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法典》第一千零四十五条,正是对'我愿意'这三个字最坚实的法律背书。
我愿意’三个字,重逾千钧。它不是一个简单的应允,是一个成年人,运用其自由意志,对自己生命、情感、未来所做的,最庄重、最核心的选择与承诺!
法律尊重血缘,但更守护每个成年人用自由意志做出的生命选择。
而法律的温度,正体现在它对个体选择与真挚情感的至高尊重里
1
苏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上还穿着那件黑色的连衣裙。三天了,她还是无法相信,林远就这样消失在她的生命里。一场突如其来的山体滑坡,带走了正在野外写生的他,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留下。
空气里还残留着油墨的气味,画架上那幅未完成的风景画,永远定格在了他最后的笔触。苏岚蜷缩在沙发角落,手里紧紧攥着林远常戴的那条羊毛围巾,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他最后的温度。
门铃在这时响起,打破了室内的死寂。
苏岚恍惚地抬起头,没有动。门外的人似乎很不耐烦,又重重地按了几下,接着传来钥匙插入锁孔转动的声音。
门开了,涌进来一股湿冷的空气和好几个人影。
为首的是林远的大姐林梅,她穿着一件深紫色的外套,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悲戚。二姐林菊紧跟其后,眼神却不住地在客厅里打量。她们身后还跟着几个苏岚叫不出名字的远房亲戚,一群人瞬间让原本空旷安静的客厅显得拥挤而压抑。
“苏岚啊,”林春梅先开了口,声音带着刻意的沉重,“节哀。我们来看看你。”眼神却不自主的瞥向屋子里。
她们甚至没有脱鞋,湿漉漉的脚印踩在干净的地板上,格外显眼。
苏岚缓缓站起身,声音因久未开口而沙哑:“大姐,二姐。”
林菊的目光已经从客厅扫到了开放式厨房,最后落在那些靠墙摆放、蒙着防尘布的画作上。“阿远这些画,以后可怎么办哟。”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所有人听。
“我会处理好的。”苏岚轻声说,语气悲伤带着一丝警惕。
“你处理?”林梅走到画架前,手指轻轻拂过那未干的油彩,留下一点模糊的痕迹,“苏岚,不是大姐说话难听。你和我们阿远,满打满算也就认识了五年,结婚更是才三年。这些画,是阿远的心血,是我们林家的东西。你一个外人,怎么处理?”
“外人”两个字像针一样扎在苏岚心上。她抬起头,看着眼前这群与林远血脉相连,此刻却显得如此陌生的人。“我是林远的妻子。”
“妻子?”林菊嗤笑一声,走到苏岚面前,“说起来,当初你们认识没多久就闪婚,家里老人就不同意。现在阿远走了,我们做姐姐的,不能看着他这点心血落到不相干的人手里。”
“二姐,你什么意思?”苏岚的手指收紧,指甲硌着掌心。
“意思很简单。”林梅接过话,语气变得强硬,“阿远走得突然,没留下遗嘱。那他的这些画,这房子,理应由我们林家自己人来打理。你是嫁过来的,现在阿远不在了,你还年轻,总要再嫁人的。这些东西,你不能带走。”
悲伤在这一刻被巨大的荒谬感和愤怒取代。苏岚看着她们,看着她们脸上那种理所当然的表情,仿佛林远留下的不是爱与回忆,而是一笔需要严加看管的家族资产。
“林远是我的丈夫!”她的声音提高了一些,颤抖的说道,“我是他法律上的妻子,是第一继承人!这些东西,怎么处理,由我说了算!”
“法律?你跟我们讲法律?”林春梅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什么法律大得过血缘亲情?我们是他的亲姐姐!你才认识他几年?谁知道你当初……”
她的话没说完,但其中的暗示不言而喻。
场面一时间僵持不下。亲戚们开始七嘴八舌地帮腔,言语如同冰冷的雨点,砸在苏岚身上。她孤立无援地站在客厅中央,身后是林远未完成的画,面前是咄咄逼人的“亲人”。
最终,林春梅扔下一句话:“苏岚,我们好声好气跟你商量,是给你面子。你要是这么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们不讲情面了。我们一定会拿回属于林家的东西!”
她们像来时一样,又一阵风似的离开了。门被重重关上,留下满室狼藉和冰冷的气息。
苏岚浑身脱力地跌坐回沙发,眼泪终于忍不住决堤。她不是因为那些画和房子,而是为林远感到不值。他生前热爱自由,用心作画,却在他死后,他最珍视的东西和他选择的爱人,被他血脉相连的亲人如此践踏。
她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一个号码。那是林远生前的好友,一位名叫陈墨的律师。林远曾半开玩笑地说过:“要是以后有人欺负你,就去找陈墨,他嘴皮子厉害,心也正。”
电话接通了。
“喂,陈律师吗?”苏岚的声音带着未褪的哽咽,“我是苏岚,林远的妻子。我……需要您的帮助。”
2
陈墨的律师事务所位于市中心一栋写字楼的高层,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半个城市。
苏岚坐在陈墨对面,双手捧着一杯温水,手却依旧冰凉。她尽量简洁地叙述了事情的经过,从林远的意外离世,到林家姐妹上门逼宫,再到那句刺耳的“外人”。她的语气平静,但微微颤抖的肩线还是泄露了内心的波澜。
陈墨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穿着深色的西装,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眼神专注却散发着冷冽。听完苏岚的叙述,他放下手中的钢笔道:“苏女士,首先,请节哀。”他的声音平稳,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关于您的情况,从法律角度来说,非常明确。”
他拿起桌上一本厚重的《民法典》,熟练地翻到某一页,然后将书转向苏岚,手指点在具体的条款上。
“根据《民法典》第一千零四十五条,继承开始后,按照法定继承办理。而第一顺序继承人,明确包括:配偶、子女、父母。”他的手指在“配偶”二字下轻轻划过,“林远先生没有留下遗嘱,适用法定继承。您是他的合法妻子,是无可争议的第一顺序继承人。”
苏岚看着那清晰的法条,心中稍定,但随即又涌起新的担忧:“可是他的姐姐们……”
“她们属于第二顺序继承人。”陈墨的语气不容置疑,“根据法律规定,只要有第一顺序继承人,第二顺序继承人就不参与继承。也就是说,在林远先生父母均已过世且没有子女的情况下,您是他的唯一法定继承人。他留下的个人合法财产,包括他的画作版权、他在你们夫妻共同财产中所占的份额,依法全部由您继承。”
这清晰无比的法律解释,像一道坚固的屏障,暂时挡住了林家姐妹带来的寒意。苏岚深吸一口气,感觉胸腔里那股憋闷的气息顺畅了些。
“但是,”陈墨话锋一转,眼神变得凝重,“法律是明确的,人心却是复杂的。从您的描述来看,您的两位大姑姐显然不打算接受这个结果。她们很可能会提起诉讼。”
“诉讼?她们凭什么?”苏岚不解。
“她们可能会从几个方面入手,”陈墨分析道,语速平稳如在进行一场法庭陈述,“第一,质疑你们婚姻的真实性,主张你们感情破裂或婚姻存在无效事由。第二,主张您对林远先生未尽到主要扶养义务,试图在分配份额上做文章。第三,也是她们最可能利用的一点——利用舆论。”
“舆论?”
“对。”陈墨点点头,“‘亲姐姐为亡弟守护心血,反被法律拒之门外’,这样的故事经过包装,很容易煽动公众情绪,形成对您不利的舆论压力。甚至可能影响到法官的自由心证。”
苏岚的心又沉了下去。她可以想象,如果林家姐妹真的在网上颠倒黑白,她会面临怎样的口诛笔伐。
“那我们该怎么办?”
“主动出击。”陈墨的目光锐利起来,“我们不能等到她们把脏水泼过来再应对。我们需要立即开始准备证据,固化对我们有利的事实。”
他拿起便签纸,快速写下几项:
婚姻关系证据:结婚证、共同生活的照片、视频、通信记录。
感情和睦证据:朋友、邻居的证人证言,证明你们夫妻关系融洽。
共同财产与贡献证据:银行流水、购房合同(证明您也参与了还贷或出资)、关于您协助林远经营画作、联系画廊、提升其作品价值的证据。
对方不当言行证据:如果可能,对后续与她们的沟通进行录音。
看着纸条上条理清晰的项目,苏岚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我明白了,陈律师。我会尽快去准备。”
“很好。”陈墨站起身,向苏岚伸出手,眼神中传递着坚定的支持,“苏女士,你放心,法律是公正的,作为阿远的妻子,你是无可置疑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苏岚握住他的手,那坚定的力量似乎也传递到了她的身上。“谢谢您,陈律师。我相信您,也相信法律。”
离开律师事务所时,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苏岚眯起眼,感受着久违的暖意。前路或许仍有风雨,但至少,她不再害怕,她相信法律,以及陈律师的专业。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高耸的写字楼,然后挺直脊背,汇入了楼下熙攘的人流。她必须尽快行动起来,为了阿远,也为了他们共同构筑的那个家。
3
区法院民事审判庭,空气中充满了凝重。
正如陈墨所料,林家姐妹正式提起了诉讼。她们的诉讼请求写得极具煽动性:请求法院基于“公序良俗”和“血缘亲情”,判决由二位原告林家姐妹与被告苏岚“共同管理”林远留下的画作等遗产,并“公平分割”其价值。
审判长刚刚宣布开庭,林家姐妹聘请的律师,一位以言辞犀利著称的王律师,就率先发难。
“审判长,各位陪审员!”王律师声音洪亮,带着悲愤的腔调,“我的当事人,林梅女士和林菊女士,与逝者林远先生血脉相连,共同成长,感情深厚!她们所求为何?不过是想守护弟弟毕生的心血,不让林家之物流于外人之手,这何错之有?”
他猛地转身,指向坐在被告席上的苏岚:“反观被告苏岚女士,与林远先生相识短暂,婚姻存续期不过三年,其感情基础令人存疑!在林远先生意外离世后,她第一时间想到的,竟是独占所有财产,对我等悲痛欲绝的至亲不闻不问,其心可诛!”
“反对!”陈墨平静举手,“对方律师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对我的当事人进行主观臆测和人格污蔑。”
“反对有效。”审判长敲了下法槌,“原告律师,请注意你的言辞,围绕事实和证据进行陈述。”
王律师悻悻然点头,但话锋依旧尖锐:“审判长,我方坚持认为,在涉及家族重要文化遗产的处理上,血脉至亲的意愿和监督权,应当得到法律的尊重和考量!”
庭审在激烈的交锋中进行。陈墨沉着应对,逐一提交证据,证明苏岚与林远婚姻有效、感情和睦,并且苏岚对林远的事业有实质性贡献。然而,林家姐妹及其律师,始终紧紧抓住“闪婚”、“无子嗣”、“血缘亲情”这几个点反复做文章,试图将苏岚塑造成一个贪婪的外来者。
休庭期间,苏岚在洗手间里,听到隔间外两个陌生女人的议论。
“啧,就是那个苏岚啊?看着挺文静,心可真狠,人家亲姐姐一点财产都分不到?”
“听说结婚没多久,估计就是冲着画家的钱和名去的吧……”
“现在的人啊,为了钱,什么做不出来。”
苏岚的手停在门把上,指尖冰凉。她知道,林家姐妹的舆论攻势,已经开始了。
果然,当天晚上,一个名为 #姐姐为弟讨公道反被法条伤 的话题悄然爬上热搜。话题里充斥着精心剪辑的短视频:林家姐妹在法庭外掩面哭泣,痛心疾首地诉说弟弟的心血将被外人夺走;王律师慷慨陈词“法律不应凌驾于亲情之上”;而苏岚和陈墨的镜头则被处理得冷漠而倨傲。
话题下方,水军带动着不明真相的网友情绪:
“支持姐姐!血缘关系最大!”
“法律太冷血了!凭什么姐姐不能继承?”
“那个老婆一看就不是好人,肯定是骗婚的!”
“法律保护的是婚姻关系,不是骗婚关系!请法院明察!”
恶毒的评论如同潮水般涌来。苏岚的社交媒体账号被扒出,私信里充满了辱骂和诅咒。甚至有“热心网友”开始人肉她的工作和家庭信息。
“陈律师,他们怎么能这样胡说八道!”电话里,苏岚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哭腔和愤怒的颤抖。手机屏幕上,那些扭曲事实的言论和恶毒的攻击,像一根根毒刺,扎得她体无完肤。
“这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苏女士。”陈墨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依旧冷静,却带着一丝寒意,“他们知道在法律上胜算不大,所以试图用舆论绑架司法,逼你妥协。你现在要做的,是关闭社交账号,不要看,不要回应。一切交给我。”
“我们还能怎么办?”苏岚感到一阵无力。
“他们想利用舆论?”陈墨的语气里透出一丝锐利,“那我们就让舆论,看到全部的真相。”
第二天,陈墨向法庭提交了一份正式的申请书。
“鉴于本案受到社会广泛关注,且目前网络流传大量与庭审事实严重不符的不实信息,为避免公众误解,维护司法公正及当事人合法权益,我方申请,对下一次关键质证及法庭辩论环节,进行全程网络直播。让阳光,照进法庭!”
此申请一出,林家姐妹和王律师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们试图以“保护隐私”、“避免舆论干扰”为由反对,但陈墨据理力争,指出公众知情权与司法公开的重要性。
最终,合议庭经过慎重评议,批准了直播申请。
消息传出,原本一边倒的网络舆论顿时出现了分化。
“支持直播!让大家都看看怎么回事!”
“心里没鬼怕什么直播?”
“开播开播,我相信法律肯定是公平的,不会冤枉好人!”
再次开庭时,法庭一角架设起了直播设备。红色的录制指示灯亮起,如同一只冰冷的眼睛,凝视着法庭内的每一个人。
林家姐妹明显紧张了许多,脸上的悲情表情也收敛了些许。王律师的发言也不像上次那样肆无忌惮。
陈墨整理了一下律师袍,平静地看向审判长,又仿佛透过镜头,看向屏幕后方千千万万的观众。
他知道,真正的对决,现在才刚刚开始。战场,已经从法庭,延伸到了整个社会。他不仅要为苏岚赢得官司,更要为她,也为法律所捍卫的价值,赢回这场人心之战。
4
网络直播的提示灯,像一枚烧红的烙印,烫在法庭每个人的意识里。空气紧绷,仿佛一点火星就能引爆。
原告席上,王律师调整了一下麦克风,试图重现之前的悲愤,但语气却不自觉地收敛了几分:“审判长,即便对方提交了一些所谓共同生活的证据,也无法掩盖婚姻存续期短、感情基础薄弱的事实!我的当事人,作为林远先生血脉相连的至亲,对其艺术成就有着最深切的理解与守护的责任……”
陈墨平静地听着,直到对方发言结束。他没有立刻反驳,而是面向审判长,沉稳地说:“审判长,我方请求传唤证人,画廊经营者,赵明先生。”
一位穿着得体、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走上证人席。在宣誓后,陈墨开始提问。
“赵先生,您与林远先生合作多久了?”
“将近八年。”赵明回答。
“在苏岚女士出现前后,林远先生的创作状态和市场反响有何变化?”
王律师立刻起身:“反对!问题与本案无关!”
陈墨面向审判长:“审判长,这个问题旨在证明我的当事人苏岚女士在林远先生生活与事业中扮演的角色,及其对遗产价值形成的贡献,直接关系到继承的合理性与公平性。”
“反对无效。证人可以回答。”
赵明看了一眼苏岚,眼神中带着一丝感慨:“林远很有才华,但早年性格孤僻,不善经营,作品虽好,却知者甚少,生活也比较潦倒。大约五年前,苏岚出现后,一切都变了。她不仅是他的生活伴侣,更是他艺术上的知音和经纪人。是她说服林远尝试新的题材,是她不辞辛劳地为他联系展览、撰写推介文章、与收藏家沟通。可以说,没有苏岚,就没有后来广为人知、价值倍增的‘画家林远’。”
直播间的弹幕开始有了变化:
“原来是这样!”
“我就说,画家老婆一般都不简单。”
“姐姐们怎么不提人家对画作的贡献?”
陈墨紧接着传唤了第二位证人,林远和苏岚的邻居,一位和善的大妈。她证实在她的印象里,林远夫妇感情非常好,出入总是成双成对,林远脸上也多了很多笑容,还曾开心地告诉她:“王阿姨,遇到苏岚,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王律师的脸色有些难看,他试图在交叉询问中质疑证言的客观性,但大妈朴实而肯定的语气,反而增加了可信度。
法庭的氛围在悄然改变。
陈墨感受到了这种变化,他知道,是时候放出最关键的证据了。他看向审判长:“审判长,我方请求播放一段视频资料。这段视频来源于林远先生与苏岚女士共同的朋友在一次私人聚会上的随性记录,能够最真实、最直接地反映林远先生对婚姻的态度和情感。”
“批准。”
法庭的灯光暗下几分,投影幕布亮起。画面有些晃动,背景是一个温馨的家庭聚会场合,镜头中央,正是笑容明朗的林远,他手臂自然地环着苏岚的肩膀。周围有朋友在起哄:
“林远,说说呗,怎么就被我们苏岚姐拿下了?闪婚啊!”
林远侧过头,深深地看了苏岚一眼,那眼神里的温柔和笃定,穿透了屏幕,击中每个人的心。他转回头,收起玩笑的表情,非常认真地说:
“遇到她之前,我没想过结婚。遇到她之后,我没想过和别人结婚。”他顿了顿,声音清晰而坚定,“我愿意和她共度余生。这不是一个选择,是我的命运。”
画面定格在他真挚而幸福的脸庞上。
“呜……”被告席上,苏岚再也忍不住,用手捂住嘴,压抑的哭声在寂静的法庭里格外清晰。这段视频,勾起了她最美好也最心痛的回忆。
直播间的弹幕彻底爆炸了:
“哭了,这才是爱情啊!”
“‘我愿意’……太好哭了。”
“姐姐们你们看看!这才是你弟弟真正的心愿!”
“法律保护的就是这份‘我愿意’!”
王律师和张口结舌的林家姐妹,脸色煞白。他们精心营造的“感情薄弱”、“动机不纯”的指控,在这份铁一般的情感证据面前,土崩瓦解。
灯光重新亮起。陈墨走到法庭中央,他没有看原告席,而是面向审判长,也仿佛透过镜头,面对所有观看直播的人。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清晰地传遍每个角落:
“审判长,各位,视频里的‘我愿意’三个字,重逾千钧。它不是一个简单的应允,是一个成年人,运用其自由意志,对自己生命、情感、未来所做的,最庄重、最核心的选择与承诺!”
“我的当事人林远先生,选择了苏岚女士作为他的妻子,他生命的共同体。而法律,尤其是《民法典》第一千零四十五条,正是国家以成文法的形式,对林远先生这份自由意志的选择,做出的最坚实、最永久的回应与守护!”
他转向原告席,目光沉静而锐利:“法律尊重血缘,但从不盲从血缘。它更保护的,是每一个心智成熟的公民,自主选择并构建其最亲密社会关系的权利!因为,基于自由意志的结合,才是现代社会家庭关系最稳固的基石,才是文明进步的体现!”
“对方一再强调‘血缘亲情’,试图用无法选择的出身,来否定一个人用自由意志做出的最重要的人生选择。这不仅是对逝者林远意愿的践踏,更是对法律精神的曲解!”
陈墨最后看向审判长,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综上所述,林远先生用他的自由意志,选择了苏岚。而法律,应当且必须,尊重并守护他的这份选择。请求法庭依法判决,确认我的当事人苏岚女士,作为林远先生的合法配偶,是其唯一的第一顺序继承人!”
庭审现场一片寂静。
直播间的弹幕却被
”支持法律!”
”守护‘我愿意’!”彻底刷屏。
审判长目光扫过全场,沉静地宣布:“本案事实已经基本清楚,原被告双方已充分发表意见。本庭宣布,休庭合议。判决将定期宣告。”
法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