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死对头校花交换身体的第一天，我就被一个油腻男堵在了墙角。
他亲昵地叫着校花的名字，动手动脚：“宝宝，昨晚怎么不回我消息？”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脚踹了过去。
晚上回到“家”，校花的妈妈把一张黑卡甩给我。
“离那个穷小子远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我这才知道，校花有个谈了两年的秘密男友，就是我。
不，准确来说，是交换前的我。
我正头疼怎么处理这堆破事，我的手机响了。
是我自己的号码，死对头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哭腔。
“你个混蛋！你用我的号都干了什么！”
“你暗恋三年的女生刚刚给我发消息，问我明天有没有空一起看电影！”
1
电话里，江月的声音像是要把我的耳膜撕碎。
“林默！你疯了吗！你居然敢踹王浩！”
我躺在她那张能睡下五个我的大床上，对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冷笑。
“他要亲我，难道我让他亲吗？”
“那是我家的生意伙伴！我妈会杀了我的！”她在那头快要急疯了。
我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还有，你暗恋的男生是谁？我怎么不知道我暗恋了谁三年？”
电话那头猛地一静。
过了几秒，江月才结结巴巴地开口。
“什么暗恋？那是……那是我找的挡箭牌！”
鬼才信。
我声音冷下来：“江月，我警告你，不许去见白晓。”
“那你也离王浩远点！”她立刻反唇相讥，“不许再用我的身体打人！”
我们隔着电话线互相威胁，气氛僵到极点。
“你敢和白晓看电影，我就敢用你的脸去校门口摆摊卖煎饼。”
江月气得直接挂了电话。
我把手机扔到一边，烦躁地抓了抓这头柔顺的长发。
有钱人的烦恼，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手机“叮”地一声，亮了。
一条来自“我”的微信：“分手吧，我们不合适。”
发信人，林默。
也就是我自己。
我还没反应过来，卧室门被推开。
江月妈妈陈美华站在门口，一身高定套装，表情冷得像冰。
她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明天开始，跟王浩多接触，培养感情。”
她的话里没有一丝温度，全是命令。
我攥紧了身下的真丝床单。
被逼着和我自己分手。
又被逼着去和那个油腻男约会。
双重危机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忽然明白，江月为什么表面上那么骄傲，私底下却会喜欢上我那个“穷小子”版本。
这个家，太窒息了。
我深吸一口气，学着江月平时那副高冷的样子，抬起头。
“知道了。”
陈美华满意地转身离开，留给我一个冷硬的背影。
我拿起手机，看着那条分手微信，心里五味杂陈。
所以，我和江月，真的是秘密情侣。
那本该属于我的心脏，此刻应该是什么感觉？
是难过，还是解脱？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从明天开始，我要替江月打一场她打了两年的仗。
2
第二天一早，我被衣帽间闪瞎了眼。
一整面墙的裙子，粉的、蓝的、带钻的、带蕾丝的。
我崩溃了。
最后，我从最角落里翻出了一件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
刚走出房门，江月的两个“闺蜜”就围了上来。
“月月，你今天怎么穿得这么素啊？”
“对啊，昨天你踹了王少，阿姨没骂你吗？”
叽叽喳喳，烦死了。
我想起江月平时对付她们的样子，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字。
“滚。”
两个人瞬间噤声，吓得后退一步，不敢再问。
世界清净了。
我顶着江月这张全校闻名的脸走进教室，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我身上。
如坐针毡。
刚坐下，手机震动。
是江月发来的挑衅照片。
照片里，我的身体，正和白晓坐在咖啡馆里。
“我”对着镜头笑得一脸灿烂，白晓坐在一旁，眉眼温柔。
一股无名火“蹭”地就烧了起来。
我暗恋了三年的女孩！
我捏着手机，指节发白，心里像被无数只蚂蚁啃噬。
我立刻拨通“自己”的电话。
无人接听。
再打，您拨打的用户正忙。
她居然把我拉黑了！
我气得差点把这台镶钻的手机给摔了。
冷静，林默，冷静。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点开江月闺蜜的微信。
“帮我个忙，跟白晓视频，我想看看她。”
闺蜜受宠若惊，立刻照办。
很快，视频接通了。
屏幕里，白晓正温柔地看着“我”。
“林默，你好像有点紧张？”
江月顶着我的脸，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回答得磕磕巴巴。
“没、没有，就是觉得你太好看了。”
我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这是我能说出来的话吗？
我死死盯着屏幕，心脏在嫉妒和愤怒的油锅里反复煎炸。
就在我快要忍不住冲出教室的时候，屏幕里的江月突然开始疯狂咳嗽。
咳得惊天动地，脸都涨红了。
然后，她“一不小心”，手一抖，满满一杯咖啡全泼在了自己身上。
白色的T恤瞬间染上一大片深褐色的污渍，狼狈不堪。
白晓惊呼一声，连忙拿纸巾帮她擦。
江月（也就是我）连忙站起来，以“状态不好”为由，仓皇地提前结束了这场约会。
视频里，白晓的表情明显带着一丝失望和困惑。
我看着屏幕，心情复杂到难以言喻。
有种诡异的畅快感。
她居然……真的把约会搅黄了。
手机震动一下，是江月发来的消息。
“怎么样，够意思吧？不用谢。”
后面还跟了个得意的表情包。
这个女人，真是……
我看着窗外，第一次觉得，江月那张讨厌的脸，好像也不是那么面目可憎了。
至少，在对付白晓这件事上，我们是“盟友”。
3.
江月搅黄了我和白晓的约会，打电话过来邀功。
“怎么样，够意思吧？约会我给你搅黄了，你欠我一次。”
她的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得意。
我嘴硬：“谁让你多管闲事的！我自己能处理好。”
心里却莫名有些异样。
这种被人护着的感觉，很陌生，但不坏。
“哼，狗咬吕洞宾。”江月在那头嘀咕了一句，挂了电话。
我刚收起手机，一辆骚包的红色法拉利就停在了教学楼下。
车门打开，王浩捧着一束巨大无比的蓝色妖姬走了下来，油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径直拦在我面前，摆出一个自以为深情的表情。
“月月，昨天是我不好，别生气了。看，这是我特意给你拍下的最新款铂金包，全城只有一个。”
他把一个硕大的礼盒递到我面前，眼神里的占有欲毫不掩饰。
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同学，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我看着他那张油腻的脸，一个计划瞬间涌上心头。
对付这种人，不能用暴力，得用脑子。
我收起平日里的冷漠，冲他露出了一个“江月式”的甜美微笑。
“王少，你真好。”
王浩明显愣住了，估计是从没见过江月对他这么笑，整个人都飘了。
“月月，你……你终于肯理我了！”
我接过那个巨大的礼盒，然后指向不远处一个正在发传单的男生。
那个男生我认识，是特困生，靠着各种兼职赚取生活费。
我用一种天真又善良的语气开口。
“王少，你对我这么好，我也想做点好事，积积福。”
“你看那个同学好可怜，我想帮帮他。”
我眨了眨江月那双漂亮的眼睛。
“你把那个包的钱，换成现金，当着大家的面，捐给他好不好？你的爱心，一定能感动全校的。”
王浩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那个包，少说也要十几万。
周围同学的手机已经齐刷刷地对准了他。
“王少好有钱啊！”
“是啊，人帅心善，江月学姐好幸福！”
在众人的吹捧和我的“甜蜜”注视下，王浩骑虎难下。
为了他那点可怜的面子，他只能咬着牙答应。
“当……当然！月月你太善良了！”
他当场让助理去银行取了十五万现金，装在一个手提袋里。
然后在所有人的镜头前，他把那袋子钱交给了那个一脸懵逼的贫困生。
我立刻带头鼓掌。
“感谢王浩同学的慷慨解囊！大家快拍照发校园墙，让大家都看看王少的善举！”
“王少真是我们学校的骄傲！”
王浩的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想发作又不敢。
他只能强撑着笑，接受同学们的“赞美”。
我拿着手机，将他憋屈又肉痛的表情拍了个特写，然后转身，把那个铂金包随手送给了旁边看热闹的闺蜜。
“送你了，我不喜欢。”
在一片惊呼声中，我潇洒地转身离开。
王浩吃了这个天大的哑巴亏，看着我离去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
我用他的钱，和他的虚荣心，给他挖了一个永生难忘的大坑。
手机震动，是江月发来的消息。
“干得漂亮！解气！”
我勾起嘴角。
这场代理战争，我扳回一城。
用你的方式打败你，感觉确实不错。
4.
校园墙事件让“江月”的名声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帖子里，全是赞美她“人美心善”“不慕虚荣”的彩虹屁。
王浩则成了那个被架在火上烤的冤大头，沦为全校的笑柄。
但这事，很快就传到了江月妈妈陈美华的耳朵里。
一个电话直接打了过来，语气里是压不住的怒火。
“江月！你就是这么跟王浩接触的？把我的脸都丢尽了！”
我把手机拿远了点，都能感受到她的怒气。
“你让王家丢了这么大的人，这笔生意你还想不想谈了？”
“从今天起，你的卡我全停了！”
“我倒要看看，没有钱，你那个穷小子拿什么养你！”
电话被狠狠挂断。
我打开手机银行，看着余额那一栏刺眼的“0”，一阵无语。
从小到大，我习惯了节衣缩食，靠奖学金和兼职过活。
但用着江月这张脸，穿着她昂贵的衣服，现在却连一顿饭钱都拿不出来。
中午去食堂，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几乎要把我戳穿。
“江月怎么来食堂了？”
“她不是只去高级餐厅吗？”
“你看她就打了个素菜，不会吧……”
这些窃窃私语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我第一次体会到，从云端跌落的屈辱感，比一直待在泥潭里更难受。
另一边，江月在我的廉价出租屋里，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我那点可怜的存款，昨天就被她买了一堆零食吃光了。
她在不足十五平米的小房间里翻箱倒柜，试图找出一点能吃的东西。
最后，在我的床底下，她拖出了一个落满灰尘的旧箱子。
她以为里面藏着我的私房钱，满怀希望地打开。
箱子里没有钱。
只有一本厚厚的，封皮都有些磨损的速写本。
她好奇地翻开。
第一页，是她。
军训时，她扎着高高的马尾，汗水打湿了鬓角，侧脸倔强又明亮。
第二页，还是她。
在图书馆里，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她安静地看书，整个人都在发光。
第三页，是辩论赛上。
她和我激烈争吵，气得脸颊鼓鼓的，眼睛里却闪着不服输的光。
一页，一页，又一页。
整整一本，画的全是她。
开心大笑的她，皱眉沉思的她，舞台上光芒万丈的她，偷偷喂流浪猫时温柔的她。
每一张画的旁边，都用小字标注着日期和我简短的吐槽。
“这家伙今天又穿了亮瞎眼的粉色，真是俗气。”
“但……笑起来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辩论赛吵赢我了，得意什么。下次一定赢回来。”
“今天看见她喂猫了，原来也不是那么冷血。”
江月的手指一页一页抚过那些画，像是在触摸一段她从未察觉的时光。
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她一直以为，林默是这个世界上最讨厌她的人。
他们是天生的死对头，是永远无法和解的两个极端。
可她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个人，用画笔记录了她所有的样子。
翻到最后一页。
是一张未完成的画。
画的是不久前，下着雨，她把伞递给一只躲在屋檐下瑟瑟发抖的流浪猫。
而我，就站在不远处，被雨淋得浑身湿透，看着这一幕。
画的旁边，写着一行字。
“原来，死对头也不是那么讨厌。”
江月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砸在画纸上，晕开了一小片墨迹。
她拿着画本，手指颤抖，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又酸又疼。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粗暴的敲门声。
“林默！开门！房租该交了！再不交就给我滚出去！”
是房东。
粗暴的叫骂声，和画本里隐藏的温柔，形成了无比尖锐的对比。
江月握紧了那本画册，第一次，真真切切地体会到林博的生活压力。
也第一次，读懂了这本画册背后，那份她从未察觉的，深藏的爱意。
原来，他不是讨厌我。
他只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喜欢我。
5
江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声音还是哑的。
“林默，你……是不是没钱吃饭了？”
语气里，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小心翼翼。
我正饿着肚子，在学校的长椅上思考人生，听到她的话，心里一怔。
“不用你管。”我还是嘴硬。
“我……”电话那头的江月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我去你打工的餐厅，替你把今天的班上了。”
我彻底愣住了。
让娇生惯养的江大小姐去餐厅端盘子？
她疯了吗？
“你别乱来！”
“我没有乱来！”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倔强，“你不是说我什么都不会吗？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我也可以！”
挂掉电话，我看着手机屏幕，第一次感觉，江月这个女人，好像真的没那么讨厌。
但我不能让她去。
我不能坐以待毙。
我猛地站起来，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
江月，艺术系大神，专业第一，拿奖拿到手软。
我虽然不太会画画，但我脑子好使啊！
我冲回江月的公寓，打开她的电脑，登录了她那个看起来就很高大上的专业绘画软件和约稿平台。
平台账号上，粉丝数是个惊人的六位数。
我快速浏览了一下约稿区，发现一个高价的商业插画单。
甲方要求画面有故事感，构图要有冲击力，风格要独特。
这不就是我的强项吗？
我学的是建筑，最擅长的就是空间构图和逻辑叙事。
我接下了这个单子。
深吸一口气，我握住了数位笔。
闭上眼，我开始回忆江月画画时的样子。
她的手腕很稳，线条流畅，用色大胆。
我尝试着控制这具身体，调动它的肌肉记忆。
我的理科思维负责构思画面的骨架和灵魂，江月的身体本能负责填充血肉和色彩。
这是一个诡异又奇妙的组合。
我熬了整整一夜。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我终于完成了那幅画。
画面上，一个穿着宇航服的小女孩，坐在一颗孤寂的星球上，仰望着远方破碎的地球，她的头盔面倒映出璀璨的星河和一只蓝色的蝴蝶。
创意、构图、色彩，都完全超出了甲方的预期。
我把稿子发过去。
不到十分钟，对方回复了。
“！！！！大神牛逼！这就是我想要的感觉！太绝了！”
紧接着，“叮”的一声，一笔五位数的稿费，打进了江月的备用账户。
我看着手机里那一长串的数字，一夜的疲惫一扫而空。
我拿着这笔“巨款”，第一次用江月的身份，感觉自己挺直了腰杆。
我立刻给江月发了条消息。
“不用去打工了，我赚到钱了。”
后面附上了一张收款截图。
很快，她回了过来，只有一个字。
“好。”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我仿佛能看到她在那头，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我走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那张漂亮的脸，第一次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靠自己的智慧和对方的技能，在绝境中反击。
这种感觉，比花她妈的钱，爽一万倍。
6
我们之间的关系，因为速写本和这次赚钱事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电话里的争吵少了，商量事情的语气多了。
我们一致认为，必须尽快想办法换回来。
于是，我们决定“秘密”见一面。
地点约在学校后山那片没什么人去的小树林。
为了不引人注意，我特意换了身运动服，压低了帽檐。
我前脚刚到约定的地方，就看到江月顶着我的身体，气喘吁吁地朝我跑来。
可她身后，还跟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白晓。
白晓看到我（江月），有些惊讶。
“江月同学，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脑子飞速运转，还没想好怎么解释，另一个更不想听到的声音就从另一边传了过来。
“月月！我可算找到你了！”
是王浩。
他阴魂不散地跟了过来，看到我身边的“林默”，脸色瞬间就变了。
四个人，两两一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修罗场的味道。
我头都大了。
江月（我的身体）反应极快，她一把拉住我的手，对白晓解释：
“我约了江月同学，她画画很厉害，我想请教她一些构图的问题。”
这个理由，完美无缺。
我则立刻板起脸，对王浩冷冷地说：“我在这里采风，寻找灵感，请你不要打扰我。”
王浩的目光在我俩之间来回扫视，醋意大发。
他指着“我”，对我说：“月月，你怎么会跟这种穷小子混在一起？他能教你什么？”
他的话充满了侮辱性。
我还没来得及发作，江月（我的身体）却一步挡在了我的面前。
她用我那具清瘦但此刻却无比坚定的身躯，护住了“她自己”。
“王浩，请你放尊重点，这是我的朋友。”
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那一刻，我看着“自己”保护“自己”的场景，心脏不争气地漏跳了一拍。
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的悸动，从心底蔓延开来。
白晓在一旁，看着“我”对“江月”这种毫不掩饰的维护，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王浩被当众下了面子，恼羞成怒。
“朋友？什么朋友需要偷偷摸摸在小树林见面？林默，你给我滚开！”
他伸手就要去推江月。
一场混乱，似乎在所难免。
7.
王浩恼羞成怒，伸手就去推搡挡在我面前的江月（我的身体）。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管我的事！”
我下意识地冲了上去，一把推开王浩。
“别碰他！”
我的声音尖锐，完全不像平时的江月。
场面瞬间失控。
王浩被我推得一个踉跄，更加愤怒，回身就想来抓我。
江月又挡了过来，白晓也上前想拉架。
四个人乱作一团。
混乱中，我的手和江月的手，紧紧地碰到了一起。
就在那一瞬间。
一阵熟悉的，天旋地转的眩晕感猛地袭来！
眼前一黑，就像我们第一次交换身体时那样。
但感觉只持续了一秒，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身体……没有换回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王浩和白晓都吓了一跳。
王浩骂骂咧咧地觉得晦气，拉着还想说些什么的白晓，匆匆离开了。
树林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空气安静下来，只听得见彼此急促的呼吸声。
“你……”
“你感觉到了吗？”
我们几乎是同时开口。
江月激动地抓住我的胳膊，眼睛亮得惊人。
“刚才那种感觉！和我们交换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一瞬间的眩晕，绝对错不了。
“是接触。”我冷静下来分析，“我们两个人的身体接触，可能是诱因之一。”
“不，不只是接触。”江月反驳道，“我们之前也碰过手，但没有这种感觉。”
她说的对。
我们开始拼命回忆第一次交换身体时的场景。
那是在一个下雨天，学校走廊里，有人搬运一个古董花瓶。
我和她因为一点小事又吵了起来，谁也不让谁。
结果，我们撞到了那个搬运工，花瓶摇摇欲坠。
我们两个都吓坏了，下意识地同时伸手，扶住了那个快要倒下的花瓶。
然后，就是争吵。
“都怪你！”
“明明是你撞我的！”
就在我们吵得最凶，手还同时按在花瓶上的时候，世界颠倒了。
“是那个花瓶！”我们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身体接触，加上那个花瓶作为媒介！”我得出了结论。
“还有情绪！”江月补充道，“我们当时正在吵架，情绪非常激动！”
所有的线索都对上了。
接触、花瓶、激烈的情绪。
这就是换回身体的关键！
“我们必须找到那个花瓶！”江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的希望。
“我知道那个花瓶。”我皱起眉，“那是学校为了校庆，特意从一位校董那里借来展览的，是件很贵重的古董。”
“现在展览结束了，花瓶应该被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我们去查！”
我们立刻行动起来。
一个小时后，我们从学校的官网上查到了线索。
那个青花瓷古董花瓶，是校理事长的私人藏品。
现在，它正被安放在行政楼顶层的理事长办公室里。
我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心。
不管有多难，我们都必须拿到那个花瓶，再试一次。
8
理事长办公室，学校里安保最严密的地方。
硬闯，绝无可能。
我们只能智取。
当天晚上，我们就在我的出租屋里，制定了详细的“潜入计划”。
我，林默，理科生，逻辑缜密，动手能力强，负责技术支持，比如开锁，和应对可能出现的电子监控设备。
江月，艺术生，心细，记忆力好，负责望风，规划潜入和撤退的路线。
午夜十二点，我们换上了从头到脚一身黑的“夜行衣”，脸上还戴着口罩，只露出两只眼睛。
“准备好了吗？”我看着她，压低声音问。
她顶着我的脸，郑重地点了点头。
“出发。”
我们像两个笨拙的特工，借着夜色，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寂静的行政大楼。
一楼大厅有保安值班。
我们躲在楼梯拐角，江月探出头看了一眼，对我比了个手势。
计划开始。
她清了清嗓子，故意弄出了一点声响。
“谁在那？”值班保安立刻警惕起来。
江月款款地从黑暗中走了出去，脸上挂着无辜又焦急的表情。
“保安大哥，我……我肚子好痛，可能是急性肠胃炎，你能送我去一下医务室吗？”
她用着我的身体，却把富家千金那种楚楚可怜的气质演得惟妙惟肖。
保安看着这个“清秀的男生”半夜三更捂着肚子，脸色惨白，瞬间没了怀疑。
“同学你等等，我马上来！”
趁着保安扶着“我”离开的间隙，我立刻像猫一样，蹿上了二楼。
行动顺利。
来到顶楼的理事长办公室门口，我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套简易开锁工具。
这些都是我以前为了做兼职，跟一个锁匠师傅学来的皮毛。
没想到今天派上了大用场。
我屏住呼吸，将铁丝探入锁孔，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地感受着里面的动静。
“咔哒。”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门开了。
我闪身进入，然后立刻用手机给江月发了信号。
办公室里一片漆黑，我打开手机手电筒，开始寻找那个花瓶。
很快，我就在博古架最显眼的位置，看到了它。
青花缠枝莲纹，瓶身流畅优美，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就是它！
我刚想伸手去拿，外面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我心里一惊，立刻关掉手电筒，闪身躲到了巨大的办公桌下面。
脚步声越来越近，是保安！
他估计是送完江月，回来例行检查。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手电筒的光线从门缝里扫了进来，在地上划过一道道光斑。
我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就在这时，一只微凉的手，在黑暗中握住了我的手。
是江月。
她也躲了进来。
她的手心全是汗，握着我的手，微微发抖。
我反手紧紧回握住她，用掌心的温度告诉她，别怕。
黑暗中，我们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咚，咚，咚。
像战鼓一样，敲打着紧张的神经。
保安在门口停顿了几秒，似乎没发现异常，脚步声渐渐远去。
危机解除。
我们都长长地松了口气。
在绝对的黑暗和安静里，我们对视了一眼。
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我们都能从对方的呼吸和紧握的手中，感受到那份劫后余生的释然，以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样情愫。
没有争吵，没有指责。
只有同生共死的默契和信任。
这一刻，我们不再是死对头，而是真正的战友。
9.
我们屏住呼吸，等到确认保安彻底走远，才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
我小心翼翼地将那个青花瓷花瓶从博古架上取了下来。
花瓶入手微沉，带着一丝凉意。
“就是它。”我低声说。
江月点了点头，眼神里充满了紧张和期待。
“我们开始吧。”
我们站在花瓶的两侧，就像那天在走廊里一样。
“接下来，需要激烈的情绪。”我提醒她。
“吵架，是吗？”
“对。”
我们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开始“表演”。
“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们根本不会变成这样！”我先开了口，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很愤怒。
“明明是你不对！走路不长眼睛！”江月也立刻接上，声音里带着哭腔和委屈。
“你这个讨厌的家伙！”
“你才是宇宙无敌第一讨厌鬼！”
我们越“吵”越投入，把所有对对方的“怨气”都发泄了出来，同时将手，重重地按在了花瓶上。
就是现在！
强烈的眩晕感再次袭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天旋地转，世界在我眼前化作一片旋转的色块。
我感觉自己的灵魂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这具身体里抽离，然后又被狠狠地塞进了另一个躯壳。
当我再次睁开眼。
第一眼看到的，是江月那张惊慌失措又无比熟悉的漂亮脸蛋。
我下意识地抬起手。
那是一只骨节分明，属于男性的手。
我的手。
我回来了！
我真的回来了！
“江月！”我激动地喊出她的名字。
她看着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和裙子，眼眶瞬间就红了。
“林默！”
她也回来了！
我们成功了！
巨大的喜悦冲垮了所有的理智，我们再也顾不上这是在哪里，忍不住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太好了……”
“我们换回来了……”
就在我们为失而复得的身体欣喜若狂时——
“咔嚓”一声。
办公室的灯，被人猛地打开。
刺眼的白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门口，站着脸色铁青的江月妈妈陈美华，旁边是同样脸色难看的校理事长，身后还跟着一队闻声赶来的保安。
他们的目光，落在我们相拥的身体上，又缓缓移到我手中那个价值不菲的花瓶上。
空气瞬间凝固。
陈美华的眼神冰冷得像刀子，死死地盯着我。
“江月，你很好。”
她又转向我。
“还有你，林默。你竟然敢带坏我女儿，还偷东西！”
“阿姨，不是的！”江月慌忙解释，“我们只是……”
“你给我闭嘴！”陈美华厉声打断她，“回家我再跟你算账！”
校理事长清了清嗓子，威严地宣布：“林默，江月，你们二人深夜潜入办公室，意图盗窃贵重物品，影响极其恶劣！学校决定，给予你们记大过处分，并考虑开除学籍！”
开除学籍？
我脑子“嗡”的一声。
陈美华更是直接上前一步，指着我的鼻子。
“林默，我警告过你离我女儿远点。现在，你不仅毁了你自己，我还要让你在这个城市，彻底待不下去！”
几个保安立刻上前，将我死死地控制住。
江月被她妈妈强行拉走，她哭着回头看我，却无能为力。
“林默！林默！”
我们才刚刚换回来，甚至来不及说上一句话，就被活生生地分开了。
我看着她被拖走，心里涌上一股巨大的绝望。
新的危机，以一种我完全无法抵抗的方式，铺天盖地而来。
10.
我被关进了学校的禁闭室，等待最终的处分结果。
开除学籍，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更可怕的是陈美华的报复。
以江家的势力，让我找不到工作，甚至在社会上无法立足，简直易如反掌。
我的人生，好像还没开始，就要被判死刑了。
另一边，江月被软禁在家，手机也被没收了。
她像一只被关在金色笼子里的鸟，急得团团转。
她知道，现在唯一能救我的，只有她。
深夜，她偷偷从书房里拿出备用的平板电脑。
她想起了我用她的身体赚到的那笔五位数的稿费。
钱还在她的备用账户里。
那是我们的“革命基金”。
她登录上校园墙的匿名版块，找到了那个曾经被王浩“捐款”的贫困生。
她将所有的真相，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包括王浩的虚伪作秀，以及我（林默）才是那个真正想帮助他的人。
第二天，一篇名为《我所认识的林默和江月》的长文，在校园墙上引爆了。
发帖人，正是那个贫困生。
帖子里，他详细讲述了那天“捐款”事件的真相，控诉王浩如何利用他的贫穷来作秀，又如何高高在上地施舍他。
然后，他话锋一转。
“很多人都骂林默是穷小子，但他却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这三年来，他一直匿名资助我的学业，那些钱，都是他一份份兼职挣来的血汗钱。”
“至于江月学姐，她也不是大家想象中那样。那天反击王浩，是她的智慧和善良。她用自己的方式，维护了一个普通学生的尊严。”
帖子下面，还附上了几张关键的证据。
一张，是我以前匿名资助他时，留下的字条，字迹和我在课堂笔记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另一张，则是江月用我给她的稿费，匿名联系他的聊天记录和转账截图。
最重磅的，是她公布了我用“江月”账号画的那幅商业插画。
“大家可以看看这幅画，这才是江月学姐真正的实力。她用自己的才华赚钱，再用赚来的钱去帮助别人。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小偷？”
舆论，瞬间反转。
之前所有骂我们的话，都变成了对王浩和陈美华的指责。
与此同时，我主动向学校申请，要求与理事长见面。
在理事长办公室，我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
我只是平静地，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放在他桌上。
那是我参与的国家级科研机器人项目的获奖证书，以及几家国内顶尖科技公司向我发来的，带着高薪和股权的录用意向书。
“理事长，我不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
“我只是一个，暂时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在学业和科研上的‘潜力股’。”
理事长拿起那份文件，眼睛越睁越大，脸上的表情从不屑，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
他扶了扶眼镜，再三确认了上面的公章和签名。
最后，他看我的神情，彻底变了。
变得像是在看一个不可多得的珍宝。
“林默同学，这……这真是……”
新闻媒体的动作比学校更快。
国家级大奖得主，被多加名企争抢的天才学生，竟然差点因为一场“误会”被学校开除。
这是多大的新闻爆点。
江家别墅里，陈美华看着平板上铺天盖地的新闻，和我那张出现在科技版头条上的照片，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精心策划的报复，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想毁掉的那个“穷小子”，原来是一只她根本惹不起的潜力股。
我不仅没有被开除，反而成了学校极力挽留的优秀学生代表。
这场仗，我赢了。
赢得彻彻底底。
11.
我不仅洗清了所有嫌疑，还一战成名。
而江月，也因为那篇帖子，成了全校敬佩的“侠女”。
她终于鼓起了此生最大的勇气，和她妈妈摊牌。
客厅里，母女俩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妈！你喜欢的根本不是我，只是一个听话的，能为家族带来利益的工具！”
“林默他比你们所有人都真诚！都干净！”
“我告诉你，这辈子，我非他不可！”
江月说完，不顾陈美华铁青的脸色和身后保姆的阻拦，第一次，为了自己，跑出了那个华丽的牢笼。
她要去见我。
立刻，马上。
而此时，我正在学校的湖边，拒绝白晓的再次邀约。
经历了这么多事，我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我对白晓，或许有过欣赏，有过仰望，但那不是爱。
真正的爱，是像和江月那样，吵吵闹闹，互相嫌弃，却又能在关键时刻，毫不犹豫地挡在对方身前。
是那种，全世界都背叛你，我也要站在你这边的笃定。
我看着眼前的白晓，坦诚地说：“对不起，我发现，我心里已经有别人了。”
白晓愣了一下，随即释然地笑了。
她顺着我的视线，看向不远处。
“是她吗？”
我回头。
看到江月正朝着我的方向，不顾一切地跑来。
她的头发乱了，裙子也有些褶皱，跑得气喘吁吁，眼睛因为刚才的争吵还红着。
狼狈，却真实得可爱。
白晓对我笑了笑：“去吧，别错过了。”
我冲她点点头，然后转身，向着我的光，飞奔而去。
我们在湖边相遇。
她停下脚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通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们隔着几步的距离，相视而立。
千言万语，都化在了彼此的眼神里。
良久，江月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第一次放下了她所有的高傲和伪装，带着一丝哽咽和委屈。
“林默，我……我来找你了。”
我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抬起手，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泪珠。
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
“不对。”
江月一愣。
我笑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轻松又温柔的笑。
“这次，换我来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