专心给暖暖量体温,“天塌下来也别找我。”
纪瑞还是时不时发信息来。有时是深夜,有时是清晨,内容从最初的愤怒质问,变成后来的悔恨,最后只剩下只言片语的关心。
【今天下雨,记得带伞】
【你最爱的那家蛋糕店推出新品了】
……
我从不回复,也拉黑过很多次,但他总能换新号码。
这天暖暖百日宴,我正抱着女儿在休息室喂奶,手机又亮了。
【意意,我看到你们在酒店的照片了。女儿很像你。】
江屿推门进来,正好看见这条消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接过暖暖轻轻拍嗝。
但那天晚上,他格外黏人。
“老婆,”他从背后环住我,声音闷闷的,“我今天吃醋了。”
我故意逗他:“江总还会吃醋?”
“特别会。”他把我转过来,额头抵着我的,“我嫉妒他认识你比我早,嫉妒他见过你十五岁的样子。”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第一次见我,到底是什么时候?”
他轻轻笑了,眼神飘向远方:“比你想象的,要早得多。”
那个周末,他带我回了母校。
走在林荫道上,他指着第三教学楼二楼的窗边:“那里,每周三下午的公开课,你总是坐在靠窗的位置。”
我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就坐在你后面。”他牵着我走进那间教室,阳光透过窗户,还是当年的角度,“为了抢这个位置,我每次都要提前半小时来占座。”
我完全不知道这件事。那时我心里只有纪瑞,眼里根本看不见别人。
“你总扎着马尾,穿一件浅蓝色的毛衣。上课很认真,笔记做得密密麻麻。”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回忆,“有次你的笔滚到我脚边,我捡起来,手都在抖。”
“那你怎么不还给我?”
“我准备了整整三天的开场白。”他苦笑,“结果你说了声谢谢,接过笔就转回去了。那三天的腹稿,一句都没用上。”
我的心突然软成一团。
原来在我追逐纪瑞的那些年,也有人这样默默注视着我。
后来他带我去了图书馆。
“你常坐这个位置。”他指着靠窗的座位,“有次你睡着了,头发垂在书上,我坐在对面看了整整一下午。”
说着,他从钱包最里层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的我趴在桌上熟睡,阳光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你居然偷拍!”
“就这一次。”他把照片翻过来,背面写着一行清瘦的字:“今天她好像有点难过,希望梦里有糖。”
日期是十年前的三月。
我想起来了,那天我撞见纪瑞和许珠在樱花树下接吻。
“如果早知道后来会让你吃这么多苦,”他轻轻擦掉我的眼泪,“当年说什么也要把你抢过来。”
我靠在他怀里,闻着熟悉的雪松香,突然觉得命运很奇妙。绕了这么大一圈,该相遇的人,终究会相遇。
回家时暖暖已经睡了,月嫂说小家伙今天特别乖。
江屿轻手轻脚地给女儿盖好被子,又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老婆,”他回到卧室,从背后抱住我,“下周我要去出差。”
“多久?”
“三天。”他把头埋在我颈间,“要不你带暖暖跟我一起去吧?没有你们我睡不着。”
我笑他越来越黏人,心里却甜得发胀。
深夜,我的手机又亮了。还是纪瑞。
【意意,我路过你家楼下,看到灯还亮着。他……对你好吗?】
这次,我拿起手机,认真回复:
【他很好。我们很好。勿念。】
然后把这个号码也拉黑了。
放下手机时,江屿迷迷糊糊地凑过来:“怎么了?”
“没事。”我钻进他怀里,“睡吧。”
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洒进来,照在我们一家三口身上。
暖暖在婴儿床里咂咂嘴,江屿在睡梦中收紧手臂,而我,终于找到了此生的归宿。
那些错过的,辜负的,都成了过眼云烟。而此刻握在手中的,才是真正的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