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孕检单,我彻底懵了。”
一个月前那荒唐的一夜,竟然真的中了头彩。
那个男人是谁?我甚至记不清他的脸。
只记得他腰间那块冷硬的玉佩,和他沙哑的嗓音。
“别怕,我会负责。”
可现在,我去哪里找他负责?
第一章
我叫温念,二十六岁,人生前二十五年循规蹈矩得像一本教科书。直到一个月前,我亲手撕掉了这本书。
那天是部门庆功宴,我替我们总监挡了三杯白的,又被几个热情过头的同事围着灌了不少红的。散场时,我只觉得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一个人踉踉跄跄地冲进洗手间,吐得昏天黑地。
等我再出来,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糊。我记得我好像走错了楼层,进了一个没有开灯的总统套房。黑暗中,我撞上了一堵温热的“墙”。
那不是墙,是一个男人。
他身上有很好闻的冷杉味道,混着淡淡的酒气。我当时酒精上头,胆子也大了起来,双手甚至不自觉地环住了他的腰。
“你是谁?”我的声音又软又糯,带着一丝醉意。
黑暗中,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像是大提琴的弦,沉稳又撩人。“一个可以帮你的人。”
后来的事情,就像一场失控的梦。我只记得他滚烫的体温,沙哑的喘息,还有他腰间一块玉佩冰凉的触感。最清晰的,是他伏在我耳边,用一种近乎蛊惑的语气说:“别怕,我会负责。”
第二天早上,我是在刺眼的阳光中醒来的。身边空无一人,只有凌乱的床单证明着昨晚的一切并非梦境。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水和一张纸条,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一个电话号码。
我当时脑子一抽,或许是宿醉后的羞耻感作祟,抓起那张纸条就冲进了洗手D间,把它撕得粉碎,冲进了下水道。
我告诉自己,就当是一场荒唐的艳遇,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
可一个月后,现实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例假推迟了半个月,嗜睡、反胃,种种迹象让我心惊胆战。我揣着最后一丝侥幸,走进了药店。十五分钟后,看着验孕棒上那两道刺眼的红杠,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为了确认,我又去了医院。当医生把那张B超单递给我,指着上面那个小小的孕囊说“恭喜你,怀孕六周了”的时候,我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个男人是谁,叫什么,长什么样,我一概不知。唯一的线索——那个电话号码,也被我亲手毁了。
我一个人坐在医院的长椅上,从中午坐到黄昏。人来人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不同的情绪,或喜或悲。我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这里面,竟然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
是我的孩子。
一个念头,疯狂地从心底滋生出来。
我要留下他。
这个决定一旦做出,就再也无法动摇。我的人生不能再这样混沌下去。我需要一个全新的开始,为了我自己,也为了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
回到公司的第三天,我递交了辞职信。总监再三挽留,同事们也纷纷表示不解。毕竟,我在这家公司奋斗了四年,才刚刚坐上项目组长的位置,前途一片光明。
“温念,你是不是疯了?你现在走了,之前吃的苦不都白费了?”好闺蜜兼同事的李萌萌把我拉到楼梯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我摇了摇头,苦笑道:“萌萌,我没疯。我只是……想换个活法。”
我没有告诉她怀孕的事。这件事,我只想一个人承担。
办完离职手续的那天,我拖着行李箱,没有丝毫留恋地离开了这座我生活了八年的繁华都市。我用所有的积蓄,在离市区一百多公里外的一个江南水乡古镇,租下了一间带院子的老房子。
这里青瓦白墙,小桥流水,时间都仿佛慢了下来。我把小院打理得井井有条,又把临街的房间改造成了一间小小的铺子,专门卖我亲手做的那些手工艺品。
我给小店取名“念”,既是我的名字,也是一份念想。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我戒掉了咖啡和熬夜,每天早睡早起,自己研究孕妇餐,闲下来就做做手工,或者在古镇里散散步。内心的恐慌和不安,渐渐被一种奇妙的期待和宁静所取代。
我常常会抚摸着肚子,轻声对宝宝说话。我会想象他长得什么样子,是像我,还是像那个模糊不清的男人。
偶尔,我也会想起那个男人。想起他腰间冰凉的玉佩,和他那句“我会负责”的承诺。我不知道,如果他知道我的存在,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他会怎么想。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我已经做好了当一个单亲妈妈的准备,我的人生,不需要一个只存在于一夜的男人来“负责”。
我的生活,已经翻开了新的一页。只是我不知道,命运的齿轮,早在我踏入这个古镇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悄然转动。
第二章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是初秋,我怀孕快七个月了。
肚子已经很明显,我换上了宽松的棉麻长裙,行动也变得有些迟缓。古镇的节奏很慢,邻里之间都相互熟识。大家看我一个单身姑娘挺着个大肚子,虽然背后免不了有些闲言碎语,但当着我的面,大多还是和善的。
尤其是隔壁的张婶,见我一个人不容易,时常会送些自己家种的蔬菜和炖好的鸡汤过来。
“念念啊,你这眼看就要生了,孩子的爸爸呢?怎么也不见人影?”张婶一边帮我把鸡汤盛出来,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
我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他工作忙,在外地。”
这是我为孩子编造的善意谎言。我不希望他一出生,就被人贴上“没有爸爸”的标签。
张婶叹了口气,没再多问,只是叮嘱我多注意身体。
送走张婶,我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感受着秋日午后温暖的阳光。肚子里的宝宝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惬意,轻轻地踢了我一下。
我低头,温柔地抚摸着孕肚,脸上不自觉地漾开一抹笑意。这样的生活,平静而满足。那个男人,那座城市,都已经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那天下午,古镇平日里最清净的青石板路上,忽然传来一阵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几辆黑色的顶级豪车,在一众游客惊诧的目光中,缓缓驶入了本应禁止车辆通行的核心景区。
车队在镇口最大的一家客栈前停下。为首的是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车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身形挺拔的男人走了下来。
他很高,目测超过一米八五,肩宽腿长,宛如从时尚杂志里走出来的模特。尽管隔着一段距离,我依然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迫人的气场。阳光下,他的侧脸轮廓分明,鼻梁高挺,嘴唇削薄,每一处都像是被上帝精心雕琢过。
我的心,毫无预兆地漏跳了一拍。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我就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
他身后跟着一群同样西装革履的下属,簇拥着他走进了客栈。
“乖乖,这是哪家的大人物来了?这排场,跟拍电影似的。”旁边店铺的老板探出头,啧啧称奇。
“听说是从京城来的大老板,要来咱们这儿考察,好像是想投资建个什么度假村。”
“真的假的?那咱们这儿的地价不是要涨了?”
周围的议论声传入我的耳朵,我却完全没有听进去。我的目光,始终无法从那个男人的背影上移开。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客厂大门后,我才缓缓回过神来,心脏依旧在不受控制地狂跳。
我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温念啊温念,你真是怀孕怀傻了,看到个帅哥就心跳加速。人家那种天之骄子,和你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收回思绪,继续低头整理手里的珠串。
可不知为何,那个男人的身影,却像是在我脑海里扎了根,挥之不去。尤其是他身上那股清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总让我想起一个人。
一个我努力想要忘记的人。
接下来的几天,古镇因为这群“不速之客”而变得热闹非凡。镇上的人都在讨论那个英俊多金的沈总,说他如何年轻有为,如何气度不凡。
我从他们口中得知,他叫沈决,是国内顶尖财阀沈氏集团的现任掌权人。这次来,是为了敲定一个投资额高达百亿的文旅项目。
沈决。
我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感觉有些陌生,又有些莫名的悸动。
那天傍晚,我照例在关店后去河边散步。夕阳的余晖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我扶着腰,慢慢地走在青石板路上。
就在一个拐角处,我毫无防备地撞上了一个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连忙道歉,抬头一看,整个人都僵住了。
站在我面前的,竟然就是沈决。
他似乎也是刚散会,身上还穿着那件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只是领带松了些,少了几分白日里的凌厉,多了几分慵懒。
他低头看着我,深邃的眼眸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他的目光,在我的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缓缓下移,落在了我高高隆起的腹部。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所有的秘密都暴露在了他的审视之下。我下意识地用手护住了肚子,有些狼狈地别开了脸。
“没事。”他开口了,声音低沉磁性,和我想象中一样好听。
也和记忆中那个声音,该死的相似。
我的心跳瞬间乱了节奏。
“你……一个人?”他忽然又问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一丝探究。
我攥紧了手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点了点头,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嗯,我先生在外地。”
说完,我几乎是落荒而逃。我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不敢再听他的声音。我怕再多待一秒,我所有的伪装都会被他看穿。
我一路快步走回我的小院,关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不可能的,怎么会这么巧?
那个男人,怎么可能会是沈决?
我拼命地摇头,想要把这个荒唐的想法甩出脑海。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商业帝王,一个是我这样平凡普通的女人,我们的人生,本该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那一夜,注定只是一个意外。
可是,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慌?为什么看到他,我会有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我一夜无眠,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在河边与他相遇的场景。他的眼神,他的声音,都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将我牢牢困住。
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我的平静生活,可能要到头了。
第三章
沈决最近很烦躁。
半年前,他去A市参加一个商业酒会,结果被竞争对手下了套,喝了一杯加了料的酒。他强撑着离开会场,凭着最后一丝理智,躲进了自己常住的总统套房。
就在他意识即将被药物吞噬的时候,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女人撞进了他的怀里。
那个女人很美,巴掌大的小脸,皮肤白得像瓷器。尤其是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像受惊的小鹿。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栀子花香,很好闻。
在药物和酒精的双重作用下,一切都失了控。
第二天醒来,女人已经不见了。只在床头留下了一枚小巧别致的耳钉,和他心头一道怎么也抹不去的抓痕。
他记得自己留了电话,也承诺了会负责。可他等了几天,几周,几个月,那个电话始终没有打来。
他派人去找,把A市翻了个底朝天,却一无所获。那个女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件事成了沈决的一块心病。他不是个会轻易许诺的人,但一旦说出口,就一定会做到。更何况,那一夜的感觉,对他来说,是前所未有的体验。他食髓知味,想要找到她,把她禁锢在自己身边。
家里人也在催他结婚,给他安排了无数次相亲,对象都是些门当户对的名媛千金。可他看着那些化着精致妆容、说着得体话语的女人,只觉得索然无味。
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和一双含着水汽的鹿眼。
这次来乌镇,一是考察项目,二也是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他总觉得,那个像水一样温柔的女人,应该会喜欢这样的小镇。
助理小李跟在他身边,看着自家老板日益阴沉的脸,大气都不敢喘。
“沈总,还是没找到那枚耳钉的主人。我们查遍了A市所有的珠宝定制店,都没有相关的记录。”小李小心翼翼地汇报着。
沈决烦躁地揉了揉眉心,“继续找。”
他走出客栈,想透透气。古镇的夜晚很安静,空气中弥漫着水汽和植物的清香。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条临街的巷子。
巷口有一家小店,店名叫“念”。门口挂着一盏暖黄色的灯笼,光线柔和。
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透过玻璃窗,他看到一个女人正坐在灯下,低着头,专注地穿着一串手链。她穿着一件白色的棉麻裙子,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一段优美的脖颈。
是她。
那个前几天在河边撞到他的孕妇。
沈决的脚步顿住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次又一次地走到这里来。或许是被这家店安静的氛围所吸引,又或许……是被这个女人身上那股恬淡的气质所吸引。
她的侧脸很美,鼻尖小巧,嘴唇是自然的粉色。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看起来安静又美好。
他忽然很想进去,跟她说几句话。
这个念头一出,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沈决什么时候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过?还是一个怀着别人孩子的孕妇。
他自嘲地勾了勾唇角,转身准备离开。
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女人手腕上的一样东西。
那是一条很细的红绳,上面穿着一颗小小的银珠。
沈决的瞳孔,骤然紧缩。
他的呼吸,在这一刻几乎停止。
那条红绳……
那个晚上,那个女人手腕上,也戴着一模一样的红绳!
虽然那晚光线昏暗,他意识也不清醒,但那个触感,他记得清清楚楚。在他情动之时,曾握住她的手腕,指腹摩挲过那根细细的绳子,和那颗冰凉的银珠。
怎么会这么巧?
一个巨大的、几乎不可能的猜测,疯狂地涌上他的心头。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女人的肚子,目光灼热得几乎要将她的衣服烧穿。
怀孕七个月……
时间,对得上!
如果……如果她说的“先生在外地”只是一个借口呢?如果她根本就没有先生呢?
如果这个孩子……是他的呢?!
这个想法像一道惊雷,在沈决的脑海里炸开。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瞬间沸腾了。
他必须进去!他必须确认!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木门。门上的风铃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温念被吓了一跳,抬起头,看到门口站着的男人,手里的珠子“哗啦”一声,全都散落在了地上。
“沈……沈总?”她惊愕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沈决没有说话,只是迈开长腿,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他的眼神,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牢牢锁定。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她高高隆起的腹部。
“你怀孕多久了?”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第四章
温念的心猛地一沉。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手紧紧地护住自己的肚子,警惕地看着他:“沈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沈决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黑曜石般的眸子紧紧锁着她,一步步逼近。他的气场太过强大,小小的店铺里,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我问你,你怀孕多久了?”他又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温-念被他逼得退到了墙角,退无可退。她咬着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好像和沈总没什么关系吧?”
“没关系?”沈决冷笑一声,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住。他伸出手,动作却出乎意料的温柔,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指腹摩挲着她的皮肤。
这个动作,带着一种致命的熟悉感。
温念浑身一僵,脑海里瞬间闪过那个混乱夜晚的零星片段。滚烫的呼吸,沙哑的嗓音,还有……同样温柔的抚摸。
她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她的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
沈决的目光沉沉,像是要把她吸进去。他俯下身,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问:“告诉我,半年前,A市的环球酒店,总统套房,你还记得吗?”
“轰”的一声,温念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炸弹,瞬间一片空白。
是他!
真的是他!
那个晚上的男人,竟然真的是沈决!
这个认知让她浑身发冷,手脚冰凉。怎么会这样?世界这么大,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什么她躲到了这个天涯海角,还是被他找到了?
看着她瞬间失去血色的脸和惊恐的眼神,沈决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烟消云散。
他赌对了!
狂喜和失而复得的激动瞬间席卷了他整个心脏。他找了她这么久,原来她就在这里!还怀着他的孩子!
他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她的肚子,那个属于他的孩子。
“别碰我!”温念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尖叫一声,挥手打开了他的手。
她惊恐地看着他,眼眶瞬间就红了。“你……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你出去!”
她不能承认!绝对不能!
一旦承认,她现在拥有的一切平静都会被打破。他可是沈决,是沈氏集团的掌权人,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他一定会把孩子从她身边抢走!
不,她绝不允许!
“认错人?”沈决看着她激烈反应的样子,非但没有生气,唇角反而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他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摊开在手心。
那是一枚小巧的栀子花形状的耳钉,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温念的瞳孔骤然紧缩。
那是她的耳钉!是她最喜欢的一对,是她妈妈留给她的遗物。那天晚上之后,就只剩下了一只,她为此还难过了很久。
“现在,还觉得我认错人了吗?”沈决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但眼神却无比认真。
温念的心理防线,在看到那枚耳钉的瞬间,彻底崩溃了。她无力地靠在墙上,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完了,一切都完了。
沈决看着她哭,心里一阵刺痛。他收起了那副强势的姿态,语气也软了下来:“别哭。我不是来伤害你的。”
他伸出手,想帮她擦掉眼泪。
温念却像是受惊一样,猛地躲开。“你走!我不想看见你!你走啊!”
她现在脑子很乱,她需要时间,需要空间,来消化这个惊天的事实。
“好,我走。”沈决看着她苍白的脸和通红的眼睛,终究还是心软了。他知道,不能逼得太紧。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有失而复得的喜悦,有势在必得的占有,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疼。
“温念,是吗?你的店名。”他低声说,“我不会走远。明天,我再来找你。”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小店。
门上的风铃再次响起,清脆的声音,却像是敲在温念的心上。
她顺着墙壁,无力地滑坐在地上,将脸深深地埋进膝盖里,失声痛哭。
为什么会这样?
她只想安安静静地生下孩子,把他抚养长大。为什么老天要跟她开这么大的一个玩笑?
孩子的父亲,竟然是她最招惹不起的人。
沈决,这个名字代表着权势、财富,和她格格不入的上流社会。她和他,云泥之别。
他会怎么做?是会用一笔钱打发她,然后带走孩子?还是会为了沈家的颜面,让她和孩子彻底消失?
无论哪一种,都是她无法承受的。
这个孩子,是她现在唯一的精神支柱,是她的命。谁也别想从她身边把他抢走!
温念擦干眼泪,眼神一点点变得坚定起来。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要走!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去一个沈决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这个念头一起,她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开始慌乱地收拾东西。证件,银行卡,还有一些宝宝的小衣服……
她必须连夜走!
然而,当她拉开院门,准备逃离的时候,却发现门口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两个穿着黑色西装,表情严肃的男人。
他们看到她,微微鞠了一躬,语气恭敬却不容置喙:“温小姐,沈总吩咐了,夜深了,您还是早点休息比较好。”
温念的心,一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把她软禁了。
第五章
温念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她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打开店门,沈决已经等在了门口。
他换下了一身凌厉的西装,穿了件米色的羊绒衫和休闲裤,少了几分商场上的杀伐果断,多了几分居家的温和气息。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桶。
“早上好。”他朝她笑了笑,那笑容在清晨的阳光下,竟有些晃眼。“我让酒店厨房做了点早餐,你应该会喜欢。”
温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侧身让他进来,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店门。
她不想让街坊邻居看到这一幕,引来不必要的揣测。
“沈总,我们谈谈吧。”温念在桌边坐下,开门见山。
“好。”沈决把保温桶放在桌上,一样一样地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小米南瓜粥,水晶虾饺,还有几样精致的开胃小菜,都是孕妇适合吃的。
他的动作很自然,仿佛他们是认识多年的情侣。
温念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沈总,我知道您权势滔天,我只是个普通人。那一晚是个意外,我从来没想过要攀附您什么。”
她顿了顿,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孩子是我的,我一个人也可以养大他。我希望您能高抬贵手,就当没有我们母子的存在,让我们安安静静地生活。”
沈决盛粥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抬起头,黑眸沉沉地看着她:“你的意思是,让我当这个孩子没有父亲?”
“他有我这个妈妈就够了。”温念的语气很坚决。
“够了?”沈决忽然笑了,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带着一丝冷意,“温念,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简单了?那也是我的孩子,是我沈决的第一个孩子。你觉得,我会允许他流落在外,被人指指点点地叫‘野种’吗?”
“野种”两个字,像一根针,狠狠地刺痛了温念的心。这是她最害怕,也最不愿意听到的词。
她的眼圈瞬间就红了,“我不会让他被人这么叫的!”
“你怎么保证?”沈决反问,“你能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吗?你能给他最好的教育资源吗?你能让他在一个没有歧视和偏见的环境里长大吗?”
一连串的质问,让温念哑口无言。
是啊,她不能。她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他她所能给的一切。可她能给的,和沈决能给的,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看着她煞白的脸色,沈决的语气缓和了下来。他把那碗温热的粥推到她面前,“先吃点东西。我知道你现在很乱,但我们不能拿你和孩子的健康开玩笑。”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温柔。
温念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粥,胃里一阵翻涌,却不是恶心,而是一种委屈。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关心过她了。
她拿起勺子,默默地喝起了粥。
沈决就坐在她对面,静静地看着她。等她吃完,他才重新开口:“温念,我找了你半年。”
温念的手一顿。
“从A市,到你可能去的每一个城市。我把你掉的那枚耳钉拿去给无数人看,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他的声音很低,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我不是想跟你抢孩子。”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我是来对你,和孩子,负责的。”
“负责?”温念自嘲地笑了笑,“沈总打算怎么负责?给我一笔钱,让我把孩子生下来,然后你们沈家抱走孩子,我从此消失?”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符合豪门逻辑的剧本。
“不是。”沈决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缓缓蹲下,视线与她平齐。他握住她的手,那双手因为紧张而冰凉。
“温念,”他看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我们结婚吧。”
温念彻底愣住了。
她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结婚?
他竟然说要和她结婚?
“你……你说什么?”她结结巴巴地问。
“我说,我们结婚。”沈决重复了一遍,语气笃定,“嫁给我,做我的妻子,让我们的孩子,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在一个完整的家庭里长大。我会给你和孩子,我所能给的一切。”
温念的大脑一片混乱。
这和她想象的剧本完全不一样!没有支票,没有威胁,没有抢孩子,而是……求婚?
这太荒唐了!
“沈总,你是在开玩笑吗?”她抽回自己的手,“我们才认识几天?不,我们根本就不认识!我们之间,除了这个意外的孩子,没有任何共同点!婚姻不是儿戏!”
“我很认真。”沈决站起身,重新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但孩子,等不了。”
他看着她依然充满抗拒和不信任的眼神,叹了口气。
“我不会逼你马上做决定。我会留在这里,直到你点头为止。”他看着她,“温念,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你和孩子,我都要。”
说完,他没有再多做停留,转身离开了。
温念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店里,脑子里反复回响着他那句“我们结婚吧”。
这个男人,霸道,强势,却又似乎……带着一丝笨拙的真诚。
他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用钱来砸她,而是给了她一个“妻子”的名分。这对任何一个想攀龙附凤的女人来说,都是一步登天的诱惑。
可她不是。
她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然而,她又能反抗吗?从他派人守在她家门口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失去了选择的权利。
温念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第六章
沈决说到做到。
他真的在古镇住了下来,就住在她对面的那家客栈里,最贵的天字号房。
他没有再用强硬的手段逼迫她,而是换了一种方式,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慢慢地渗透进她的生活。
他每天雷打不动地给她送三餐,都是请了五星级酒店的大厨,根据孕妇的营养需求精心搭配的。起初温念是拒绝的,但沈决也不恼,就把饭菜放在门口,然后默默离开。几次之后,看着那些被浪费的食物,温-念终究还是不忍心,只能妥协。
他会像个普通的游客一样,在她的小店里一待就是一下午。不说话,就静静地坐在一旁,看她做手工。有时候她需要拿高处的东西,他会很自然地站起来,帮她取下来。
古镇的街坊邻居们都看在眼里,各种猜测和议论也随之而来。
“念念,那个沈总,是不是就是你那个‘在外地工作’的先生啊?”隔壁张婶拉着她,一脸八卦地问。
温念只能含糊地应付过去。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和沈决的关系。情人?床伴?还是……孩子他爸?每一个称呼,都让她觉得无比尴尬。
沈决的存在,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她平静的生活,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她承认,她对他,没有那么讨厌了。
他虽然霸道,但很有分寸。他会强势地安排好她的一切,但也会在她明确表示不喜欢的时候,选择退让。
比如,他想给她换个大房子,请专业的保姆和营养师来照顾她,被她拒绝后,他也没再坚持,只是默默地把她那个小院子重新修缮了一遍,换了最好的防滑地砖,装了最安全的扶手。
他就像一张细密的网,一点一点地,将她包裹起来,让她无处可逃,却又不会感到窒息。
这天,温念正在整理一批新到的珠子,一不小心,盒子没拿稳,五颜六色的珠子“哗啦啦”撒了一地。
她现在肚子大了,弯腰很不方便。正发愁,一直坐在角落里看文件的沈决已经走了过来,自然地蹲下身,一颗一颗地帮她捡。
“小心点。”他抬头看她,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但眼神却是温柔的。
温念看着他宽厚的肩膀和专注的侧脸,心里某个地方,忽然软了一下。
就在这时,沈决的动作忽然一顿。他的目光,落在了温念裸露在外的脚踝上。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这里,怎么弄的?”他伸出手,指腹轻轻地碰了碰那道疤。
温念的身体一僵。
那道疤……是那个晚上留下的。她记得当时自己喝多了,走路不稳,好像是摔了一跤,脚踝被什么东西划破了。
“不小心……摔的。”她含糊地回答,眼神有些闪躲。
沈决看着她,黑眸深邃。他当然记得这道疤是怎么来的。那天晚上,她撞进他怀里的时候,高跟鞋崴了一下,脚踝被地上的一个碎酒瓶划伤了。他还亲自帮她处理了伤口。
所有的线索,都对上了。
她就是她。
他找了半年的女人。
沈决的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占有欲。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温念,别再自欺欺人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你和我,我们,还有这个孩子,我们是一体的。你逃不掉的。”
温念被他看得心慌,下意识地后退。
沈决却不给她逃避的机会。他拿出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丝绒盒子,打开,递到她面前。
盒子里,是一件定制的婴儿用品。
一个纯银打造的长命锁,上面用古法花丝工艺,镶嵌着一圈精致繁复的纹路。那纹路,温念看不懂,只觉得古朴又大气。
“这是我们沈家的家徽。”沈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脱的骄傲,“沈家每一代的长子长孙,出生时都会有这么一个长命锁。”
温念的心,狠狠地一颤。
他这是在……宣示主权吗?
“我……”她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决看着她苍白的脸,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收起长命锁,忽然换了个话题:“我做了个梦,梦见一个女人,她戴着一副很特别的耳钉,栀子花的形状。”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温念的反应。
果然,温念的身体瞬间僵硬,捏着珠子的手也停了下来。
他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那耳钉很美,可惜,她不小心掉了一只。我帮她捡到了,可她却不见了。”
温念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她的脸上,血色尽褪。
他知道了。
他什么都知道了!
他不是在猜测,他是在一步一步地,逼她承认!
这个男人,心思缜密得可怕!
第七章
“是你?”
温念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ệt的颤抖。这两个字,几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沈决终于等到了这句话。他没有丝毫意外,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黑眸深深地注视着她:“是我。我找了你很久,温念。”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枚栀子花耳钉,放在了桌上。
证据确凿,再也无法抵赖。
温念感觉自己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她精心构筑的堡垒,在他面前,不堪一击。原来,从他出现在这个小镇的第一天起,她就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
她所有的挣扎和逃避,在他看来,都像是一场可笑的独角戏。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温念的眼眶红了,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她真的怕了。这个男人太强大,太可怕,她在他面前,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我不想怎么样。”沈决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一阵抽痛。他上前一步,想要安抚她,却被她惊恐的眼神逼退。
他叹了口气,放缓了声音,试图解释:“那一晚,我也是受害者。我的酒被人动了手脚。”
他不想让她觉得,他是个趁人之危的混蛋。
温念愣了一下,抬头看他。他的眼神很真诚,不像是在说谎。
可是,这又能改变什么呢?
“事情已经发生了。”温念低下头,声音很轻,“沈总,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算……就算这个孩子是你的,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我求求你,放过我,也放过孩子,好不好?”
“放过你?”沈决的脸色沉了下来,“温念,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从你怀上我孩子的那一刻起,你就再也不可能是一个人了。”
他上前,不顾她的挣扎,强硬地将她揽入怀中。
他的怀抱很温暖,带着一股熟悉的冷杉味道,和那个晚上一样,让她莫名地心安,又莫名地恐慌。
“你放开我!”温念用力地推他,可她的力气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别动!”沈决的声音带着一丝警告,双臂收得更紧,“听我说完。”
他低头,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霸道:“这个孩子,是我的。你,也是我的。我不管我们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只知道,我不会让我沈决的女人和孩子流落在外。”
温念在他的怀里,停止了挣扎。
他的话,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她心里炸开了花。
你,也是我的。
这句霸道得不讲道理的话,却让她那颗一直悬着的心,莫名地安定了下来。
“你凭什么……”她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声音闷闷的,带着浓浓的鼻音。
“就凭这个孩子是我沈决的种。”他理直气壮地回答,“就凭我找了你半年。温念,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和孩子一个机会。”
他松开她,捧起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
“我承认,我们之间没有感情基础。但那一晚,我并不后悔。找到你,是我这半年来,唯一想做的事。”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嫁给我。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让你爱上我。”
温念看着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清晰地倒映着自己泪流满面的脸。
她的心,乱了。
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他们身份悬殊,背景天差地别,这样的婚姻,不会有好结果。
可情感上,她却无法说出那个“不”字。
这个男人,虽然霸道,却给了她从未有过的安全感。他没有嫌弃她的出身,没有用钱来羞辱她,而是郑重地向她求婚,给了她和孩子一个“名分”。
更重要的是,她能感觉到,他是真心的。
“我……我需要时间考虑。”最终,她只能给出这样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好。”沈决没有再逼她,他知道,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他抬手,用指腹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我给你时间。但不会太久。”他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轻柔的吻。“因为,我等不及了。”
温念的心,在那一吻落下的瞬间,彻底乱了方寸。
第八章
温念最终还是没有拧过沈决。
或者说,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赢的可能。
在沈决软硬兼施、糖衣炮弹和温情攻势的多重夹击下,她那颗本就不甚坚固的心,很快就缴械投降了。
她答应了他的“求婚”,条件是,婚礼等孩子出生后再办,而且,她要继续住在这个小镇。
沈决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对他来说,只要能把她的名字,写上他家户口本的配偶栏,其他的,都可以慢慢来。
领证那天,是在一个工作日的下午。
民政局里人不多。温念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连衣裙,沈决则穿了一身正装。两人站在一起,男的英俊挺拔,女的温婉美丽,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当工作人员把两个红本本递给他们,说出那句“恭喜二位,新婚快乐”的时候,温念还有些恍惚,感觉像在做梦。
她竟然真的嫁给了沈决。
这个只认识了不到一个月,却和她有了一个孩子的男人。
走出民政局,沈决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十指相扣。他的手心很热,源源不断地传来暖意。
“沈太太,”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唤她,“以后请多指教。”
温念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这个称呼,让她觉得既陌生,又有些莫名的甜蜜。
两人的关系,因为这一纸证书,发生了质的改变。
沈决光明正大地搬进了温念的小院。他把自己的东西一点点地搬进来,书房里多了他的文件和电脑,衣柜里挂上了他的西装和衬衫,洗手间的台子上,也并排摆上了他们的牙刷和毛巾。
这个原本只属于温念和宝宝的小天地,就这样,被这个男人强势地打上了属于他的烙印。
温念嘴上不说,心里却并没有太多排斥。
或许是因为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她对他,有种天然的亲近感。
沈决对她的好,也从不加掩饰的追求,变成了理所当然的宠爱。
他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应酬和出差,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里陪她。他会陪她散步,给她读胎教故事,甚至还跟着网上的教程,学着给她做她喜欢吃的酸辣粉。
虽然第一次做出来的味道,一言难尽。
“怎么样?”沈决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温念尝了一口,差点没被酸掉牙。她看着男人那张英俊的脸上写满了“快夸我”的表情,实在不忍心打击他,只能硬着头皮说:“还……还行。”
结果,沈决信以为真,自己也尝了一大口,然后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飞快地冲进厨房去吐了。
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温念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那是她认识他以来,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
沈决从厨房出来,看着她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他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窝。
“笑什么?”
“笑你啊,沈大总裁竟然也有这么笨的时候。”
“为了你,笨一点也无所谓。”他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以后你想吃什么,都告诉我,我学着给你做。”
温念的心,被他这句话,填得满满的。
她开始慢慢地,习惯他的存在。
习惯每天早上醒来,一睁眼就能看到他熟睡的英俊脸庞。习惯他霸道地把她圈在怀里,不许她乱动。习惯他每天晚上,都会隔着肚皮,跟宝宝说话。
“宝宝,我是爸爸。你今天乖不乖?有没有欺负妈妈?”
每当这时,肚子里的宝宝都会很给面子地踢她一下,仿佛在回应他。
沈决就会很高兴,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温念看着他们父子俩的“互动”,嘴角会不自觉地上扬。
她想,或许,嫁给他,也不是一个那么坏的决定。
这个男人,虽然有时候霸道得让她想打人,但大多数时候,他都把她捧在手心里,宠得像个女王。
他给了她一个家,一个完整的家。
这是她从小到大,最渴望的东西。
就在温念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平静幸福下去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第九章
那天下午,温念正在院子里晒太阳,院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浑身珠光宝气的女人,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保镖。
“你就是温念?”女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当看到她高高隆起的肚子时,眼神里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嫉妒和鄙夷。
温念皱了皱眉,站起身:“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女人冷笑一声,从爱马仕包里拿出一张支票,轻蔑地甩在石桌上,“我是能给你五百万,让你带着你肚子里的野种,滚出沈决生活的人!”
温念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认出了这个女人。宋雅,A市有名的名媛,也是之前媒体上盛传的,沈决的“未婚妻”。
“宋小姐,我想你搞错了。第一,我肚子里的不是野种,他是沈决名正言顺的孩子。第二,我和沈决已经结婚了,从法律上来说,我才是沈太太。”温念不卑不亢地看着她,语气平静,却掷地有声。
“结婚?”宋雅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以为一张纸能代表什么?温念,你别太天真了!你以为阿决是真的爱你吗?他不过是看在你肚子里那块肉的份上!你这种想母凭子贵上位的女人,我见得多了!”
她越说越激动,指着温念的鼻子骂道:“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凭什么跟我争?我跟阿决从小一起长大,我们才是门当户对,天造地设的一对!要不是你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怀了孕,现在站在他身边的人,应该是我!”
温念被她这番话气得浑身发抖。
她可以忍受别人说她,但她不能忍受别人侮辱她的孩子!
“宋小姐,请你嘴巴放干净点!”温念冷下脸,“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我出去?”宋雅像是被激怒了,一把挥掉桌上的茶杯,茶水和碎片溅了一地。“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赶我走?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拿着这笔钱滚蛋,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她说着,就朝温念逼近过来。
温念下意识地后退,护住自己的肚子。
就在宋雅的手即将要推到她身上的时候,一只强有力的手臂,从旁边伸了过来,紧紧地攥住了宋雅的手腕。
“谁给你的胆子,敢动我的人?”
一个冰冷刺骨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沈决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他脸色阴沉得可怕,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死死地盯着宋雅。
“阿……阿决?”宋雅看到沈决,瞬间气焰全无,脸色发白,“我……我只是想跟温小姐聊聊……”
“聊聊?”沈决冷笑一声,甩开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她踉跄了几步。“宋雅,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要来招惹她?”
“我……”宋雅被他眼里的杀气吓得说不出话来。
沈决没有再看她一眼,径直走到温念身边,紧张地检查着她:“念念,你没事吧?她有没有伤到你?”
温念摇了摇头,心里却是一阵后怕。如果今天沈决没有及时赶回来,后果不堪设想。
确认温念没事,沈决才转过身,重新看向宋雅,眼神里的温度降到了冰点。
“宋雅,看在两家交情的份上,我一直给你留着脸面。但你,好像不太珍惜。”他一字一句,说得缓慢而清晰,“我沈决的女人,也是你能动的?”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宋叔叔吗?我是沈决。你女儿现在在我这里,对我太太不敬。这个合作案,我看,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
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
宋雅的脸,瞬间血色尽褪。
那个合作案,是宋家下半年的命脉所在。如果黄了,宋家至少要损失几十个亿!
“不!阿决!你不能这样!”宋雅慌了,冲上来想抓住沈决的胳D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沈决厌恶地躲开,对着门口的保镖冷声道:“把她给我扔出去。从今以后,我不想在乌镇,再看到这个人。”
“是,沈总。”
两个保镖立刻上前,一边一个,架起还在哭喊求饶的宋雅,毫不留情地把她拖了出去。
院子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沈决转身,紧紧地抱住还有些惊魂未定的温念。
“对不起,是我没处理好,让你受委屈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自责和心疼。
温念把脸埋在他的怀里,摇了摇头。
她没有受委屈。恰恰相反,刚才他为了她,毫不犹豫地对抗宋雅,甚至不惜取消几十亿的合作案时,她的心里,涌上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感动和……甜蜜。
这个男人,正在用他的行动,一点一点地,兑现他“会对她好”的承诺。
“沈决,”她抬起头,看着他,“谢谢你。”
谢谢你,保护我。
谢谢你,选择我。
沈决低头,吻上她的唇。这个吻,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带着失而复得的后怕,和浓得化不开的深情。
“傻瓜,你是我老婆,我不保护你保护谁?”
夕阳下,两人的身影,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温念知道,她这颗漂泊了多年的心,终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
第十章
孩子是在一个初雪的清晨发动的。
温念被一阵突如其来的腹痛惊醒,她推了推身边的沈决,声音都变了调:“沈决,我……我肚子好痛,好像要生了。”
沈决“噌”地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比她还紧张。他看着温念痛得发白的脸,瞬间乱了手脚:“别怕,别怕,我马上叫救护车!”
他一边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一边拿着手机,手指抖得连号码都按不对。
还是温念强忍着阵痛,提醒他:“我们之前就联系好了医院和医生,直接开车过去就行了!”
“对对对!”沈决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抱起温念,冲出了门。
去医院的路上,沈决把车开得飞快,同时还不停地安抚着温念:“念念,别怕,深呼吸,我们马上就到了。”
他的声音虽然还算镇定,但温念看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
到了医院,早就准备好的医生护士立刻把温念推进了产房。
沈决想跟进去,却被护士拦在了门外。
“先生,家属不能进。”
“我是她丈夫!”沈决急了。
“丈夫也不能进。您就在外面等着吧。”护士说完,就关上了产房的大门。
沈-决只能在产房外,焦急地来回踱步。他这辈子,从未觉得时间如此难熬。产房里,不时传来温念压抑的痛呼声,每一声,都像一把锤子,狠狠地敲在他的心上。
他恨不得冲进去,替她承受这份痛苦。
几个小时后,产房的门终于开了。一个护士抱着一个襁褓走了出来,满脸喜色:“恭喜沈先生,母子平安,是个七斤二两的大胖小子!”
沈决看都没看孩子一眼,直接冲到护士面前,急切地问:“我太太呢?她怎么样了?”
“产妇消耗了太多体力,已经睡着了,一会儿就转到病房。”
听到温念没事,沈决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地。他接过孩子,看着襁褓里那个皱巴巴、红彤彤的小家伙,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
这是他的儿子。
他和温念的儿子。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他,仿佛捧着一件稀世珍宝。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气息,闭着眼睛,咂了咂嘴。
沈决的心,瞬间软成了一片。
温念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一睁眼,就看到沈决坐在床边,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他的眼眶有些发红,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看起来有些憔悴,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你醒了?”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温念摇了摇头,声音还有些虚弱:“孩子呢?”
“在旁边睡着呢。”沈决指了指旁边的婴儿床,“医生说他很健康。”
温念侧过头,看着婴儿床里那个小小的身影,眼眶一热。这个在她肚子里待了十个月的小家伙,终于来到了这个世界。
“他……长得像谁?”
“像我。”沈决毫不犹豫地回答,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小的得意,“尤其是鼻子和嘴巴,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
温念被他逗笑了。
“辛苦你了,老婆。”沈决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虔诚的吻,“谢谢你,把他带到我的世界。”
温念看着他眼里的深情和感激,心里暖洋洋的。所有的辛苦和疼痛,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值得。
沈决的父母,沈董事长和沈夫人,在得知消息后,也第一时间从京城赶了过来。
温念本以为,他们会对她这个“平民儿媳”有所不满。没想到,沈夫人一进病房,就拉着她的手,眼眶红红地说:“好孩子,辛苦你了,为我们沈家添了这么一个大宝贝。”
沈董事长虽然依旧严肃,但看着孙子的眼神,也充满了掩饰不住的喜爱。
他们没有问温念的出身,也没有提她和沈决那段不甚光彩的开始,只是一个劲儿地关心她的身体,叮嘱她好好休养。
温念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沈决。是他,在背后为她摆平了一切,给了她足够的尊重和体面。
出院后,一家人回到了乌镇的小院。
沈决请了最好的月嫂和营养师,把温念照顾得无微不至。他自己也推掉了公司所有的事务,全心全意地当起了“奶爸”。
换尿布,喂奶,哄睡,他学得有模有样,甚至比月嫂还熟练。
温念看着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正笨拙又温柔地抱着孩子,轻声哼着跑调的摇篮曲,心里被一种叫做“幸福”的情绪,填得满满当当。
满月那天,沈决为儿子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满月宴。就在乌镇,包下了整个客栈。
宴会上,他当着所有亲朋好友的面,单膝跪地,拿出了一枚早就准备好的钻戒,重新向温念求了一次婚。
“温念,沈太太,我的孩子他妈,”他仰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之前领证领得仓促,委屈你了。现在,当着所有人的面,我再问你一次,你愿意,嫁给我,让我照顾你们母子一辈子吗?”
温念看着他,笑着,眼泪却流了下来。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愿意。”
在所有人的祝福和掌声中,沈决为她戴上了戒指,然后将她和孩子,一起紧紧地拥入怀中。
他低头,在她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深情地许诺:
“念念,我爱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