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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曦,你疯了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司仪的话筒被我夺在手中,台下,未婚夫江哲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妈妈,我未来的婆婆,正一脸得意地抚摸着小腹。

就在刚才,她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宣布她,一个四十八岁的女人,怀孕了。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天大的喜讯”里,只有我知道,这是我上一世噩梦的开端。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疯了?

不,我清醒得很。

第一章

“各位来宾,感谢大家今天来参加我和江哲的订婚宴。”我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宴会厅,瞬间压下了所有的窃窃私语。

江哲想来抢我的话筒,被我侧身躲开。他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陈曦,别闹了,快下来!有什么事我们回家说!”

回家?

上一世,我就是信了他的“回家说”,才一步步走进那个吃人的牢笼。

我看着他,目光冰冷得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然后,我的视线缓缓扫过他身旁那对“喜不自胜”的父母。

准婆婆刘芬正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看着我,眼神里带着炫耀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仿佛在说,看到了吗?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就算你嫁进来,也得乖乖听我的。

我深吸一口气,举起话筒,一字一句地说道:“借着今天这个好日子,我正式宣布,我和江哲的婚约,到此为止。我们,解除婚约。”

轰——!

整个宴会厅炸开了锅。

“什么?解除婚约?我没听错吧?”

“这陈家姑娘怎么回事?江家待她不薄啊!”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江哲的脸彻底白了,他冲上来,试图捂住我的嘴:“陈曦!你喝多了!别胡说八道!”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力气大得让他踉跄了一下。

“我没喝多,我清醒得很。”我冷冷地看着他,“江哲,你们江家这场大戏,我演不动了,也不想演了。”

我的目光转向刘芬,她脸上的得意笑容僵住了,取而代代的是错愕和愤怒。

“陈曦!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江家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在今天这样的场合让我们下不来台!”她尖声叫道,一只手还下意识地护着自己的肚子。

“对不起我的地方?”我笑了,笑声里充满了讽刺,“刘阿姨,您今年四十八了吧?这个年纪怀孕,是高龄产妇,很辛苦吧?”

她没想到我会突然提这个,愣了一下,随即挺了挺肚子:“辛苦也是我们家的喜事!你这是嫉妒我吗?”

“嫉妒?”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为什么要嫉妒?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一个关于辈分的问题。”

我顿了顿,环视着台下所有伸长了脖子看热闹的宾客,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等您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了,我嫁给江哲,那我是该管他叫弟弟呢?还是该跟着我的孩子,管他叫小叔叔?”

“如果我生了孩子,我的孩子是该管您叫奶奶,还是该管您肚子里的孩子叫舅舅?”

“您说,这辈分,是不是有点乱啊?”

我的话像一颗颗炸弹,投进了人群。

刚才还觉得江家是“双喜临门”的宾客们,脸色瞬间变得古怪起来。他们开始交头接耳,看向江家人的眼神也变了味。

“对啊,这叫什么事儿啊……”

“儿媳妇进门,婆婆生孩子,这以后家里还怎么处?”

“这陈曦还没过门呢,就要伺候小的,老的也得伺候,以后还得伺候个‘小叔子’,图什么啊?”

议论声像潮水一样涌向江家三口。

刘芬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骂道:“你……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我们家的事,轮得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吗!”

“以前我觉得轮不到,但现在,我觉得很有必要说清楚。”我直视着她的眼睛,毫不退缩,“因为上一世,我就是因为没想清楚这个问题,最后死在了产床上。”

这话一出,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

江哲更是又惊又怒:“陈曦!你到底在胡说八什么!什么上一世下一世的!”

我没有理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刘芬。

在所有人看不见的角度,我看到刘芬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真实的心虚和恐惧。

是的,她听懂了。

因为上一世,我难产大出血,医生问保大还是保小的时候,江哲犹豫了。而我的好婆婆刘芬,抱着她刚出生没多久的儿子,直接对医生说:“保小!一定要保住我孙子!她还能生!”

可她忘了,当时躺在产床上的我,肚子里怀的,是她的亲孙女。

而她口中的“孙子”,是她自己的儿子,我名义上的“小叔子”。

最后,我和我的女儿,一尸两命。

鲜血染红了手术台,我的灵魂飘在半空中,看着江哲抱着我的尸体痛哭流涕,看着刘芬因为计划落空而气急败坏。

那彻骨的寒意,我永生难忘。

所以,老天有眼,让我重来一次。

这一次,我不会再做那个任人宰割的傻瓜。

“江哲,”我转头,最后一次认真地看着这个我爱了两辈子的男人,“我们完了。这订婚宴,就当是我们俩的散伙饭吧。今天全场的消费,由我陈小姐买单!”

说完,我将话筒重重地放在司仪台上,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提起婚纱的裙摆,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下了舞台。

身后,是江家的怒骂声,宾客的哗然声,和我父母焦急的呼喊声。

但我一步都没有停。

走出酒店大门,外面阳光正好。

我眯起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

真好。

这一世,我只为自己而活。

第二章

我刚走出酒店没多远,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就停在了我面前。车窗降下,是我爸妈焦急的脸。

“曦曦!快上车!”妈妈打开车门,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坐进车里,爸爸立刻一脚油门,将酒店的喧嚣甩在身后。

“曦曦,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突然悔婚?是不是江家欺负你了?”妈妈拉着我的手,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我爸虽然没说话,但从后视镜里,我能看到他紧皱的眉头和担忧的眼神。

上一世,我死后,最伤心的就是他们。他们为了给我讨公道,一夜白头,最后却被江家倒打一耙,说是我自己身体不好,郁郁而终。

想到这里,我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

我反手握住妈妈的手,轻声但坚定地说:“妈,爸,我没事。我只是想通了,江哲不值得我嫁,江家那个火坑,我不能跳。”

“可是……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婆婆怀孕,是有点……有点奇怪,但也不至于当场悔婚啊!这让咱们家的脸往哪儿搁啊?”妈妈还是无法理解。

“脸面?”我冷笑一声,“妈,脸面能当饭吃吗?能换回一条命吗?”

我把上一世的悲剧,用一种“我做了个噩梦”的方式,简单地告诉了他们。我没有说重生,只说我预感到了未来。我知道这很离奇,但他们是我的父母,是我唯一的依靠。

听完我的话,车厢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我爸猛地一打方向盘,将车停在路边,回头看着我,眼睛通红:“曦曦,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用力点头:“爸,我拿我自己的性命发誓。如果我今天不悔婚,将来死在产床上的,就是你们的女儿。”

“他妈的!”我爸,一个一向温文尔雅的大学教授,爆了句粗口,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江家这群畜生!我饶不了他们!”

妈妈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地抱着我,仿佛怕一松手我就会消失一样。

我靠在妈妈的怀里,感受着这久违的温暖,心中最后一点犹豫也烟消云散。

为了他们,我也要斗到底。

回到家,家里的电话快被打爆了。有亲戚的,有朋友的,但更多的是江家打来的。

我们一概不接。

我爸妈开始联系亲朋好友,解释悔婚的事情。虽然过程艰难,但他们态度坚决,全力维护我。

而我,则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开始为下一步做准备。

上一世,我和江哲结婚,婚房是两家共同出资买的,写的是我们两个人的名字。我的嫁妆,包括一辆车和二十万现金,也早就被刘芬以“我们先替你们保管”为由拿走了。

这一世,订婚宴上悔婚,房子还没来得及加我的名字,但那二十万嫁妆和车,已经在江家了。

我必须拿回来。一分都不能少。

果然,没过多久,我的手机响了。是江哲。

我挂断。

他又打。

我再挂。

如此反复十几次后,他发来一条短信:“陈曦,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把我们家的脸都丢尽了!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我看着短信,冷笑。

解释?下地狱去跟阎王解释吧。

我直接将他拉黑。

紧接着,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我接了,电话那头传来刘芬尖锐的咆哮:“陈曦!你这个小贱人!你敢耍我们江家!我告诉你,这婚你不结也得结!我们家花了那么多钱,你想拍拍屁股走人?门都没有!”

“刘阿姨,说话要讲证据。”我的声音平静无波,“你们家花了什么钱?订婚宴的钱,我已经付了。彩礼?你们给过吗?房子写的还是你儿子的名字。哦,对了,我那辆车和二十万嫁妆还在你们那儿,麻烦你尽快还给我,不然,我们就法庭上见。”

“你……”刘芬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你……你那是自愿给的!是嫁妆!不结婚了当然不能退!”

“是吗?那我们就找个律师好好聊聊,看看法律上,这笔钱到底该不该退。”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并且将这个号码也拉黑。

我知道,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江哲和刘芬就杀到了我家楼下。

刘芬挺着她那还不怎么显怀的肚子,在我家楼下撒起泼来。

“大家快来看啊!陈家骗婚啊!收了我们家彩礼不嫁女儿啊!”

“陈曦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儿子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这么对他!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周围很快围了一圈看热闹的邻居。

我爸妈气得脸色发白,想下去跟他们理论,被我拦住了。

“爸,妈,别下去。跟疯狗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对丑态百出的母子,眼神冰冷。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物业的电话。

“喂,是保安室吗?我家楼下有人聚众闹事,严重影响了小区秩序和我的正常生活,麻烦你们来处理一下。”

然后,我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喂,110吗?我要报警。有人在我家楼下造谣诽谤,寻衅滋事……”

做完这一切,我抱臂站在窗前,冷冷地看着楼下的闹剧。

江哲,刘芬,你们以为还是上一世吗?可以任由你们拿捏?

这一世,游戏规则,由我来定。

很快,小区的保安和警察都赶到了。

看着被警察带走盘问时,刘芬那张错愕又惊恐的脸,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才只是个开始。

第三章

警察的介入暂时平息了楼下的闹剧。

江哲和刘芬被带到派出所进行批评教育,并被警告不准再来骚扰我们。

他们灰头土脸地离开时,我爸妈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活该!真以为我们家好欺负!”妈妈解气地说道。

我却知道,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以刘芬的性格,她绝不会就此罢休。硬的不行,她一定会来软的。

果然,当天晚上,江哲又换了个新号码打来电话。

这一次,他的语气不再是质问和愤怒,而是充满了疲惫和哀求。

“曦曦,我们谈谈好吗?我知道我妈怀孕这件事让你不舒服,但你也不能这么冲动啊。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就因为这件事,说不要就不要了吗?”

“江哲,不是因为这一件事,而是因为所有事。”我靠在沙发上,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我累了,不想再陪你们演戏了。”

“演戏?什么演戏?曦曦,我爱你啊!我是真心想娶你的!”电话那头的江哲,声音听起来甚至有些哽咽。

真心?

上一世,他也是这么说的。可在我难产的时候,他却在犹豫。他的真心,到底值几分钱?

“是吗?”我轻笑一声,“你真心想娶我,所以心安理得地让你妈收走我的嫁妆车和二十万现金?你真心想娶我,所以在你妈宣布她怀孕,让我成为全城笑柄的时候,你一句话都没有替我说?你真心想娶我,所以现在出了事,你想的不是如何解决问题,而是指责我冲动?”

我的话像连珠炮一样,句句扎心。

江哲沉默了。

许久,他才用一种近乎乞求的语气说:“曦曦,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钱和车,我明天就给你送回去。我妈那边,我也会去说。我们不让她生这个孩子了,好不好?”

不让她生?

我差点笑出声。

真是天真得可笑。刘芬是什么人?她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更何况,这可是她盼了半辈子的儿子。

“江哲,你觉得你说的话,你自己信吗?”我反问道,“你妈盼这个儿子盼了多久,你会不知道?你斗得过她吗?”

“我……”江天又被我问住了。

是啊,他从小就是个妈宝男,对他妈言听计从,他怎么可能斗得过刘芬?

“就算你斗得过,我也不会回头了。”我不想再跟他废话,直接下了最后通牒,“江哲,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明天上午九点,把你从我这里拿走的东西,原封不动地还回来。不然,我的律师会亲自去找你们谈。”

说完,我再次挂断了电话。

我知道,江哲会把我的话传给刘芬。而以刘芬的贪婪,想让她把吃到嘴里的肥肉吐出来,比登天还难。

他们一定会想别的办法。

第二天上午九点,江哲没有出现。

我的手机上,却收到了几张照片。

照片上,刘芬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脸色苍白,手上打着点滴,看起来虚弱无比。

发照片的,是江哲。

紧接着,他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我接了。

“陈曦!你满意了?!我妈被你气得住院了!医生说她有流产的迹象!如果我妈和我弟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江哲在电话那头歇斯底里地咆哮。

又是这一招。

卖惨,博同情,然后进行道德绑架。

上一世,我就是这样一次次地心软,一次次地妥协,最后把自己逼入了绝境。

“哦?是吗?”我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波澜,“哪个医院?哪个科室?哪个床位?”

江哲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他下意识地报出了地址。

“好,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是什么意思?陈曦,你别太过分!你现在立刻过来,给我妈道歉!”

“道歉?”我冷笑,“好啊,我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我换了身衣服,对我爸妈说:“爸妈,我去医院一趟,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我爸妈不放心,想跟我一起去,被我拒绝了。

“放心吧,我不是去吵架的。我是去解决问题的。”

我打车直奔江哲说的医院。

在妇产科的病房里,我果然看到了“虚弱”的刘芬。

江哲守在床边,见我进来,立刻站了起来,怒视着我:“你还敢来!”

刘芬也睁开眼睛,看到我,立刻开始哼哼唧唧:“哎哟……我肚子好痛……医生……医生……”

病房里还有其他的病人和家属,都向我投来不赞同的目光。

我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到病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演戏的刘芬。

“刘阿姨,别演了。你的演技太差了。”

刘芬的呻吟声一顿,脸色涨得通红:“你……你说什么!”

“我说,别演了。”我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拍在她的床头柜上,“这是我咨询律师后拟定的财产归还协议。车和二十万现金,今天必须还给我。不然,我手里的东西,可能就不只是这份协议了。”

江哲一把抢过协议,看了一眼,怒道:“陈曦,你非要这么绝情吗?”

“绝情?”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跟你们江家比起来,我差远了。”

我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录音文件。

里面,赫然是我上次和刘芬通话时,她撒泼耍赖,说嫁妆钱就是他们家的,死也不会退的录音。

“刘阿姨,你说,如果我把这段录音,连同你在我家楼下撒泼的视频,一起发到网上去,再配上一个‘准婆婆为侵占准儿媳嫁妆,假怀孕逼婚’的标题,会怎么样?”

刘芬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哪里还有半点虚弱的样子。

“你……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我收起手机,抱臂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我只给你们半个小时的时间。要么,还钱。要么,我们一起上热搜,看看最后谁更难看。”

病房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堪比电视剧的反转。

江哲和刘芬的脸,比调色盘还要精彩。

第四章

刘芬死死地瞪着我,胸口剧烈起伏,那张因为演戏而显得苍白的脸,此刻因为愤怒和惊恐而扭曲起来。

“陈曦,你这个毒妇!你竟然算计我!”她尖叫着,伸手就要来抓我。

我早有防备,后退一步,轻易地躲开了她。

“算计?”我冷笑,“刘阿姨,我这顶多算是正当防卫。毕竟,跟一个能想出假怀孕来逼婚的人打交道,不多留个心眼怎么行?”

“你胡说!我没有假怀孕!”刘芬气急败坏地反驳,但声音明显底气不足。

周围的病人家属们看她的眼神已经充满了鄙夷和怀疑。一个刚刚还“虚弱”得快要流产的人,现在中气十足地要跳起来打人,这戏也太假了。

江哲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他一把拉住还要撒泼的刘芬,压低声音道:“妈!别闹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他转向我,眼神复杂,有愤怒,有不甘,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恳求。

“陈曦,真的要做到这个地步吗?把钱和车还给你,我们就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了吗?”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在奢望什么?

“江哲,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把钱还给我,我们就能回到过去?你是不是觉得,我只是在闹脾气,只要你哄一哄,我就会回头?”

我摇了摇头,怜悯地看着他:“你错了。从我在订婚宴上拿起话筒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没有任何可能了。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跟你谈判,只是来拿回我的东西。”

我的目光再次落到刘芬身上,语气不容置喙:“半个小时,我的耐心有限。如果钱和车不到位,后果自负。”

说完,我不再理会他们,转身走到病房外的走廊上,靠着墙,拿出手机开始看时间。

我知道,他们会妥协的。

刘芬虽然贪婪,但她更爱面子。江家在本地也算是个有点头脸的家庭,如果这桩丑闻被捅出去,他们以后就别想在亲戚朋友面前抬起头来了。

更重要的是,刘芬那个所谓的“高龄怀孕”,根本就是个定时炸弹。她不敢赌。

果然,不到二十分钟,江哲就黑着脸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他将一张银行卡和一把车钥匙塞到我手里,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卡里是二十万,密码是你的生日。车就停在楼下停车场。陈曦,现在你满意了?”

我接过卡和钥匙,看都没看他一眼,淡淡地说:“谈不上满意,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我转身就要走。

“等等!”江哲突然叫住我。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我只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之前说的……什么上一世,什么死在产床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背影僵了一下。

我缓缓转过身,看着他。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照进来,将他的脸分割成明暗两半。

我看到他眼中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他在害怕。

他在害怕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突然想逗逗他,想看看这个男人惊慌失措的样子。

我朝他走近一步,微微歪着头,用一种近乎诡异的语调,轻声说:“你想知道?”

江哲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那我就告诉你。”我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上一世,我怀孕九个月,和你妈,也就是我亲爱的婆婆,一起进了产房。她生了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而我,大出血,医生问你保大保小的时候,你犹豫了三秒钟。就是这三秒钟,要了我和你女儿的命。”

“你知道吗?我的血,流了一地。我看到我的女儿,她那么小,还没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就浑身发紫地被抱走了。”

“我死的时候,灵魂飘在空中,看到你抱着我的尸体哭,说你后悔了。可是江哲,你知道吗?我一点都不感动。”

“我只觉得,你好吵啊。”

说完,我直起身子,满意地看着江哲瞬间惨白如纸的脸。

他的嘴唇哆嗦着,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他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不停地后退,直到后背撞在墙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现在,你明白了吗?”我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然后转身,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

身后,是江哲压抑的、近乎崩溃的抽气声。

走出医院大门,阳光刺眼。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胸中的浊气尽数吐出。

结束了。

和江哲,和江家,彻底结束了。

我拿出手机,先是去银行APP查了一下卡里的余额,确认无误后,我给我的律师发了一条信息,取消了原定的起诉计划。

然后,我给一个许久未曾联系的号码,发去了一条信息。

“张姐,好久不见。你之前说的那个项目,现在还缺人吗?”

第五章

张姐是我大学时的学姐,也是我上一世在职场上的领路人。

她能力出众,为人仗义,几年前辞职自己创业,开了一家小有名气的公关公司。

上一世,我结婚后,在刘芬的“劝说”下辞去了工作,安心在家备孕。张姐曾经不止一次地劝我,说女人一定要有自己的事业,不要为了家庭放弃自我。

可惜,当时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我,根本听不进去。

现在想来,真是愚不可及。

张姐的电话很快就回了过来,声音里充满了惊喜:“曦曦?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看错了!你这个小没良心的,结婚了就把学姐忘得一干二净了?”

听到她熟悉的声音,我的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张姐,我……”我哽咽了一下,稳住情绪,“我没结成婚。”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张姐的语气立刻严肃起来:“怎么回事?江哲那小子欺负你了?”

“一言难尽。张姐,我们见面说吧。我现在就去找你。”

“好!你来我公司,我把地址发给你。”

半个小时后,我在市中心一栋高档写字楼里,见到了张姐。

她还是和记忆中一样,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短发飒爽,眼神明亮。

看到我,她二话不说,先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没事了,都过去了。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不差他一个。”她拍着我的背,安慰道。

在张姐的办公室里,我把悔婚的始末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当然,隐去了重生的部分。

张姐听完,气得一拍桌子:“岂有此理!这家子都是什么奇葩!四十八岁生二胎,还想让你嫁过去当免费保姆?亏他们想得出来!曦曦,你这婚悔得对!这种人家,就是个火坑,谁跳谁倒霉!”

得到她的支持,我心里暖洋洋的。

“张…姐,我今天来找你,除了跟你诉苦,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跟我还客气什么?说吧,什么事?”

“你之前说的那个项目,就是给‘风雅颂’集团做上市公关的那个,现在还缺人吗?我想……我想加入你的团队。”

上一世,就是这个项目,让张姐的公司一战成名,在业内站稳了脚跟。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她为了这个项目,到处招兵买马,也曾向我伸出过橄榄枝。

张姐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眼神里充满了欣赏:“当然缺!我正愁找不到得力干将呢!你能来,我求之不得!”

她站起身,走到我面前,郑重地向我伸出手:“陈曦,欢迎归队。”

我用力地握住她的手,心中百感交集。

“谢谢你,张姐。”

“傻丫头,跟我客气什么。”

就这样,我戏剧性地结束了我的婚约,又戏剧性地开启了我的事业。

入职手续办得很快。第二天,我就正式到张姐的公司上班了。

为了全身心地投入工作,我用拿回来的二十万,在公司附近租了一套小公寓,暂时搬了出来。

我爸妈虽然舍不得,但也知道这是我重新开始的最好方式,都表示支持。

新的工作环境,新的同事,紧张而充实的工作节奏,让我很快就从悔婚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风雅颂”的项目中。凭借着上一世零星的记忆,和这一世加倍的努力,我很快就在团队中脱颖而出,提出了几个颇有见地的公关方案,得到了张姐和客户的高度认可。

我忙得脚不沾地,几乎快要忘了江哲和他们家的那些破事。

然而,他们显然没有忘记我。

一天中午,我正在和同事吃饭,接到了我妈的电话,语气非常焦急。

“曦曦,不好了!你快看微博热搜!”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打开微博,果然,一个刺眼的话题挂在热搜榜上。

#恶毒前女友逼婚不成造谣前婆婆#

我点了进去,看到的第一条,就是一个营销号发的长文。

文章以江哲的口吻,声泪俱下地控诉了我的“种种恶行”。

说我嫌贫爱富,因为他家没给我买市中心的豪宅,就心生不满。

说我心胸狭隘,嫉妒他妈妈老来得子,就在订婚宴上大吵大闹,让他家颜面尽失。

说我蛇蝎心肠,悔婚后还不知足,跑到医院去刺激他“高龄怀孕”的母亲,导致他母亲差点流产。

文章下面,还配了几张图。一张是刘芬在医院“虚弱”躺着的照片,一张是我在订婚宴上“嚣张”地拿着话筒的照片,还有一张,是我和张姐在写字楼下喝咖啡的照片,被恶意解读为“无缝衔接傍上富婆”。

评论区里,已经是一片骂声。

“这女的也太恶毒了吧?人家婆婆怀孕是喜事,她嫉妒什么?”

“悔婚就悔婚,还跑去医院气老人,真是没品。”

“看她跟那个女的那么亲密,不会是真的被包养了吧?怪不得看不上人家了。”

“心疼小哥哥,摊上这么个前女友,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我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气得浑身发抖。

我还是低估了他们的无耻程度。

他们这是想彻底搞臭我,让我社会性死亡!

同事们也看到了热搜,都向我投来担忧的目光。

“曦曦,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是江家干的?”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愤怒是没用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反击。

我正想着,张姐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曦ar,热搜看到了吗?别慌,有姐在。你现在立刻来我办公室,我们开个会。”

她的声音沉稳有力,像一剂强心针,瞬间让我镇定了下来。

没错,我不再是上一世那个孤立无援的陈曦了。

我是一名公关。而对付这种舆论攻击,正是我的专业。

江哲,刘芬,你们想玩舆论战?

好啊。

我奉陪到底。

看看最后,到底是谁,身败名裂。

第六章

走进张姐的办公室,公司的核心骨干已经全部到齐,气氛严肃。

“情况大家都了解了。”张姐开门见山,“对方明显是找了专业的水军和营销号,有备而来。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把曦曦的名声彻底搞臭。”

一个负责舆论监控的同事说:“是的,张姐。我们监测到,这波热搜背后有三家营销公司在同时发力,而且评论区的水军痕迹非常明显,都是一边倒地辱骂陈曦。”

“风雅颂项目的关键时期,曦曦作为核心成员,她的个人声誉,直接关系到我们整个团队的形象。”另一个同事忧心忡忡地说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笔。

“大家不用担心,这件事,不会影响到项目。”我的声音异常冷静,“对方的攻击,看似来势汹汹,但实际上,漏洞百出。”

我一边说,一边在白板上写下几个关键词。

“第一,动机。他们说我嫌贫爱富,嫉妒婆婆怀孕。这是一个非常主观的指控,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我们可以轻易反驳。”

“第二,证据。他们唯一的‘证据’,就是那几张经过恶意剪辑和解读的照片。而我们手里,有更致命的证据。”

我看向张姐:“张姐,还记得我之前给你的那个录音吗?”

张姐眼睛一亮:“刘芬亲口承认要侵占你嫁妆的那个?”

“没错。”我点点头,“还有她在医院活蹦乱跳要打我的监控视频,我已经让医院的朋友帮忙调出来了。另外,订婚宴当天,我爸妈也录了像,可以清晰地看到,是刘芬先宣布怀孕,引起全场哗然,我才上台宣布悔婚的。整个过程,我没有说过一句辱骂他们的话。”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顿了顿,在白板上重重地写下“高龄产妇”四个字。

“刘芬四十八岁怀孕,本身就是一个极具争议性的话题。我们可以把公众的注意力,从我这个‘恶毒前女友’的身份,转移到对‘高龄产生产的社会伦理’的讨论上来。”

“江家想用舆论毁了我,那我们就用舆论,把他们架在火上烤。”

我的话音落下,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几秒钟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张姐带头鼓掌,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赞许和骄傲。

“好!说得好!不愧是我带出来的人!”她意气风发地一挥手,“就按曦曦说的办!公关部,法务部,所有人都动起来!今天,我们要让江家知道,什么叫专业的舆论反击战!”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就此打响。

在张姐的指挥下,我们团队分工明确,有条不紊地展开了行动。

首先,我们没有急着发声,而是先联系了微博官方,以“恶意造谣诽谤”为由,申请删除相关热搜和不实文章,并对带头造谣的营销号进行了投诉和封禁。

同时,法务部以最快的速度,向江哲和刘芬,以及那几家营销公司,发去了律师函,要求他们立刻停止侵权行为,公开道歉,并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

做完这一切,我们才开始准备我们的“重磅炸弹”。

我们把手头所有的证据——刘芬的电话录音、医院的监控视频、订婚宴的完整录像——剪辑成一个逻辑清晰、冲击力极强的短视频。

视频的开头,就是刘芬在电话里撒泼的声音:“那二十万和车就是我们家的!你别想拿回去!”

紧接着,是她在医院“虚弱”躺床,和我出现后立刻“生龙活虎”要打人的对比画面。

然后,是订婚宴上,她得意洋洋地宣布自己怀孕,台下宾客一片哗然的场景。

最后,视频定格在我平静宣布悔婚的画面上,并配上了一行大字:“面对这样的家庭,你会选择嫁吗?”

我们没有用任何煽动性的语言,只是把事实摆了出来。

视频制作完成后,我们并没有急着发布,而是在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

江家那边,在收到律师函后,显然慌了神。他们大概没想到我的反击会如此迅速和专业。

网上的攻势停了下来,但他们并没有道歉。

江哲又开始给我打电话,发信息,内容无非是求饶和威胁。

“陈曦,算我求你了,收手吧!再闹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你非要毁了我才甘心吗?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真的就一点都不念及吗?”

我一概不理。

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一次,我不会再给他们任何机会。

两天后,时机来了。

一个知名的社会新闻博主,发布了一篇关于“高龄产妇现象”的深度报道,引发了广泛的社会讨论。

就是现在!

张姐一声令下,我们准备好的视频,通过几十个我们长期合作的媒体账号和意见领袖,同时发布了出去。

标题,就是我之前想好的那个。

#准婆婆为侵占儿媳嫁妆,自导自演“怀孕”大戏?#

视频一经发布,就像一颗深水炸弹,瞬间引爆了整个网络。

第七章

舆论的翻转,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快,还要猛烈。

如果说之前江家掀起的舆论是小打小闹的泼脏水,那么我们扔出去的,就是一颗信息量密集的炸弹。

录音、视频、完整的事件时间线……每一个都是实锤。

网友们不是傻子。当完整的证据链摆在面前时,真相一目了然。

“卧槽!惊天大反转!原来是恶人先告状!”

“我就说嘛,一个正常女孩怎么可能因为婆婆怀孕就悔婚,原来里面有这么多事!”

“这婆婆也太极品了吧?侵占儿-媳嫁妆,还装病卖惨,演技堪比影后啊!”

“那个叫江哲的男的也是个窝囊废!自己妈什么德行不清楚吗?还帮着她一起欺负女朋友!”

“心疼陈曦小姐姐!幸亏跑得快!这要是真嫁过去,下半辈子就毁了!”

之前还在辱骂我的评论区,风向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网友们开始自发地跑到江哲和那些营销号的微博下面,要求他们道歉。

#请向陈曦道歉# 的话题,很快就被顶上了热搜第一。

江家的电话,我父母家的电话,甚至江哲公司的电话,都被愤怒的网友们打爆了。

他们曾经用来对付我的手段,如今百倍千倍地还给了他们自己。

这,就是舆论的反噬。

江哲彻底慌了。他给我打来了无数个电话,我一个都没接。

然后,他找到了张姐的公司。

彼时,我正在和团队开会,复盘这次的公关战。前台打来电话,说有一位姓江的先生,指名道姓要见我。

张姐看了一眼我,问道:“要见吗?”

我摇摇头:“不见。”

张姐对前台说:“告诉他,陈曦很忙。如果他再纠缠,就直接报警。”

江哲在楼下大厅等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天黑,才失魂落魄地离开。

我从办公室的窗户,看着他萧瑟的背影,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我们不仅要赢得舆le战,还要让他们付出实实在在的代价。

我们的法务部,正式向法院提起了诉讼,控告江哲、刘芬以及相关的营销公司,侵犯我的名誉权。

与此同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联系上了我。

是江哲的姑姑,也就是江建军的亲妹妹。

她是通过我爸妈,要到了我的联系方式。

电话里,她的语气充满了歉意和无奈。

“曦曦啊,我是姑姑。网上的事,我都知道了。我哥和我那个嫂子,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了。姑姑在这里,替他们跟你说声对不起。”

对于这个姑姑,我印象不深,只记得她是个明事理的人,跟刘芬的关系并不好。

“姑姑,您言重了。这件事跟您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她叹了口气,“家门不幸啊!我早就跟我哥说过,刘芬那个女人,太贪心,太爱算计,迟早要出事,他就是不听!现在好了,把江家的脸都丢尽了!”

她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了。

“曦曦,姑姑跟你说个事,你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刘芬她……她那个怀孕,可能真的有点问题。”

我心里一动:“什么问题?”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就是前段时间,我听我一个在医院当护士的朋友说,看到刘芬不是去妇产科,而是去了……去了生殖中心。而且,陪她去的,不是我哥,是个陌生男人。”

“什么?!”我震惊地站了起来。

生殖中心?陌生男人?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信息量实在太大了。

“曦曦,你别激动。我也只是听说,做不得准。”姑姑急忙说,“我就是觉得这事太蹊,提醒你一下。刘芬这个人,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们打官司,小心她再耍什么花招。”

挂了电话,我的心久久无法平静。

如果姑姑说的是真的,那刘芬怀孕这件事,背后隐藏的秘密,可能比我想象的还要深。

她为什么要瞒着家人去生殖中心?

那个陪她去的陌生男人,又是谁?

难道……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江建军的?

一个大胆而荒谬的念头,在我脑海中浮现。

我立刻把这个情报告诉了张姐。

张姐听完,也震惊了。她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曦曦,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江家可就不是丢脸那么简单了,那是要天翻地覆了。”

她看着我,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你想不想……把这件事查清楚?”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

“想。”

我不仅要让他们身败名裂,我还要让他们万劫不复!

“好!”张姐一拍桌子,“我手下有个私家侦探,很靠谱。我让他去查。我就不信,他们能做得天衣无缝!”

一张无形的大网,悄然张开。

而身处网中的江家,对此还一无所知。他们还在为如何应对名誉权的官司而焦头烂额。

刘芬更是因为舆论的压力,再次“病倒”了。

这一次,她是真的病了。

高龄怀孕本就危险,再加上连日的担惊受怕,急火攻心,她真的出现了先兆流产的症状,被紧急送进了医院保胎。

江家乱成了一锅粥。

而我,则在等待。

等待那个能将他们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的,最终的真相。

第八章

私家侦探的效率很高。

三天后,一份详细的调查报告和一叠照片,就放在了我和张姐的面前。

报告的内容,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劲爆。

刘芬确实没有自然怀孕。

她是在一家私立医院的生殖中心,通过试管婴儿技术怀上的。

而更惊人的是,精子的提供者,不是江建婚,而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

照片上,那个男人长相清秀,看起来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他和刘芬多次出入那家私立医院,举止亲密,甚至有一张照片,是在医院附近的小餐馆里,刘芬亲手在给那个男人喂饭。

“这……”张姐看着照片,倒吸一口凉气,“这哪里是客户关系,这分明就是……”

她没有说下去,但我们都心知肚明。

刘芬出轨了。

她不仅给江建军戴了一顶硕大的绿帽子,还试图用别人的孩子,来冒充江家的后代。

她的目的,昭然若揭。

江建军早年做生意,挣下了一份不菲的家业。但他这个人,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一直因为只有江哲一个儿子而耿耿于怀。刘芬抓住了他这个弱点,想再生一个儿子,来巩固自己在江家的地位,将来也能多分一份家产。

可是,她和江建军的身体都已经不允许自然生育。

于是,她便想出了这么一招“偷梁换柱”的毒计。

她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却没想到,因为我的重生,这所有的一切,都提前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真是个疯子。”我看着报告,只觉得一阵恶寒。

这个女人的贪婪和疯狂,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想象。

“曦曦,现在证据确凿,我们打算怎么做?”张姐问我。

我沉默了片刻。

直接把这些证据甩在江建军脸上?

不。

太便宜他们了。

我要让他们在最得意,最充满希望的时候,从云端跌入地狱。

“张姐,我们的官司,什么时候开庭?”我问。

“下周三。”

“好。”我拿起那份报告,眼神冰冷,“这份大礼,我要在法庭上,亲手送给他们。”

……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

我和江家的名誉权纠纷案,在区法院正式开庭。

江哲和江建军都出席了,刘芬因为需要“卧床保胎”,没有到场。

法庭上,江家的律师颠倒黑白,坚称网上的言论都是我为了报复而捏造的,试图将我塑造成一个因爱生恨的“疯女人”。

而我们的律师,则不慌不忙地,将我们准备好的证据,一一呈上。

电话录音,医院监控,订婚宴视频……

当刘芬在电话里叫嚣着“嫁妆钱就是我们家的”的录音在法庭上响起时,江建军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当刘芬在医院里前一秒“病危”后一秒“打人”的视频被播放时,旁听席上发出了一阵压抑的笑声。

江哲全程低着头,不敢看我一眼,身体微微发抖。

局势已经完全倒向了我们这一边。

法官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被告方,对于原告方提供的这些证据,你们有什么异议吗?”法官问道。

江家的律师哑口无言,只能苍白地辩解说:“录音和视频可能经过了剪辑……”

“是吗?”我突然站了起来,看向被告席上的江建军,“江叔叔,其实,我今天还给您带来了一份特别的礼物。”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

我从包里拿出那个牛皮纸袋,在江建军和江哲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交给了法官。

“法官大人,这是我无意中得到的一些资料。里面的内容,可能与本案没有直接关系,但我认为,它能让大家更清楚地看清,被告一家人,究竟是怎样的品性。”

法官接过文件袋,狐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打开,抽出了里面的文件和照片。

他只看了一眼,脸色就瞬间大变。

他猛地抬起头,用一种极其震惊和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江建军,然后又低头,仔细地翻阅起来。

整个法庭,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江建军和江哲被法官的反应搞得心神不宁,他们伸长了脖子,想看清文件里的内容,却什么也看不到。

“爸,她……她到底给了法官什么?”江哲小声地问江建军。

江建军摇了摇头,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仿佛有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终于,法官看完了所有的资料。

他合上文件,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似乎在消化这惊人的信息。

然后,他用一种近乎同情的目光,看着江建军,缓缓开口。

“被告江建军先生,我建议,本案暂时休庭。你……或许应该先去处理一下你的家事。”

他顿了顿,补充道:“比如,带你的妻子,去做一个亲子鉴定。”

亲子鉴定?!

这四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江建民的头顶炸响。

他猛地站了起来,失声叫道:“什么?你说什么?!”

法官没有再理他,敲响了法槌。

“休庭!”

江建军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他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朝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一个冰冷而残忍的微笑。

“江叔叔,别急。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九章

休庭后,江建军像一头发疯的狮子,冲过来想要抓住我,被法警拦住了。

“陈曦!你这个贱人!你把话说清楚!什么亲子鉴定!你到底想干什么!”他隔着法警,对我疯狂地咆哮。

江哲也冲了过来,但他不是来质问我的。他拉着他爸,声音里带着哭腔:“爸!爸!你冷静点!这里是法院!”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父子俩上演的闹剧,转身,在张姐和律师的护送下,离开了法院。

我不需要再说什么了。

那份报告,已经足以摧毁江建军所有的理智和骄傲。

一个男人,尤其是像江建军这样把面子和子嗣看得比天还高的传统男人,有什么比发现自己被戴了绿帽子,而且还傻乎乎地帮别人养儿子更具毁灭性的打击呢?

接下来的几天,我没有再关注江家的任何消息,而是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

“风雅颂”的项目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我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直到一周后,张姐拿着手机,冲进了我的办公室。

“曦曦,快看!江家出大事了!”

我接过手机,屏幕上是一条本地新闻的推送。

标题触目惊心。

《本地知名企业家江某某与妻子医院内发生激烈冲突,其妻因情绪激动导致流产》。

新闻内容很简单,说江建军和妻子刘芬在医院发生了争执,拉扯中,刘芬摔倒在地,导致腹中五个月大的胎儿流产。

新闻下面,还配了一张模糊的现场照片。照片上,江建军双目赤红,状若疯狂,而刘芬则瘫倒在血泊之中,不省人事。

我看着那张照片,心中没有丝毫的怜悯,只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意。

上一世,我的孩子,也是这样没了的。

刘芬,这,就是你的报应。

“据说,亲子鉴定的结果出来了。”张姐在我身边坐下,压低了声音,“孩子……果然不是江建军的。”

“江建军当场就疯了,在医院里对刘芬大打出手,骂她是贱人,是骗子。刘芬本来就因为流产大出血,被他这么一刺激,直接休克了,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没脱离危险。”

“那个给刘芬提供精子的年轻男人,也被江建军找人打断了腿,现在估计还在哪个角落里躺着呢。”

“江家……彻底完了。”张姐感慨道。

我默默地听着,没有说话。

这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又过了几天,我们的名誉权官司,再次开庭。

这一次,被告席上,只来了江哲一个人。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瘦了一大圈,双眼无神,头发也乱糟糟的,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庭审过程没有任何悬念。

在确凿的证据面前,法院最终判决,江哲、刘芬以及相关营销公司,侵犯我名誉权罪名成立,要求他们立刻在各大网络平台,连续一周,向我公开赔礼道歉,并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共计五十万元。

宣判的那一刻,江哲瘫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动弹。

庭审结束后,他叫住了我。

“陈曦。”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像被砂纸磨过一样。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看着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个孩子不是我爸的?”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反问道:“重要吗?”

他惨笑一声,摇了摇欲坠:“是啊,不重要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佝偻着背,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法院。

看着他的背影,我忽然想起了上一世。

上一世我死后,他也是这样,一夜白头,抱着我的骨灰,痛不欲生。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

更何况,他的深情,只是因为失去了一个可以让他高枕无忧的避风港。

他爱的,从来都不是我,而是那个能为他打理好一切,让他可以安心做个“好儿子”的工具人。

我收回目光,心中再无一丝波澜。

江哲,江家,从此以后,与我陈曦,再无半点关系。

第十章

生活回归了平静,却又充满了新的希望。

“风雅颂”集团的上市公关项目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公司也因此声名大噪,业务量翻了好几番。

作为项目的核心功臣,我被张姐破格提拔为公司的项目总监,并且获得了公司的股份分红。

我用这笔钱,加上之前的积蓄,在市中心买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不大,但很温馨。

搬家那天,我爸妈和张姐都来帮忙。看着窗明几净的新家,妈妈的眼眶又红了。

“真好,曦曦,真好。”她拉着我的手,不住地说道,“看到你现在这样,妈就放心了。”

我爸在一旁,虽然没说话,但眼里的欣慰和骄傲,藏都藏不住。

我笑着抱了抱他们:“爸,妈,以后你们就等着享福吧。”

张姐在一旁打趣道:“陈总监,以后可要多关照小的一点啊。”

我们都笑了起来,阳光洒满整个客厅,温暖而明亮。

关于江家的消息,我偶尔还是会从别人口中听到一些。

据说,刘芬虽然抢救了过来,但因为大出血,身体垮了,以后再也不可能生育了。

江建军在医院闹事,打伤了人,赔了不少钱,才勉强了事。

他和刘芬正在闹离婚,为了财产分割,闹得不可开交,鸡飞狗跳。江家的生意,也因为这场丑闻,一落千丈,濒临破产。

而江哲,在经历了家庭巨变后,彻底颓废了。他辞掉了工作,整日酗酒,像个行尸走肉。

有一次,我在公司楼下的咖啡馆,偶然遇见了他。

他来找我。

他瘦得脱了相,胡子拉碴,身上还带着一股酒气。

他看到我,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一种混杂着悔恨、痛苦和乞求的光芒。

“曦曦……”他朝我走过来,脚步有些虚浮。

我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一步。

“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我冷冷地说。

“我知道……我知道……”他语无伦次地说着,“我只是……只是想再看看你。曦曦,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听我妈的,我不该犹豫……如果……如果再有一次机会……”

“没有如果。”我打断了他。

我看着他,这个我曾经爱入骨髓,也恨入骨髓的男人,心中却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江哲,你错的,不是听了你妈的话,也不是那三秒钟的犹豫。”

“你错在,你从来没有真正地爱过我,你爱的只是你自己。你错在,你懦弱,自私,没有担当。”

“所以,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如果’。”

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就走。

“陈曦!”他在我身后大喊,声音凄厉,“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些事!你是不是……是不是也跟我一样……”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我知道他想问什么。

他或许也在无数个悔恨的夜晚,做过和我一样的梦。

他或许也奢望着,能有一次重来的机会。

我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我只是抬起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

然后,我迈开脚步,坚定地,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属于我的,崭新的人生。

身后,是江哲绝望的哭喊声,和这个城市喧嚣的背景音。

但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全文完。


更新时间:2025-11-05 22:13: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