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苏小糖,一个平平无奇,扔进人堆里三秒钟就能完美隐身的当代女大学生。
如果说我身上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标签,那大概就是“哈基米十级学者”和“资深猫猫表情包收藏家”。
我的手机里,没有一张自己的自拍,却塞满了几个G的哈基米视频和猫猫虫动图。
我坚信,猫是这个宇宙的终极真理,是治愈一切精神内耗的唯一解药。
但我万万没想到,这个真理,居然是跨次元通用的。
更没想到,有一天,我会靠着手机里这些“电子哈基米”,在一个货真价实的魔王面前,保住我的小命。
事情发生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周五晚上。
我刚肝完一篇三千字的论文,正瘫在宿舍床上,一边充电一边刷着最新的哈基米合集,屏幕上,一只小奶猫正用它的小奶音撕心裂肺地喊着“哈基米,哈基米”
,可爱得我嗷嗷直叫,恨不得当场化身猫薄荷。
就在这时,我感觉身下一空。
不是床塌了,而是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下坠。
尖叫被死死地卡在喉咙里,我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发现自己正以一个极其不雅的“老太婆钻被窝”姿势,趴在一个冰冷、坚硬,还带着一丝硫磺味的东西上。……
这是什么新型主题的密室逃脱吗?
特效还挺逼真。
我晃了晃脑袋,撑起上半身,然后,我看到了我“趴着”的东西。
那不是东西,是个人。
一个男人。
他穿着一套繁复到极致的黑色长袍,上面用暗金色的丝线绣着我看不懂的诡异图腾。
他有一张俊美到超越人类范畴的脸,皮肤是常年不见日光的苍白,眼眸是深不见底的暗红色,宛如凝固的血。
高挺的鼻梁下,是两片薄而无情的唇。
此刻,那双深红色的眼眸正死死地盯着我,里面翻涌着惊愕、暴怒,以及一丝……
茫然。
在他身下,是一个由骸骨与黑曜石构筑的巨大法阵,法阵的纹路还在微微发光。
周围,环绕着一群长相千奇百怪的生物——有长着犄角的、有拖着尾巴的、有浑身燃烧着绿色火焰的……
它们全都用一种看神仙(或者神经病)的表情看着我。
我,苏小糖,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脑子里“嗡”的一声,只有一个念头:我好像……
穿越了。
而且,还是史诗级的“脸刹”式穿越,直接砸在了某个大型反派的召唤仪式现场。
“人类?”
那个被我压在身下的男人终于开口了,声音像是无数冰碴在互相摩擦,又冷又沉,“你,是什么东西?为何会出现在本座的寂灭召唤法阵之中?”
本座?
寂灭?
救命,这台词也太标准了吧!
我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并用地想从他身上爬下去,却因为太过慌乱,手一滑,揣在卫衣口袋里的手机“啪”的一声,掉在了他的胸口。
更要命的是,也许是撞击,也许是巧合,手机屏幕亮了。
刚才我正在看的那个哈基米视频,自动续播了。
“哈基米~哈基米~”奶声奶气的魔性猫叫,伴随着“churu churu”的bgm,响彻了整个死寂、阴森的大殿。
一只毛茸茸的橘色小猫,正在屏幕里抱着一根猫条,吃得浑然忘我,摇头晃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我能感觉到,身下那具身体瞬间僵硬得像块石头。
所有奇形怪状的生物,都把目光从我身上,转移到了那个小小的、发光的屏幕上。
大殿里,只剩下“哈基-米~”的循环洗脑声。
我僵着脖子,一点一点地低下头,小心翼翼地看向那个俊美男人的脸。
只见他那双深不见底的血色眼眸,正直勾勾地盯着我胸前的手机屏幕,瞳孔因为震惊而微微放大。
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一种混合着“这是什么”、“我看到了什么”、“我该做出什么反应”的复杂情绪,在他脸上激烈交战。
“这……这是何物?”
他艰涩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看着他仿佛被雷劈中的表情,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
他好像……
对这个视频有反应?
不是厌恶的反应?
一个大胆到离谱的想法,在我脑中形成。
我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划了一下屏幕,切换到下一个视频。
屏幕里,一只黑色的猫猫虫,正扭动着身体,配上字幕:“烦死了,毁灭吧,赶紧的。”
魔王的瞳孔,又震了一下。
我又划了一下。
一只小奶猫发出“喵呜”的叫声,然后摔了个屁股蹲,字幕:“勇敢猫猫,不怕困难!”
魔王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秒。
我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开始疯狂地展示我的毕生收藏。
“给你一拳!”
的猫猫拳表情包。
“大橘已定,不用再争”
的胖橘猫裁决现场。
“我只是一只小猫咪”的无辜大眼萌猫。
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只有我的手机,在孜孜不倦地播放着人类世界的文化瑰宝。
而那个传说中的大反派,疑似魔王的存在,就那么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任由我坐在他身上,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小屏幕,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迷茫,再到……
沉醉?
终于,在我播放到一个小猫踩奶的视频时,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力气大得像是铁钳。
我吓得一声惊呼,以为他终于要动手了。
“这个……”
他死死地盯着屏幕里那只一伸一缩的粉色小肉垫,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得厉害,“这个仪式……叫什么名字?”
“啊?”
我愣住了。
“它在做什么?”
他追问道,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渴求。
“它……它在踩奶。”
我结结巴巴地回答。
“踩……奶……”
他重复着这个词,像是在品味什么绝世的咒语。
然后,他缓缓地抬起头,那双血色的眸子第一次聚焦在我的脸上,里面没有了杀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完全看不懂的、炽热到滚烫的情绪。
“你,”
他说,一字一顿,“是神明派来净化吾之灵魂的使者吗?”
我:“???”
“这名为‘哈基米’的圣歌,这名为‘猫’的圣兽图腾,还有这‘踩奶’的祝福仪式……”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郑重,“本座,魔王·墨洛斯,在此宣布,将你册封为吾之‘圣歌者’,永世侍奉于吾左右,为吾吟唱这无上的天启福音!”
我呆若木鸡地看着他。
周围的魔物们面面相觑,最后,在魔王不容置疑的眼神下,齐刷刷地跪了下来,冲着我和我手里的手机山呼海啸:“恭迎圣歌者大人!”
我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上那只揣着手手、一脸“你瞅啥”的肥猫,又看了看跪了一地的牛鬼蛇神,以及面前这位眼神狂热的魔王陛下。
我好像……
靠着电子哈基米,在这个异世界……
上岸了?
就这样,我,苏小糖,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成了魔王城里地位最超然的存在——首席哈基米供应商,啊不,是“圣歌者”。
我的主要工作,就是每天定时定点地给魔王墨洛斯“上供”哈基米视频。
地点通常是在他那张由黑曜石和白骨雕琢而成的巨大王座上。
他正襟危坐,表情严肃得像是在听取“未来一百年如何毁灭世界”的军务报告。
而我,则捧着手机,坐在他旁边的……
一张专门为我搬来的、铺着厚厚天鹅绒软垫的小凳子上。
“圣歌者,今日的‘福音’,开始吧。”
墨洛斯会用他那充满磁性的嗓音,沉声说道。
然后我就会点开一个精选哈基米合集。
每当屏幕上出现一只新的小猫,墨洛斯的眼睛就会亮一下。
当小猫打滚,他会不自觉地挺直背脊,仿佛在观摩某种高深的战斗技巧。
当小猫炸毛,他会下意识地握紧王座的扶手,神情紧张。
当两只小猫为了一个纸箱大打出手,他会看得屏息凝神,仿佛那不是两只加起来不到五斤的毛球,而是两位决定世界命运的远古泰坦在对决。
最让我感到离谱的是,他居然开始做笔记。
他有一本用某种魔兽皮制成的、厚重得像字典一样的黑色本子,上面用优雅而古老的魔族文字,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哈基米,其音空灵,有洗涤灵魂之效,疑似言灵魔法的一种变体。”
“猫猫虫,形态多变,可伸可缩,其扭动姿态或蕴含空间法则的奥秘。”
“踩奶,一种神圣的仪式,通过前肢有节奏的按压,沟通某种神秘的能量源泉,使目标获得宁静与平和。疑似高等治愈术。”
“大橘已定:当名为‘橘’的圣兽出现时,纷争将自行终止。此乃因果律级别的神谕。”
我看着他的笔记,不止一次地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我真的只是在分享沙雕猫猫视频吗?
我确定我没有在无意中传播什么绝世武功秘籍或者创世法典?
墨洛斯对我,或者说对我的手机,简直是言听计从。
我说东,他绝不往西。
我说今天这个哈基米视频需要安静的环境才能“发挥最大功效”,他能让整个魔王城连一只苍蝇飞过的声音都没有。
我说手机屏幕脏了会影响“圣兽”的“神性”,他能立刻召来最巧手的地精工匠,用最柔软的云蛛丝,给我做了几百块“圣器专用清洁布”。
而我,也从最初的战战兢兢,变得……
有点飘了。
毕竟,谁能拒绝一个长得帅、有权有势,还把你当神一样供着的魔王呢?
虽然他脑子好像有点问题。
我开始尝试着,将我的梗文化,进一步融入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一次,两个因为领地划分问题快要打起来的食人魔部落首领被带到墨洛斯面前。
两个身高三米、浑身肌肉疙瘩的庞然大物,在我面前吵得唾沫横飞。
墨洛斯皱着眉,正要发作,我灵机一动,掏出手机,找到一张镇山之宝级的表情包——一只巨型橘猫,一脸“你们对力量一无所知”的表情,瘫在沙发上,肚皮上的肉都流了下来。
我把手机举到他们面前,清了清嗓子,学着纪录片解说的腔调说:“你们看,在绝对的体重面前,一切纷争都毫无意义。大橘已定,懂吗?”
两个食人魔首领愣住了。
他们盯着那只肥硕的橘猫,又看了看对方的吨位,再看了看自己的……
好像……
突然就悟了。
其中一个首领瓮声瓮气地问:“圣歌者大人,您的意思是……谁更胖,谁就有理?”
我:“……”
虽然理解出现了亿点点偏差,但结果是好的。
那两个部落首领回去之后,没有再打架,而是开始疯狂养膘,致力于成为自己部落里最“大橘”的存在。
从此,“大橘已定”成了魔界解决纷争的最高指导原则之一。
还有一次,墨洛斯最心爱的宠物,一头名为“灾厄”的骨龙,因为心情不好,在魔王城的上空疯狂盘旋,甩下来的骨头渣子砸坏了不少尖塔。
墨洛斯束手无策,只能黑着脸看着。
我仰头看了看那头至少有五十米长的巨大骨龙,想起了我的笔记。
我让墨洛斯把我送到骨龙的背上。
在墨洛斯担忧的目光中,我爬上了灾厄宽阔的脊背,走到它巨大的、空洞的眼眶旁边,拿出手机,调出那个“小猫踩奶”的视频,把音量开到最大。
然后,我伸出手,用我从视频里学来的、极其不标准的手法,开始在它那由骸骨组成的脖颈上,轻轻地、有节奏地按压。
一下,两下……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那头暴躁的骨龙,巨大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盘旋的动作也变得缓慢而柔和。
它舒服地发出一阵“咔啦咔啦”的骨骼摩擦声,听起来……
居然有点像猫的呼噜声。
最后,它缓缓地降落在魔王城的广场上,趴了下来,巨大的头颅蹭了蹭我的腿,一副“再来亿次”的享受模样。
墨洛斯和一众魔族将领,在下面看得目瞪口呆。
从那天起,魔王城出现了一道奇特的风景线——尊贵的圣歌者大人,每天都会教导魔王陛下的骨龙,如何优雅地“踩奶”。
整个魔界的画风,在我一个人的努力下,逐渐跑偏到了一个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方向。
而我,苏小糖,也从一个误入异界的倒霉蛋,彻底变成了这个世界的……
“梗文化教母”。
我甚至开始觉得,这样的生活也不错。
有吃有喝,有仆人伺候,还有一个帅得惨绝人寰的魔王当我的“头号粉丝”。
除了不能回家,简直就是神仙日子。
直到那天,我的手机屏幕右上角,那个红色的电池图标,开始闪烁。
并且,在图标旁边,跳出了一个触目惊心的数字:15%。
“充电?电是什么?”
墨洛斯蹙着他好看的眉头,试图理解我口中这个全新的、超越了他知识范畴的概念。
我抓着头发,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电,就是一种能量!我的‘圣器’需要它才能工作!没有电,它就会变成一块没用的板砖!你就再也看不到哈基米了!”
我焦急地比划着,试图用他能理解的方式解释。
“能量……”
墨洛斯沉吟着,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明悟,“我懂了。你的‘圣器’,是一件需要持续灌注能量才能维持其神性的活化魔导器。”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我疯狂点头。
“那为何不早说?”
墨洛斯显得比我还急,“魔王城拥有全大陆最精纯的暗影能量核心,要多少有多少!来人!立刻带圣歌者大人去能量池!”
我被一群魔族簇拥着,来到了一处深不见底的、冒着浓郁黑气的池子前。
那黑气充满了暴虐与毁灭的气息,只是靠近,就让我头晕目眩,感觉灵魂都要被抽走了。
“这就是我们的能量核心。”
墨洛斯指着池子,一脸“快夸我”的表情,“暗影之力,精纯无比,足以驱动任何魔导器。”
我看着我的充电线,又看了看那个鬼气森森的池子,哭了。
大哥,这是USB接口啊!
不是让你插进什么奇怪的能量池里啊!
会爆的好吗!
我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画了无数张示意图,连说带比划,终于让墨洛斯大致明白了“电”是一种由“正负极”构成的、需要特定“电压”的、和他的“暗影之力”完全不是一个体系的能量。
墨洛斯的表情,第一次从狂热的崇拜,变成了凝重的忧虑。
“也就是说,这片大陆上,并没有能为你的‘圣器’补充能量的东西?”
“也不是……”
我回想着自己贫乏的物理知识,“比如……雷电?打雷闪电的那个,应该可以?”
“雷电?”
墨洛斯的眼睛亮了,“雷系魔兽的魔核!其中蕴含着最纯粹的雷电元素!”
“对!魔核!我需要一个雷系魔核!”
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全大陆最强大的雷系魔兽,是栖息在悲鸣山脉的雷暴巨龙。”
墨洛斯立刻道,“本座亲自去为你取来!”
看着他雷厉风行的样子,我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然而,事情的发展,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
因为,就在墨洛斯准备出发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陛下,请三思!”
一个身披黑色重甲、脸上有一道狰狞伤疤的高大魔族,单膝跪在了墨洛斯面前。
他是墨洛斯的左膀右臂,魔族军队的最高统帅,影武将军,凯尔。
也是整个魔王城里,唯一一个从始至终都用怀疑和审视的目光看着我的魔族。
“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类女人,和她那个蛊惑人心的‘光盒子’,您就要亲自前往凶险的悲鸣山脉?这成何体统!”
凯尔的声音铿锵有力,充满了不赞同。
我注意到,他说的是“蛊惑人心”。
看来,这位将军,对我意见很大啊。
墨洛斯脸色一沉:“凯尔,注意你的言辞。圣歌者是吾的贵客,她的‘圣器’关系到魔界的未来。”
“魔界的未来?”
凯尔猛地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痛心疾首,“恕我直言,陛下!自从这个女人出现后,您变了!您不再谈论征服大陆的计划,整日沉迷于那个小小的光盒子里!我们的军队士气低落,都在议论您被一个人类女巫给迷惑了心智!这才是对魔界最大的危害!”
凯尔的话,像一盆冰水,浇在了我头上。
我这才意识到,我这段时间的“飘”,在别人眼里,是多么的荒唐和危险。
我只看到了墨洛斯对哈基米的沉迷,却没有看到这种沉迷背后,对整个魔族统治阶层带来的冲击。
信息差。
在我眼里,我是在用梗文化拯救一个内心柔软的宅男魔王。
在凯尔眼里,我是一个用妖术腐蚀他们伟大君主的红颜祸水。
“放肆!”
墨洛斯勃然大怒,一股恐怖的威压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整个大殿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十度,“凯尔,你是在质疑本座的决定吗?”
“属下不敢!”
凯尔被压得全身发抖,却依旧没有低下头颅,“但为了魔族的荣耀,属下必须进谏!这个女人,必须接受审判,查明她到底对您使用了什么妖术!”
说着,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像刀子一样刺向我。
我吓得一个哆嗦,下意识地把手机往怀里藏了藏。
这一幕,落在凯尔眼里,更是坐实了我的“心虚”。
“够了!”
墨洛斯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凯尔,血色的眸子里满是冰冷的失望,“本座的意志,不容置疑。圣歌者,你留下。凯尔,你禁足思过,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将军府半步!”
说完,他不再看凯尔一眼,转身对我说道:“我们走,去准备出发的事宜。”
我跟在墨洛斯身后,路过凯尔身边时,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敌意和杀气。
我的心,沉了下去。
手机电量只剩下10%。
魔王城里,还有一个视我为眼中钉的实权将军。
我的异世界“上岸”生活,好像……
要开始变味了。
在墨洛斯的坚持下,我们踏上了前往悲鸣山脉的旅程。
为了“保证圣歌的安全”,他没有带任何随从,只有我们两个人。
这让我稍微松了口气,至少不用时刻提防那个看我不顺眼的凯尔将军了。
旅途是枯燥的,墨洛斯用魔法带着我飞行,速度快得惊人。
下方的山川河流,都化作了模糊的色块。
失去了哈基米视频的滋润,墨洛斯显得有些……
焦躁。
他会时不时地看向我揣着手机的卫衣口袋,那里装着他最后的精神食粮,以及我全部的安全感。
失去了“电子哈基米”的持续滋润,墨洛斯显得有些……
焦躁。
他周身散逸的暗影能量都变得有些不稳定,在我们周围形成一圈肉眼可见的、扭曲的黑色气流,所过之处,连云层都退避三舍。
这简直是行走的低气压源。
“陛下,”
我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要不……我给您讲一个‘圣兽’的故事吧?”
为了省电,我甚至不敢再点亮屏幕。
墨洛斯血色的眸子转向我,里面带着一丝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咳,”
我搜刮着脑子里储存的无数猫猫梗,“有一种名为‘液体’的圣兽,它们坚信,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无论多小的盒子、多窄的缝隙,它们都坚信自己能钻进去,并最终将自己完美地‘倾倒’在里面,获得圆满。”
我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猫把自己塞进小纸箱的动作。
墨洛斯听得入了神,那股几乎要失控的暗影能量,竟然真的平复了些许。
他想象着那种画面,俊美的脸上露出了思索的神情:“将自身形态与外部容器完美契合……这是一种极高深的空间适应法则。本座明白了,这是‘圣兽’对于‘道’的诠释。”
我:“……”
行吧,您说是就是。
眼看手机电量又掉到了9%,我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不知飞行了多久,墨洛斯带着我降落在一片寂静的林间空地里稍作休整。
悲鸣山脉已经遥遥在望,那片山脉的上空终年覆盖着雷云,紫色的闪电不时划破天际,发出沉闷的轰鸣。
墨洛斯坐在一块黑色的岩石上,眉头紧锁,显然,“戒断反应”又开始折磨他了。
我坐立不安,眼睛在周围的森林里四处乱瞟,希望能找到什么东西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忽然,我的目光被一丛灌木后的一团小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团灰扑扑、毛茸茸的小生物,大概只有我两个拳头那么大,长着一对又圆又大的蓝色眼睛,头顶还有两撮随着微风轻轻晃动的呆毛。
它正抱着一颗不知名的红色果子,小心翼翼地啃着,样子像极了地球上的龙猫。
我的“哈基米雷达”瞬间启动了!
我压低身体,学着纪录片里动物学家的样子,慢慢地、一点点地靠近。
“低等魔物,”
墨洛斯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屑,“毫无力量,只会逃跑。”
我回头冲他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继续我的“捕猎”大业。
我蹲在距离那小东西三米远的地方,伸出手,用我毕生最温柔的声音说:“你好呀,小家伙,我没有恶意哦。”
那毛茸茸的小东西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嘴里的果子都掉了,它紧张地看着我,大眼睛里充满了警惕。
我不动,只是保持着伸手的姿势。
僵持了大概一分钟,它似乎确认了我没有威胁,犹豫着、试探着,用它的小鼻子嗅了嗅我的指尖。
好痒!
我强忍着笑意。
确认安全后,它竟然主动用毛茸茸的脸颊,蹭了蹭我的手心,喉咙里发出一种“咕噜咕噜”的、类似共鸣的声音。
这不就是异世界版的猫吗!
我大喜过望,回头朝墨洛斯兴奋地招手:“陛下,快来看!它……它好像在对我释放一种祝福仪式!”
墨洛斯半信半疑地走了过来,他那强大的魔王气场让那只小毛球瞬间僵住,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一副准备随时逃跑的样子。
“您……您把气息收一收,”
我小声说,“学我这样,蹲下来,慢慢地伸出一根手指。”
魔王陛下,有生以来第一次,用一种近乎笨拙的姿势,在我的指导下,缓缓蹲下。
他看着我,又看了看那只瑟瑟发抖的小毛球,迟疑地伸出了他那根骨节分明、曾签署过无数毁灭命令的手指。
“对,就是这样,别动。”
我鼓励道。
小毛球蓝色的眼睛在我和墨洛斯之间来回打量,最终,好奇心战胜了恐惧。
它小心翼翼地挪到墨洛斯的手指前,又嗅了嗅。
那根手指上,还残留着一丝丝无法完全收敛的暗影之力。
然后,在墨洛斯震惊的目光中,小毛球伸出粉色的小舌头,轻轻地舔了一下他的指尖。
墨洛斯的身体猛地一震。
紧接着,小毛球似乎觉得这个新来的“大家伙”也没什么危险,竟然壮着胆子,用它毛茸茸的头,也去蹭了蹭墨洛斯的手指,喉咙里再次发出了“咕噜咕噜”的治愈之音。
一种柔软、温暖、带着微弱生命律动的触感,通过指尖,清晰地传递到了墨洛斯的感知中。
我屏息凝神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只见他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极为复杂的、混杂着惊奇、茫然与一丝……
触动的神色。
他血色的眸子里,那份源于“戒断反应”的焦躁与暴戾,竟然奇迹般地消退了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我,声音有些干涩:“这……就是……真实的感觉?”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成就感:“是的,陛下。‘圣兽’的福音,不仅仅存在于光影之中,它也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只是需要我们去发现,去感受。”
这一刻,我好像明白了。
我的任务,或许并不仅仅是播放视频。
我是一个翻译,一个将“哈基米”这种治愈哲学,翻译给这个世界的翻译官。
手机是敲门砖,但真正的钥匙,是爱与感受。
墨洛斯沉默了许久,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只已经开始在他手边打滚撒娇的小毛球,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柔和。
我偷偷看了一眼我的手机。
电量:8%。
危机仍在,但我忽然觉得,我们或许找到了另一条,通往结局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