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好亲戚，她觉得我下一秒就要猝死，

非逼我戴上一个号称能“祈福续命”的智能手环，

全天候监控我的健康。

我烦透了，为了让她闭嘴，

我开始在APP上疯狂伪造运动数据。

今天心率平稳，明天长跑十公里，后天挑战铁人三项。

我大姨终于满意地笑了。

但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我越“健康”，我大姨的脸色就越差。

我“跑”完一个全马，她直接头晕进了医院。

直到我看见手环屏幕上那一行隐藏的小字：

【福报共享模式：已开启】

【共享人：冯爱芬（大姨）】

【当前共享速率：-525600秒/天】

我才明白，这手环，它不生产健康。

它只是健康的搬运工。

它正在把我大姨的命，一分一秒地搬到我身上。

而我那个怨种表弟，还在旁边给我加油：“哥，你可劲儿造，大姨就好这口！”

第一章 手环这玩意儿，真能要命

我大姨叫冯爱芬，一个把关心刻在脸上的女人。

她看我的眼神，总像是在看一株马上就要枯死的盆栽。

“飞飞啊，你这脸色，白得跟纸一样。”

“飞飞啊，你这走路都喘，是不是肾虚啊？”

“飞飞啊，你再这么熬夜，大姨怕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我，陈飞，今年二十六，体检报告上唯一的箭头是血脂有点偏高。

但在她嘴里，我就是个ICU预备役。

今天，她又来了。

手里捧着一个红木盒子，表情庄重得像是要传玉玺。

“飞飞，大姨给你求来的宝贝。”

盒子一开，里面躺着一个黑色的智能手环，样式普通，但表盘上用朱砂画着一个看不懂的符号。

“这可不是普通的手环，”她压低声音，“这是从南山寺一个得道高僧那开过光的，叫‘福报手环’，能把长辈的福气，转给你。”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又是这套。

“大姨，我谢谢您，我真用不着，我现在天天健身……”

“健身？就你？”她眼一瞪，“你别糊弄我！你那点运动量，喂鸡鸡都嫌少！戴上！”

她身后的怨种表弟，我大姨的亲儿子周凯，也跟着帮腔：“就是啊哥，戴上吧，我妈也是为你好，这玩意儿老贵了。”

我看着他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我知道，今天不戴上，这门是出不去了。

行，戴就戴。

我伸出手，冯爱芬如获至宝，亲自给我扣上。

手环冰凉，贴在皮肤上有点不舒服。

“APP下好了吗？”

“下了下了。”我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叫“福报健康”的APP。

界面很简洁，心率，步数，睡眠，血氧。

“看见没，数据都同步了。”冯爱芬指着我的手机屏幕，“以后我跟你表弟，都能在手机上看到你的健康数据。你要是敢熬夜，敢不运动，我第一时间杀过来。”

我心里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

这他妈哪是手环，这是个电子镣铐！

送走瘟神，我瘫在沙发上。

手机上，家庭群里，冯爱芬已经把我的APP数据截图发出去了。

【飞飞当前心率：85。大家看，还是有点快，说明他紧张，体虚。】

【飞飞今日步数：258。这孩子，太懒了！】

我看着群里的消息，火气噌噌往上冒。

去他妈的。

你们不是要看数据吗？

老子给你们刷个够！

我点开APP，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洞。

结果，在设置里，我真发现了一个“开发者模式”。

点进去，弹出一个警告。

【警告：手动输入模式可能导致数据失真，请谨慎使用。】

我笑了。

要的就是数据失真！

我找到步数那一栏，手动输入：10000。

点击“同步”。

家庭群里立刻炸了。

冯爱芬：【动了动了！飞飞出门散步了！我就说这手环有神效！】

周凯：【@陈飞哥，加油！走起来！】

我看着手机，一阵恶寒。

真他妈有病。

我把手机扔到一边，眼不见心不烦。

晚上睡觉前，我鬼使神差地又打开了APP。

心率，我给自己调了个65，黄金心率。

睡眠，我给自己设定了8小时深度睡眠，一步到位。

家庭群里又是一片歌舞升平。

【飞飞睡了，心率很平稳。】

【这孩子，总算听话了。】

我冷笑着关掉手机。

第二天一早，我接到周凯的电话，声音带着哭腔。

“哥，你快来一下，我妈……我妈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我心里一惊，赶紧打车往医院跑。

病房里，冯爱芬躺在床上，腿上打着石膏，脸色蜡黄，嘴唇干得起皮。

“妈，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周凯在旁边削苹果。

“我也不知道，”冯爱芬有气无力地说，“早上起来就头晕，眼花，腿一软就……”

她看见我，挣扎着想坐起来。

“飞飞，你来了，你看看你，脸色多好啊，红润！”

我愣住了。

我昨晚通宵改方案，出门胡子都没刮，哪来的脸色好？

她拿出手机，点开那个“福报健康”。

“你看，你昨晚睡得多好，步数也够，心率也稳。大姨看着就高兴，这福报手环，真灵！”

她那张憔悴的脸上，挤出一个无比欣慰的笑容。

我看着她的笑，再看看她腿上的石膏，一股寒意从脚底板升起来。

这……不会是巧合吧？

第二章 你管这个叫福报？

我开始有点慌了。

但我安慰自己，这世上哪有那么玄乎的事。

冯爱芬摔断腿，纯属意外。

可接下来几天，事情越来越不对劲。

我为了让她安心养病，别再来烦我，在APP上把数据刷得更猛了。

【陈飞完成了一次5公里慢跑，配速完美。】

【陈飞完成了一组高强度间歇训练，心肺功能极佳。】

【陈飞今日摄入营养均衡，睡眠质量100分。】

我这边数据越漂亮，冯爱芬那边就越倒霉。

第一天，她喝口水把自己呛得差点过去，医生抢救了半天。

第二天，她床边的输液架无缘无故倒了，砸在她没受伤的另一条腿上，又是一片淤青。

第三天，周凯给她削的苹果，她吃了一口，居然过敏了，满脸红疹。

周凯在电话里哭得像个二百斤的孩子。

“哥，你说咱家是不是被人下了降头啊！我妈咋这么倒霉啊！”

我握着手机，手心全是汗。

家庭群里，七大姑八大姨都在讨论。

【爱芬最近是流年不利啊。】

【要不要找个大师看看？】

冯爱芬却发了一条语音，声音虽然虚弱，但透着一股欣喜。

“你们看飞飞，他多好！自从戴上手环，精神头都不一样了！我这都是小事，值了！这是福报！”

我看着“福报”两个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他妈叫福报？

这叫用她的命，换我APP上的几个数字！

我不能再刷了。

我决定反向操作。

晚上，我把APP里的数据改得一塌糊涂。

【陈飞熬夜到凌晨四点。】

【陈飞心率飙升到180。】

【陈飞今日步数：12。】

第二天一早，我忐忑地等着。

九点，冯爱芬的电话打来了。

我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扔了。

“喂，大姨？”

电话那头，传来她中气十足的咆哮：

“陈！飞！你是不是又作死了！你看看你那数据！你想气死我啊！我告诉你，我腿好了！我现在就过去！你给我等着！”

电话“啪”地挂了。

我愣在原地。

腿……好了？

半小时后，门铃被按得震天响。

我打开门，冯爱芬生龙活虎地站在门口，虽然还拄着拐，但精神头十足，骂人的声音能掀翻天花板。

“你个小王八蛋！翅膀硬了是不是！让你好好生活，你偏不听！”

她身后，周凯一脸喜色。

“哥，神了！今天一早医生来查房，说我妈恢复得特别快，骨头都长好了！简直是医学奇迹！”

冯爱芬一边骂，一边往屋里闯。

她看见桌上的泡面桶，气得直哆嗦。

“你就吃这个？你想英年早逝啊！”

她一把抢过我的手机，点开那个APP。

“看看！心率120！你刚干嘛了！跟人打架了？”

我看着她，又看看手机上的数据。

我懂了。

我数据越差，她就越好。

我数据越好，她就越惨。

这手环，它不是单向输送福报。

它是个跷跷板。

一头是我，一头是她。

我这边下去，她那边就得起来。

它在维持一个诡异的“家族健康总量平衡”。

而我，就是那个掌握着遥控器的人。

冯爱芬还在骂骂咧咧，指挥周凯把我冰箱里的“垃圾食品”全扔了。

我看着她精力旺盛的样子，心里冒出一个大胆又恶毒的念头。

既然如此……

那就别怪我了。

第三章 主动出击，最为致命

我悟了。

跟这帮亲戚讲道理是没用的。

你越正常，他们越觉得你有病。

你越反抗，他们越觉得是为你好。

对付他们，只能用魔法打败魔法。

从那天起，我变了。

我不再伪造健康数据。

我开始追求一种极致的、病态的“不健康”。

凌晨三点，家庭群准时响起提示音。

【警告：陈飞心率过低，疑似进入休克状态。】

五分钟后，我家的门就会被拍响。

冯爱芬和周凯穿着睡衣，火急火燎地冲进来。

“飞飞！飞飞你醒醒！”

我“艰难”地睁开眼，一脸茫然。

“大姨？你们怎么来了？”

“你还说！手环报警了！”冯爱芬指着我的手腕。

我一看APP，是我自己把心率手动调到了30。

“哦，可能是我睡得太死了吧。”我打着哈欠。

冯爱芬半信半疑，给我量了半天血压，确定我还活着，才骂骂咧咧地走了。

她前脚走，我后脚就起床，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白天，我继续我的“作死”表演。

家庭群里，我的数据惨不忍睹。

【警告：陈飞疑似一天未进食，血糖过低。】

【警告：陈飞情绪波动剧烈，肾上腺素飙升。】

【警告：陈飞久坐超过16小时，有血栓风险。】

每一次警报，都像一个集结号。

冯爱芬和周凯就会第一时间赶到。

有时候提着鸡汤，有时候拎着水果，有时候甚至带着社区医生。

而我，则扮演一个被工作摧残得奄奄一息的社畜。

“大姨，我没事，就是项目太忙了。”

“我真的吃不下，没胃口。”

“别担心我，我年轻，扛得住。”

我的表演很成功。

冯爱芬看着我“日渐憔悴”，急得嘴上起泡。

但她的身体，却一天比一天好。

腿上的石膏拆了，走路健步如飞。

脸上的过敏红疹退了，皮肤光滑得像剥了壳的鸡蛋。

连多年的老花眼，都看得清报纸上的小字了。

她把这一切，都归功于“福报手环”显灵。

“肯定是我的诚心感动了菩萨，把我的健康都转给飞飞了。”她在家庭群里说。

我看着消息，差点笑出声。

大姨，你搞反了。

是你儿子的孝心感动了我，我把你吸走的阳气，又给你还回去了而已。

周凯成了最累的人，一天跑三趟，给我送饭送药，还得听他妈的唠叨。

他瘦了十斤，黑眼圈比我都重。

“哥，你可得好好的啊。”他抓着我的手，真情实感地说，“你要是倒了，我妈也得跟着倒。”

我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有你们在，我死不了。”

我开始享受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我成了这个家的“病源核心”。

我的每一次“病情”波动，都牵动着他们的心。

他们不敢再逼我早睡早起，不敢再骂我吃垃圾食品。

他们只会求着我：“飞飞啊，算大姨求你了，吃一口吧。”

“飞飛啊，你睡一会儿，就睡十分钟也行。”

我看着他们卑微的样子，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但有一天，我玩脱了。

那天我为了伪造一个“心脏骤停”的假象，把心率瞬间调到了0。

APP立刻发出了最刺耳的警报。

【警告！用户生命体征消失！已自动拨打120！】

我艹！

我赶紧去调数据，但系统卡住了。

【数据锁定中，正在启动紧急预案……】

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家的门被“砰”的一声撞开了。

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冲了进来，后面跟着哭天喊地的冯爱芬和周凯。

“医生！快救救我外甥！”

我穿着裤衩，嘴里还叼着半根油条，和一群医护人员面面相觑。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第四章 真相大白，你猜谁急了

“心率68，血压120/80，血氧99。”

一个年轻医生放下听诊器，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我，然后又转向冯爱芬。

“家属，你确定他刚才生命体征消失了？”

冯爱芬也懵了，她抢过我的手机，指着上面鲜红的“生命体征消失”记录。

“这……这上面写着的啊！”

医生推了推眼镜：“这个APP的数据，呃……可能不太准。建议你们换个专业的设备。”

120的急救人员和物业保安折腾了半天，最后确认是一场乌龙。

他们走后，屋子里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冯爱芬和周凯坐在沙发上，盯着我手上的那个手环，眼神变了。

“哥，你……”周凯欲言又止。

冯爱芬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她一把夺过我的手机，点开那个APP，手指在上面飞快地划着。

她在看历史记录。

从我戴上手环的第一天开始。

我“步数一万”的那天，她摔断了腿。

我“深度睡眠”的那晚，她喝水呛到了。

我“高强度训练”的那几天，她天天倒霉。

而我“作死”的这半个月，她却容光焕发，健步如飞。

一条条数据，和一次次意外，完美地对应在了一起。

冯爱芬的脸色，从涨红，到铁青，最后变得惨白。

她拿着手机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这……这是怎么回事？”她声音发颤。

我靠在墙上，抱着胳膊，决定摊牌了。

“大姨，你不是说这是福报手环吗？”我笑了，“能把长辈的福气转给我。”

“现在看来，它转的不是福气。”

“它转的是命。”

“我健康，你就倒霉。我倒霉，你就健康。”

“它不是在给我续命，它是在拿你的命，给我续。”

我每说一句，冯爱芬的脸就白一分。

周凯在旁边已经傻眼了，“妈，哥，你们在说啥啊？什么转命啊？这不科学啊！”

“闭嘴！”冯爱芬突然尖叫一声，把手机狠狠砸在地上。

手机屏幕摔得粉碎。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状若疯狂，“这是高僧开过光的！是保佑飞飞的！”

“是吗？”我慢悠悠地走到她面前，举起我的手腕，“那我们现在试试。”

我当着她的面，打开开发者模式。

将我的心率，从68，一点一点地往上调。

70……80……100……120……

冯爱芬的呼吸，随着数字的飙升，开始变得急促。

她的额头渗出冷汗，捂着胸口，表情痛苦。

“妈！妈你怎么了！”周凯吓得赶紧去扶她。

“心……心慌……”冯爱芬喘着粗气，指着我，“你……你快停下！”

我把心率调回到正常值。

她的症状立刻缓解了。

这一下，铁证如山。

周凯就算再傻，也看明白了。

他看着我手上的手环，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哥，这……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冯爱芬瘫坐在沙发上，失魂落魄，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看着她那副样子，心里没有半点同情。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冷冷地说：“现在，你们还要我戴着这个‘宝贝’吗？”

冯爱fen猛地抬头，看着我，眼神复杂。

有惊恐，有后怕，但更多的，是一种我看不懂的狂热。

她突然扑过来，抓住我的手腕，不是要摘下手环，而是把它握得更紧了。

“不能摘！”她声音尖利，“飞飞，绝对不能摘！”

我愣住了。

周凯也愣住了。

“妈？你疯了！这东西在吸你的命啊！”

冯爱芬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布满血丝。

“吸就吸！只要能让你健健康康的，大姨这条命算什么！”

她转过头，对着周凯吼道：

“从今天起，我们全家都得让飞飞健健康康的！听见没有！”

我艹。

我彻底傻了。

我以为真相大白，是解脱的开始。

没想到，是噩梦的promax升级版。

她不是怕死。

她疯了。

她把这诡异的手环，当成了牺牲自己、成全我的“圣物”。

第五章 你管这叫爱？我管这叫神经病

我发现我错了，错得离谱。

我低估了冯爱芬的脑回路。

她不仅没想着摘下手环，反而开启了“圣母”模式。

她现在不逼我健康了，她开始逼自己倒霉。

“飞飞啊，大姨今天感觉有点头晕，你今天的数据肯定特别好吧？”

她会一边说，一边故意往门框上撞一下，然后欣慰地看着我。

我看着她额头上红了一块，只觉得毛骨悚Soren。

她开始疯狂地给我做好吃的，什么十全大补汤，什么海参鲍鱼羹。

逼着我吃下去。

“你多吃点，身体好了，大姨就高兴，吸走我一点阳气算什么？”

我看着她那张洋溢着“奉献”光辉的脸，第一次有了想吐的感觉。

这他妈已经不是关心了，这是一种病态的自我感动。

周凯也被她洗脑了。

他现在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同情？

“哥，我妈说了，你是咱们家的独苗，你的健康就是最重要的。我们全家，都得为你服务。”

“服务”的方式，就是变着法地让我“健康”，然后让他们自己“倒霉”。

周凯开始抢着干家务，一天拖八遍地，累得跟狗一样。

他说：“我累一点，福报就多一点，手环就能把我的福报转给你。”

我家的气氛变得无比诡异。

他们两个人，像是参加一场“谁比我更惨”的比赛。

今天冯爱芬切菜切了手，明天周凯下楼崴了脚。

每当他们受伤或者生病，他们不喊疼，反而会第一时间来看我。

“飞飞，你看，大姨又给你转了一点福报过去。”

“哥，我这脚崴得值！你脸色又红润了！”

我快疯了。

我被他们的“爱”包围得快要窒息。

我试着摘下手环，但那玩意儿像是长在我肉里一样，根本弄不下来。

用锤子砸，手环毫发无损，我的桌子裂了。

用刀割，刀刃都卷了。

我只能继续用APP。

我把自己的数据调得极差，想让他们好过一点。

但没用。

冯爱芬看到我数据差了，会比我还着急。

然后开始加倍地“作践”自己。

故意淋雨让自己感冒，故意吃坏东西让自己拉肚子。

她坚信，她越惨，手环转给我的“福报”就越多，我就能更快地“好起来”。

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我被困住了。

我终于明白，这个手环最恶毒的地方，不是吸命。

而是它会放大和扭曲一种叫“爱”的东西，直到把所有人都逼疯。

有一天晚上，我做了个噩梦。

梦里，冯爱芬和周凯变得干瘪枯瘦，像两具干尸。

他们笑着对我说：“飞飞，你看，我们的福报都给你了，你现在百病不侵了。”

然后，他们在我面前，化成了灰。

我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不行。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不是救世主，我也不想当什么家族希望。

我只想当个正常人。

我必须找到这个手环的来源，必须解开这个死局。

我把目标锁定在了周凯身上。

这个手环，是他买的。

第六章 网店客服，不是人

“这手环，你到底从哪买的？”

我把周凯堵在墙角，表情严肃。

“哥，你问这个干嘛？”周凯一脸不解，“这可是宝贝啊。”

“别废话，说！”

在我的逼问下，他才支支吾吾地交代了。

是一个叫“南山福运阁”的网店。

他说，这家店很神秘，常年不上架任何商品，只有一个客服链接。

想要买东西，得先跟客服聊天，说出你的“心愿”。

客服觉得你的心愿“够诚心”，才会给你发一个专属的购买链接。

“我当时就说，我哥身体不好，我妈天天愁得睡不着，我想求个东西让我哥健健康康的，让我妈也放心。”周凯回忆道。

“然后呢？”

“然后那个客服就给我推荐了这个手环，说它是‘孝心感应’的，长辈的爱越深，效果越好。”

我听得直皱眉。

孝心感应？我看是孝子贤孙感应器吧。

我让周凯把那个网店链接发给我。

点进去，页面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小小的对话框。

【南山福运阁，有缘人请讲。】

客服的头像是-朵莲花。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打字。

【我：你好，我买的手环出了点问题。】

【客服：福运天成，缘法自然，何来问题？】

这客服说话一套一套的。

【我：它在吸我家人的命。】

【客服：施主说笑了。福报手环，乃是情感能量转化器，将长辈对晚辈的关爱之情，转化为生命能量，何来吸命一说？】

情感能量转化器？

这破玩意儿还能量守恒了？

【我：我不管它叫什么，我现在要退货。或者你告诉我怎么把它摘下来。】

【客服：手环一旦佩戴，即视为契约成立。契约，不可逆。】

我火了。

【我：你这是霸王条款！信不信我报警，告你们诈骗！】

【客服：呵呵。】

它就回了两个字。

呵呵。

我感觉我的拳头硬了。

跟一个非人类的玩意儿，讲不通道理。

我换了个思路。

【我：那这个契约，总有终止的条件吧？】

【客服：当关爱之情消失，能量之源枯竭，契约自然终止。】

关爱之情消失？

我看着客厅里，正在研究怎么能让自己“病得恰到好处”的冯爱芬。

我觉得让外星人入侵地球，都比让她不爱我更容易。

【我：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客服：有。】

我眼睛一亮。

【客服：找到下一个“福报”的继承人，将契约转移。】

转移？

这不就是击鼓传花，找个倒霉蛋接盘吗？

【我：怎么转移？】

【客服：当佩戴者真心实意地将手环赠予他人，并获得对方的“感恩”之情时，契约即可转移。】

真心实意的赠予……

还要获得对方的感恩……

我脑子里闪过无数个人选。

但最后都放弃了。

我做不出这种把人往火坑里推的事。

我正准备关掉对话框，客服又发来一条消息。

【客服：友情提示，福报手舍的能量转化是不可逆的。当能量源（即您的长辈）生命能量低于阈值时，手环会开启“广域吸收”模式，从其他与您有血缘关系的人身上，抽取能量。】

我瞳孔骤缩。

广域吸收？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如果我大姨被吸干了，下一个就是我妈？我爸？我表弟？

我全家都得变成我的人形电池？

我看着这条消息，手脚冰凉。

这个手环，根本不是什么跷跷板。

它是个无底洞。

一个以“爱”为食的，永远填不饱的怪物。

第七章 我要当个大孝子

我跟这个手环硬碰硬，是死路一条。

唯一的破局点，就是客服说的那句话。

“当关爱之情消失，能量之源枯竭，契约自然终止。”

要让冯爱芬不爱我。

这听起来像个地狱级难度的任务。

但现在，我别无选择。

我必须让她对我失望，让她厌恶我，让她觉得我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

我要亲手毁掉她心中那个“值得她付出一切”的外甥形象。

于是，我开始了我的“大孝子”表演。

第一步，败家。

冯爱芬和周凯给我送来补品，我当着他们的面，把海参倒进马桶。

“这么好的东西，喂狗都比给我吃强。”

冯爱芬气得发抖，但还是忍住了。

“飞飞，别说气话，大姨再去给你买。”

行，你不死心是吧。

我拿出手机，当着她的面，给游戏充值了一万块。

“大姨，最近手头有点紧，借我点钱呗。”

冯爱芬愣住了。

“你要钱干嘛？”

“打游戏啊，装备太差，老被人杀。”我理直气壮。

她嘴唇哆嗦了半天，最后还是把钱转给了我。

“玩物丧志……但只要你高兴，身体能好起来就行。”

我看着手机里的到账提醒，心里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这女人，已经走火入魔了。

常规的败家，对她没用。

我得玩点更狠的。

第二步，毁名声。

我故意找了几个狐朋狗友，天天带回家里喝酒打牌，弄得乌烟瘴气。

冯爱芬来给我送饭，看到一屋子酒鬼，脸都绿了。

“陈飞！你看看你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

“朋友怎么了？”我搂着一个黄毛醉醺醺地说，“我朋友比我亲戚强多了，至少不会逼我戴个破手环。”

这句话，精准地戳在了冯爱芬的痛点上。

她捂着胸口，差点气晕过去。

周凯赶紧把她扶走。

我以为这次总该让她心寒了吧。

结果第二天，她又来了。

眼圈红红的，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

“飞飞，大姨想了一晚上，都怪我，把你逼得太紧了，你才会自暴自弃。你放心，以后大姨不逼你了，你想怎么样都行，只要你别不认我这个大姨。”

她把所有的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我看着她那张写满“自责”和“愧疚”的脸。

我感觉我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无力，且荒谬。

我的“作”，非但没有让她厌恶我。

反而让她觉得，是她的“爱”出了问题，是她爱的方式不对。

她开始加倍地对我好，用一种近乎“赎罪”的方式。

我彻底没辙了。

这条路，也走不通。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着手腕上那个黑色的圆环，陷入了绝望。

它就像一个诅咒，把我，把我的家人，都拖进了一个名为“亲情”的泥潭里，越陷越深。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周凯鬼鬼祟祟地敲开了我的门。

“哥，”他塞给我一个U盘，“你看看这个。”

我疑惑地把他插进电脑。

里面是一个视频文件。

点开，画面有些昏暗，像是在一个老旧的房间里偷拍的。

镜头里，是冯爱芬。

她正跪在一个神龛前，神龛上没有神像，只有一个黑色的，和我手上一模一样的手环。

她一边磕头，一边念念有词。

“老姐姐，你可一定要保佑飞飞啊……我答应过你，一定把他当亲儿子一样看的……”

“当年是我对不起你，要不是我，你也不会……”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我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老姐姐？

我妈？

当年？

当年发生了什么？

第八章 母亲的日记，要了我的命

周凯告诉我，这视频是他无意中在家里的旧DV机里发现的。

拍摄日期，是我妈去世后的第二年。

冯爱芬口中的“老姐姐”，只能是我妈，冯爱华。

她说“对不起我妈”，还说“要不是她……”

这背后，显然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我冲到我爸妈生前住的老房子。

那房子一直空着，冯爱芬定期会去打扫。

我翻箱倒柜，终于在床底一个上锁的旧木箱里，找到了一本我妈的日记。

锁已经锈了，我用锤子砸开。

日记本的纸张已经泛黄，字迹娟秀。

我一页一页地翻。

前面的内容，都是些日常琐事，记录着我的成长。

直到我翻到最后几页。

那是我妈去世前一个月写的。

字迹开始变得潦草，无力。

【X年X月X日，晴】

【今天，爱芬又来看我了。她给我带来了一个黑色的手环，说是求来的，能保平安。我知道，她是好意。】

【X年X月X日，阴】

【身体越来越差了。爱芬说，手环需要“心诚则灵”。她开始替我抄经，替我吃素。看着她日渐消瘦，我心里很不安。】

【X年X月X日，雨】

【我好像，发现了一个秘密。我今天精神很好，下床走了走。但爱芬，她却在我面前晕倒了。我扶她的时候，碰到了她手腕上的那个手环，和我的一模一样。两个手环，同时亮了一下。】

【X年X月X日，雷】

【我全明白了。这不是保平安，这是在换命！她在用她的命，换我的命！我质问她，她承认了。她说，她欠我的。她说，当年如果不是她劝我去那条河里游泳，我也不会落下病根……这个傻子，我从来没怪过她啊！】

【X年X月X日，雪】

【我把我的手环砸了。爱芬哭着求我，说她不能眼睁睁看我去死。我告诉她，如果她真的觉得欠我，就答应我一件事。帮我，好好照顾飞飞。】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拿着日记本，手抖得不成样子。

原来是这样。

原来冯爱芬对我病态的关心，不仅仅是因为姐妹情深。

更源于一份，压了她半辈子的愧疚和赎罪。

她把对姐姐的亏欠，全都加倍补偿到了我身上。

而这个手环，这个魔鬼一样的玩意儿，居然在我家出现过一次。

我妈砸掉了它。

但冯爱芬，不知道从哪里，又找到了一个新的。

然后，亲手戴在了我的手上。

她不是在关心我。

她是在完成一场，迟到了二十多年的“换命仪式”。

她要把当年没能换给我妈的命，现在，全都换给我。

我瘫坐在地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这是一个死局。

一个用“愧疚”和“亲情”编织的，无法挣脱的死局。

我该怎么办？

告诉她真相？告诉她我妈从来没怪过她？

没用的。

她已经被自己的执念逼疯了。

我必须找到一个，能让她自己放弃这个执念的办法。

一个，能让她心甘情愿，亲手摘下这个手环的办法。

第九章 釜底抽薪，我给你一个选择

我拿着日记本，找到了冯爱芬。

我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把日记本放在她面前。

她看到日记本的瞬间，脸色“唰”地一下全白了。

她颤抖着手，翻开那几页。

看着看着，眼泪就下来了。

“姐……姐……”她泣不成声。

周凯在旁边都看傻了。

等她哭够了，我才缓缓开口。

“大姨，我妈，从来没怪过你。”

“我知道……我知道……”她哽咽着，“可我怪我自己啊！如果不是我，你妈不会死！你也不会从小就没妈！”

又是这套。

我深吸一口气，知道常规的劝说没用。

我必须给她一记猛药。

“大姨，你觉得你欠我妈的，你想补偿我，对不对？”

她含着泪，拼命点头。

“好。”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一字一句地说。

“我现在给你一个补偿我的机会。”

“我不要你的命，我也不要你的福报。”

“我要你，还有表弟，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冯爱芬猛地抬头，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飞飞，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加重了语气，“我要你，断绝和我的一切来往。不许再来找我，不许再给我打电话，不许再出现在我面前。就当，从来没有我这个外甥。”

周凯急了：“哥！你说什么胡话呢！那怎么行！”

“闭嘴！”我吼了他一句。

我死死地盯着冯爱芬。

“你不是想补偿我吗？这就是最好的补偿。”

“你的关心，你的爱，让我窒息，让我痛苦。你放过我，就是对我最大的恩赐。”

“如果你还认我妈这个姐姐，如果你还觉得亏欠我们母子。”

“那就答应我。”

冯爱芬的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对她来说，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活着的意义，就是“照顾我”。

现在，我亲手剥夺了她活着的意义。

我接着说：“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答应。”

“那也行。那我们就维持现状。”

“你继续用你的命来换我的数据，直到你被吸干，然后是表弟，然后是我爸……我们一家人，整整齐齐地，给你陪葬。”

“你自己选。”

我把选择题，摆在了她的面前。

是选择满足自己“赎罪”的执念，拉着全家人一起死。

还是选择斩断这份执念，让我获得真正的“安宁”。

客厅里，死一样地安静。

只剩下冯爱芬粗重的呼吸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她的脸色，在挣扎中，变幻不定。

我知道，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成败，在此一举。

第十章 她的爱消失了，但我的噩梦没有

冯爱芬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她哭得像个孩子，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

她看着我，眼神里有不舍，有痛苦，但更多的是一种解脱。

“好……飞飞……大姨答应你……”

“只要你好好活着……大姨……不见你就是了……”

说完这句话，她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瘫倒在沙发上。

第二天，她和周凯就搬走了。

走得悄无声息，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我看着空荡荡的对门，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打开“福报健康”APP。

家庭群里，冯爱芬和周凯的头像，都灰了下去。

【用户冯爱芬已解除关联。】

【用户周凯已解除关联。】

我手腕上的手环，屏幕闪烁了一下。

然后，我听到了“咔哒”一声。

那个困扰了我这么久的黑色圆环，自动弹开了。

它掉在地上，变成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塑料圈。

我自由了。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扔掉了手环，删掉了APP。

生活，终于回到了正轨。

我开始正常上班，正常吃饭，正常睡觉。

再也没有人会在凌晨三点冲进我家，检查我是不是还活着。

再也没有人会逼我喝那些味道古怪的补汤。

真好。

但是，一个星期后。

我开始觉得不对劲。

我开始频繁地生病。

先是感冒，发烧，咳得肺都快出来了。

然后是肠胃炎，上吐下泻，整个人都脱了水。

再后来，我只是下个楼梯，都能把脚给崴了。

各种小病小灾，接连不断地找上我。

我去医院做了个全面检查。

医生拿着我的报告，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小伙子，你这身体……免疫力也太差了。各项指标，都像是六七十岁的老人家。”

我拿着报告单，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手脚冰凉。

我突然想起了那个手环。

想起了它把冯爱芬的“命”，搬到我身上的过程。

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我的身体，已经习惯了靠“吸取”别人的生命能量来维持健康。

现在，“能量源”断了。

我的身体，就像一个被惯坏的孩子，开始闹脾气了。

甚至，是在报复性地衰败。

那个手环，那个魔鬼。

它离开我了。

但它给我留下了一个，永远无法摆脱的“后遗症”。

我的噩梦，并没有结束。

它只是，换了一种更隐蔽，更残酷的方式。

第十一章 最后的卖家，最后的真相

我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

我开始大把大把地掉头发，皮肤变得松弛，看东西也开始眼花。

我才二十六岁，却活得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再次找到了那个叫“南山福运阁”的网店。

那个莲花头像的客服，依旧在线。

【我：手环的后遗症怎么解决？】

【客服：缘起缘灭，皆有定数。施主，契约已了，贫僧也无能为力。】

【我：你别跟我打马虎眼！这东西是你们卖出去的，你们必须负责！】

我开始在网上搜索这家店的信息。

但什么都搜不到。

它就像一个网络幽灵，除了那个对话框，没有任何痕迹。

我快要绝望的时候，周凯突然给我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地址。

“哥，我查到了，这家网店的工商注册地址，就在本市。”

我精神一振。

我按照地址，找到了一个隐藏在老城区深处的小茶馆。

茶馆里，只有一个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头在喝茶。

我把手机上的对话框给他看。

他抬眼皮瞥了一眼，笑了。

“小伙子，缘分呐。”

我没心情跟他扯淡。

“那个手环，是你做的？”

“不是我，”他摇摇头，“我只是个经销商。”

他告诉我，制作手环的，另有其人。

那是一个……精通“数据”和“玄学”的奇人。

“他认为，人类的情感，亲情、爱情、愧疚、执念，都是一种可以量化的能量。他做的，就是把这种虚无缥缈的能量，转化为可以影响现实物质世界的东西。”

“那个手环，就是他的一个试验品。”

“它感应到你大姨对你强烈的‘愧疚’和‘补偿’的执念，于是把它转化为了最直接的生命能量转移。”

“那为什么我妈当年能砸掉它？”

“因为你母亲的意志，是‘拒绝’。她拒绝这种交换。而你大姨的意志，是‘接受’。所以契约成立了。”

老头叹了口气。

“至于你的后遗症……那是因为你的身体，已经被那份能量‘格式化’了。”

“就像一个原本吃粗粮的胃，天天喂它山珍海味，突然有一天，粗粮它就不认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

“能救你的，不是我，也不是那个制作手一环的人。”

“还是你大姨。”

我愣住了。

“什么意思？”

“那个手环，虽然消失了。但它在你和你大姨之间，建立了一条看不见的‘情感链接’。这条链接，还在。”

“你之所以衰败，是因为这条链接，被你亲手切断了。”

“你需要重新连接上它。”

“但是，这一次，能量的流向，必须反过来。”

“不再是她流向你。”

“而是你，流向她。”

老头看着我，眼神深邃。

“换句话说，小伙子。”

“轮到你，来当那个‘长辈’了。”

第十二章 我的孝心，也请你收好

我明白了。

我彻底明白了。

我衰败的根源，是我单方面切断了那条能量链接，导致了“戒断反应”。

想要活下去，我就必须重新建立链接。

而且，这一次，必须是我，心甘情愿地，为对方付出。

用我的“关爱”，去填补她“愧疚”的缺口。

把这段扭曲的关系，彻底扭转过来。

我找到了冯爱芬的新家。

是一个很小的出租屋。

开门的是周凯，他看到我，吓了一跳。

“哥？你怎么……”

他看到我苍老憔悴的样子，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屋子里，冯爱芬正在打包行李。

她看到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自从搬走后，她也过得不好。

没了“赎罪”的目标，她整个人都失去了精神支柱，也一下子老了很多。

我们两个，像是一对被抽干了精气神的难兄难弟。

我没有解释太多。

我只是走到她面前，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新的手环。

是我从那个老头那里买的，一模一样。

“大姨，”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对不起。”

这三个字，我说得真心实意。

为我之前的幼稚和粗暴。

冯爱芬愣住了，眼泪又流了下来。

我把手环，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以前，是你照顾我。”

“现在，换我来照顾你。”

“你不是觉得亏欠我妈吗？那你就好好活着，长命百岁地活着。这才是她最想看到的。”

手环戴上的那一刻，我和她，都感觉到了一股暖流。

不是冰冷的能量转移。

而是一种，久违的，正常的亲情。

手环的屏幕，亮了起来。

上面没有心率，没有步数。

只有一行字。

【亲情守护模式：已开启】

【能量流向：双向平衡】

我笑了。

原来，这个手环的最终形态，不是吸命，而是守护。

它需要两个人，都放下执念，都愿意为对方付出，才能开启。

从那天起，我搬了过去，和他们住在一起。

我开始学着做饭，学着照顾人。

我不再熬夜，不再吃垃圾食品。

不是为了数据，而是真的想让自己，也让她，健健康康的。

我的身体，奇迹般地，一天天好转。

脱落的头发重新长了出来，脸上的皱纹也慢慢淡去。

冯爱芬也不再执着于“赎罪”，她开始学着享受生活，跳跳广场舞，和邻居打打麻将。

我们谁也没有再提那个APP。

那个黑色的手环，就静静地戴在她手上，像一个普通的装饰品。

但我们都知道，它像一个见证者。

见证了我们这段，从扭曲，到病态，最终回归正常的亲情。

原来，真正的福报，不是单方面的索取或给予。

而是两个人，愿意为彼此，成为更好的人。

至于那个神秘的卖家，我再也没去找过。

或许，他根本不是什么奇人。

他只是一个，比我们更早看透了“人心”这个东西的，普通人而已。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