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戳我直接看全本<<<<

“喂,你醒了?时候不早了,该睡觉了。”

我睁开双眼,警惕地盯着眼前的女孩。

女孩年纪不大,黝黑的面庞上散落着零星的雀斑,蓬乱的头发下藏着一双明亮的眼睛。

借助昏暗的灯光,我环视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简陋的小屋中。

我的目光紧盯着破旧的木门,随时准备夺门而出。

女孩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她缓缓靠近,附在我耳边低声说道:

“你最好不要想着逃跑,之前李二狗家的媳妇试图逃跑,结果被外面的人抓了回来,现在还被拴着呢。”

我的额头瞬间渗出汗珠,眼神不自觉地飘向门口,隐约看到两个人影在晃动。

这时,一股温热湿润的感觉从头顶传来。

原来是女孩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我额头的汗珠。

我先是一愣,随后脸颊泛红,语无伦次地问道:

“你干什么?”

“该睡觉了。”

女孩轻声说道,随后她向煤油灯吹了一口气,本就昏暗的屋子顿时陷入漆黑。

“你想干什么?我可不会——”

我话还没说完,女孩捂住我的嘴,将我推倒在床上。

女孩的力气出奇地大,而我身体瘦弱,只能任由她摆布。

女孩靠在我胸口猛吸一口气,喃喃自语:

“好香啊,爹,娘,你们放心,我不会再孤单了。”

“她没有父母了吗?”

我心中疑惑,但疲惫感很快涌上心头,随后我便沉沉睡去。

此时,屋外的两个人影透过窗户确认我们熟睡后,收起了在月光下闪闪发亮的砍刀,踩灭了脚下的烟头,消失在黑夜之中。

1

我本是高考650分的学校状元,在高考出分后急切赶路回家,不幸在小巷子里被人用棒子打晕,醒来便到了这个偏远的村子。

我至今难忘当时在村子被拍卖的场景。

村子的空地上,围着一群衣衫褴褛的人,人贩子将我拉到人群面前,扒光了我全身的衣服,仅剩一条裤衩遮羞。

我本想大声呼救,但嘴巴被贴上了胶带,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这时,人群中有人开始起哄,一个年纪较大的女人开口问道:

“这小娃生得俊俏,多少钱啊?”

人群中一个看热闹的大爷调侃道:

“老太婆,你都多大年纪了,还想着这事呢?”

“哈哈哈哈!”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讥笑。

我看着台下的村民,只觉得脊背发凉。

这时,不知谁说了一句:“你拿胶带给他嘴缠上干啥,不会是个哑巴吧?”

此话一出,底下的人议论纷纷,毕竟谁都不想花钱买一个哑巴。

人贩子向同伙使了个眼色,同伙立马在我耳边威胁道:

“小子,介绍一下自己,但如果你敢多说一句,我立马让你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随后他撕下我嘴上的胶布,火辣辣的疼痛顿时遍布我的嘴巴两侧。

人贩子推了我一下,我勉强挤出一句话:

“你,你们好。”

话刚说完,一个人贩子便掰开我的嘴,拿手电筒往里照,边照边得意地说:

“你们看,这小伙健康得很,皮肤白白净净,牙齿也没问题,多好啊!时候不早了,现在开始拍卖,起拍价4000。”

之前的老女人听到后连连摇头,叹气道:

“4000?这也太贵了,不行不行。”

人群中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问道:

“就不能便宜点吗?”

人贩子不满地回应:

“4000都低成啥了,你知道健壮的小伙子有多难找吗?而且这小伙子能洗衣、做饭、干农活,还能陪睡,4000已经是最低价了。”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有人质疑:

“4000也太贵了,这小白脸能干活吗?我看他根本不值这个价。”

“我出4500。”

这时,人群中一个年轻女人举起了手,语气得意地说道。

人群议论纷纷,一个中年男人小声嘀咕:

“这不是赵家的寡妇吗?克死了自己老公,又找下一个?”

年轻女人并未反驳,人贩子见终于有人出价,脸上露出笑容,大喊道:

“有没有比4500更多的?有没有?没有的话——”

“我出5000。”

人贩子话音未落,人群中传来稚嫩的声音。

只见一个瘦小的女孩从人群中走出,手里拿着用纸包好的现金。

底下的村民议论纷纷,有人质疑:

“她怎么能拿出5000块?”

有人小声说:

“这小孩是村西头那家的,前年爹妈生病死了。”

年轻女人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对女孩的插手感到不悦。

“5000块,这小姑娘出5000,还有更高价吗?没有的话——这个小伙子就归你了!”

女孩上前一步,将用纸包的现金交给人贩子,两人清点后,将绑在我手腕的绳子递给了女孩。

2

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母亲为我做了一桌丰盛的菜肴,父亲则打开一瓶珍藏多年的好酒,为我倒满一杯。

我从未见过父亲如此高兴,他满面红光,兴奋地说:

“儿啊,我知道你不喝酒,但今天是个好日子,你高考考了650分,我为你感到自豪,来,陪你爸喝一杯。”

母亲一听喝酒,立马变了脸色,反驳道:

“喝喝喝,你就知道喝,咱儿子才18岁,再说了,你有这好酒,咋不叫你庄兄弟来喝呢?”

父亲皱了下眉,但随后笑道:

“哎,你别扫兴,这么好的酒,肯定要我和儿子一起喝,来,儿子,喝一杯。”

我举起酒杯,刚要和父亲碰杯。

这时,一阵呼噜声传来,梦醒了。

我睁开眼睛,没有为我准备饭菜的母亲,没有为我倒酒的父亲,目光所及只有一根光秃秃的房梁,哦对,还有花了5000块把我买下的女孩。

女孩此刻趴在我胸口,打着细小的呼噜,嘴角还流着口水。

如果其他人醒来,发现有位少女依偎在怀中,肯定会心跳加速,但我此刻却没有这种想法。

我打量着四周的环境,阳光照射下,屋子显得更加破败,窗户上的玻璃东一块西一块,门则是用塑料布和木棍拼凑而成。

我摸了摸身下的褥子,感受到一股粗糙的质感。

我深吸一口凉气,我本是一名优秀的学生,高考成绩优异,本可以上一所个好的大学,可为何会被人贩子抓到这个小山村,还被一个女孩以5000块的价格买下。

想到这里,我不禁开始悔恨,为什么在高考出分前要出去跑步锻炼身体,在出分后为了抄近路走小巷子赶回家,结果在小巷子里被人贩子偷袭。

我还想继续悔恨,但很快调整心态,现在悔恨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如何逃出去。

父母见我未归,应该会报警,但通常成年人失踪超过24小时才会报警。

我现在所处的位置,以及距离被绑架的时间,我都一无所知。

“对了,她知道。”

我的视线移到女孩身上,她此刻还在熟睡。

“这睡得可真沉啊,还是等她醒了再问吧。”

我心中暗想。

3

“喔——喔——喔!”

一声公鸡的啼鸣划破了清晨的寂静,女孩揉了揉稀松的睡眼,擦去嘴角残留的口水。

“啊,该喂鸡了。”

女孩起身后愣了一下,随后看向旁边的我,眼底的困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激动和欣喜。

她用稚嫩的手碰了碰我的脸颊,仿佛在确认眼前的我是不是真的。

我皱了一下眉头,指着胸口问道:

“你怎么这么晚才醒,还有,你多大了?睡觉怎么还流口水?”

女孩低头看了一眼,脸上顿时露出羞涩的笑容,她用手轻轻擦去我胸口的水渍。

我缓缓起身,双眼盯着她,刚想开口问这是哪里,女孩却直接紧紧抱住我,高兴地说:

“对不起,孩儿他爹,我起晚了。”

我心头一惊,这个女孩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怎么连孩子都有了,我结结巴巴地问道:

“孩儿他爹?什么意思?你有孩子了?这孩子是谁的?”

女孩松开了手,有些生气地看着我:

“孩儿他爹,你没事吧,昨晚我跟你在一块睡觉,孩子当然是你的了。”

随后她害羞地摸了摸肚子。

这让我更加疑惑,虽然昨晚确实和她一起睡觉,但我根本没做那种事,怎么会有孩子,这时我想起小时候乡下的奶奶对我说的一句话:

“如果你和女孩子在一块睡觉,你就会有小宝宝。”

想到这里,我追问道:

“等等,你是不是听谁说的,只要和男人在一块睡一晚上就会有孩子?”

女孩听到后小脸一红,随后推了我一下,穿上鞋便朝屋外跑去。

我愣在原地,喃喃自语:

“莫名其妙,都21世纪了,竟然还会有人信这种骗小孩的话,不过我不能轻举妄动,还是得先从她嘴里套出消息,再想办法逃出去。”

我穿上鞋,走出了屋子。

4

阳光洒在我身上,可能是在昏暗的屋子里待了太久,我竟觉得这阳光有些刺眼。

我只得微微睁开眼睛,开始寻找那个女孩。

周围的环境还算优美,房子周围开着不少野花,房前矗立着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树枝上栖息着不少小鸟。

没过多久,我便发现了正在喂鸡的女孩,她抱着一个残破的塑料盆,正在把盆里的饲料倒在鸡圈。

与其说是鸡圈,不如说是用一些藤条和木棍围成的简陋圈子。

我慢步向女孩走去,刚准备开口,女孩转过身来,看着我没穿衣服,问道:

“孩儿他爹,你怎么没穿衣服就出来了?”

我对这个称呼感到无奈,皱了一下眉,回答道:

“我也想穿衣服啊,但那帮人贩子似乎把我的衣服全收走了,你能借我一两件吗?”

“没问题。”

女孩走过来挽住我的手进了屋,放下塑料盆后走到角落的木箱前,打开箱盖,取出两件泛黄的旧衣递给我。衣物散发着浓重的霉腐气味,我本要拒绝,但想到还需从她口中探听消息,只得接过穿上。粗砺的布料摩擦着皮肤,尺寸却意外贴合,只是遍布的破洞如同鼠齿啃噬的痕迹。女孩见我穿戴整齐,忽然扑上来紧紧环住我的腰,脸颊贴着我的胸膛雀跃道:"爹,你留下的衣裳他穿着真合身。"

「咕——」

腹鸣截断了她的话音。她松开手时眼波微动:“饿坏了吧?等着,这就做饭去。”

转身跑开的瞬间,我瞥见她眼尾闪过水光。

仓促间她忘了合上木箱,我踱到箱前,满箱旧衣引不起兴致,念头却如藤蔓缠绕——箱底是否藏着转机?虽知翻检他人私物不当,为逃离这诡谲之地,也顾不得许多了。

拨开层叠衣物,一件军大衣忽地滑落泛黄相片。拾起端详:男人扶着古树笑得舒展。照片背面是洇开的墨迹:「2004年6月18日·黄泥岗」。

指腹摩挲着相纸,我不禁疑窦丛生:“十七年前的老照片?黄泥岗...”目光突然钉在虬曲的树影上。

“这棵树!”

我冲出门外撞见庭院古树,岁月侵蚀的枝干上,分明残留着与照片如出一辙的断裂伤疤。

冷汗霎时沁透后背——此地竟是相片中的场景!寒毛倒竖的刹那,身后枯枝发出清脆的裂响。一个阴影在我身后接近。

5

正在我思索之际,女孩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你看什么呢?”

我惊得猛然转身,同时将照片迅速塞进袖口藏好。

瞥见她手中明晃晃的菜刀,冷汗瞬间浸透后背,心猛地一沉:

“她拿刀做什么?总不会要杀我吧?”

强压下心悸,我勉强扯出苦笑回应:

“没看什么,闲得发慌出来看树。对了孩儿他妈,饭好了吗?”

话音未落,女孩骤然僵住。绯红倏地漫上脸颊,她难以置信地轻颤:

“你叫我什么?”

“孩儿他妈啊?怎么了?”

这称呼脱口而出的瞬间,才惊觉自己已被她整日念叨的“孩儿他爹”悄然同化。

女孩怔忡片刻,忽如离弦之箭猛扑过来,双臂铁箍般死死环住我,仿佛怕我化作青烟消散。

她把滚烫的脸颊埋进我胸口反复磨蹭,撒娇的声线带着蜜糖般的黏腻:

“哎呀孩儿他爹,突然这么叫...羞死人了。”

虽不是初次相拥,这次她却爆发出惊人的蛮力。窒息感如潮水漫上咽喉,肋骨在压迫下发出悲鸣。

眼看骨骼即将抗议,我只得拼尽余力轻抚她发顶,声音因缺氧而发飘:

“好了孩儿他妈...你手里还攥着菜刀呢。”

女孩触电般弹开,菜刀哐当坠地:

“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

我撑着膝盖大口喘息,望向这个差点勒断我肋骨的少女,暗自心惊:

“明明看着比我小,力气倒像头牛...幸亏松手了。”

未等气息平复,她已拽着我冲进屋内。

斑驳的木桌上摆着两只陶碗、一个木盆。左边碗里盛着黑黢黢的酱炒蛋,右边堆着焦皮烤土豆,木盆里浸着带露珠的野菜——这便是全部早餐。

望着粗陋饭食,我不由蹙眉。

女孩敏锐地捕捉到我的表情,愧疚地垂下头:

“对不起孩儿他爹...家里只剩这些了,母鸡也好些天不下蛋...”

她绞着衣角的模样,活像被先生责罚的蒙童。

“这么小的姑娘操持家务,想必已竭尽全力了。”

心尖泛起酸涩,我掰开烤土豆剥去焦皮,将金黄的瓤递到她唇边:

“吃吧,孩儿他妈。”

水光瞬间漫上她眼眶。她小心翼翼咬下一口,笑容如初阳破云:

“谢谢孩儿他爹,真香。”

我夹起酱炒蛋送入口中,苦涩味蕾轰然炸开,眉间沟壑又深几分。

但饥肠辘辘的躯体急需补给,只得混着土豆硬咽下去。

她歪头捕捉到我扭曲的表情:

“不合胃口吗孩儿他爹?”

我强扯嘴角摇头:“还成。下回做饭喊我,让你尝尝真手艺。“

“嗯!”

她重重点头,瞳仁里星火跳跃。

6

“哟嗬,这早饭寒酸得连油星子都找不着啊!”

尖利的嘲讽刺穿门板。昨日欲花四千买我的年轻女人斜倚门框,烟卷在猩红唇间明灭。

“李婶?”女孩困惑起身。

李婶吐着烟圈踱近:“专程来瞧新娘子呗。说说,昨夜滋味如何?”

红霞飞上女孩耳根,她捻着衣角嗫嚅:“他...他很温柔。”

“哈!哈哈哈!”

李婶突然爆笑,“我看中的雏儿倒让你尝了鲜!”

见势不妙的我急声辩解:“我什么都没做!”

李婶烟头一抖,毒蛇般的目光缠上我:“细皮嫩肉的城里娃吧?”

她猛地俯身逼至眼前,烟味混着劣质香水呛入鼻腔:“那昨夜,光盖棉被纯唠嗑?”

枯瘦的手爪趁机探向我衣襟——

“砰!”

李婶的手腕被女孩铁钳般扣住,痛叫声刺破屋顶:“松手!婶子不碰他了!”

腕骨脱力的李婶揉着青紫瘀痕,淬毒的目光剜向女孩:“死丫头就会使蛮劲!瞧你这邋遢样,拴得住男人?我赌他不出半月准跑!”

我垂首沉默。逃离的念头在她话音里疯狂滋长。

“我爸就没走!”女孩梗着脖子反驳。

“你爸?”

李婶从鼻腔哼出冷笑,“那是被你妈用孩子拴住了!生下你这赔钱货,他才认命刨一辈子黄土!”

我瞳孔骤缩——照片里男人的身份轰然揭晓。

“再看看你!”

李婶淬毒的目光扫过女孩洗白的衣襟,“胸脯没二两肉,裤脚沾泥星子,连个崽都怀不上...”

女孩突然拍案而起,手掌重重按在小腹:“谁说我怀不上!昨夜我们同床了,现在肚子里就有!”

“噗——哈哈哈哈!”

李婶笑岔了气,蹲在地上直捶泥地,“哎呦喂...这傻妞要笑死婶子...”

她抹着笑泪支起身,指尖狠戳女孩额头:“怀崽哪是睡一觉就成的?”

忽然扭头朝我丢来暧昧眼风:“不信问他呀?城里娃可懂这些...”

烟头在空中划出弧线,她扭着腰肢往门外走,风骚的笑语散在晨风里:

“这趟来得值,来看傻丫头果然是对的。”

7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女孩见李婶离开后,立刻转过身,凑到我跟前,眨巴着眼睛看着我。

“离得好近,她的眼睛真明亮啊。”

与此同时,我的心脏怦怦直跳,只好开口问道:

“怎么了,孩儿他妈,靠这么近干啥?”

女孩径直坐在我身上,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一脸认真地说道:

“孩儿他爹,李婶说的是真的吗?”

她双眼紧紧盯着我,我一时竟有些喘不过气来。我大脑飞速运转,回答道:

“说对了一半,男女之间睡一觉有可能会有小宝宝,但是——”

“但是什么?”女孩追问道。

“但是得做一些事情——”

我结结巴巴地说道。

女孩听后站起身来,我瞬间如释重负。虽说女孩很轻,但刚才的对话却让我感觉背上像压了一座大山。

“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事吧,教我。”

女孩话音刚落,就开始脱衣服。我吓得赶忙闭上眼睛,慌张地说:

“冷静,冷静,先别脱衣服。”

女孩停下脱衣服的动作,有些失落地说道:

“我果然没有女人味吗?连我脱衣服你都不看我一眼。”

“不是的,你别听李婶瞎讲,你在我眼里美极了,真的。所以,能先把衣服穿上吗?”

我说完后仍不敢睁开眼睛。

“好吧,我穿好衣服了,你睁眼吧。”女孩轻声说道。

我睁开眼睛,看着有些失落的女孩,心里不免有些心疼。

我走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抚摸着她的头,安慰道:

“孩儿他妈,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女孩摇摇头,说道:

“没事,孩儿他爹,是我太心急了,吃饭吧。”

我和女孩回到饭桌前,她给我夹起一块鸡蛋,然后疑惑地问:

“孩儿他爹,那是不是说我现在肚子里没有孩子呀?”

我尝了一口鸡蛋,回答道:

“是的,因为昨天咱们只是正常睡觉,没发生其他事,而生小孩是个复杂的过程——”

我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女孩眼中流露出渴望的神情,她说:

“快吃饭,孩儿他爹,吃完饭咱们生小孩吧。”

听到这话,我嘴里的食物差点喷出来。显然,我低估了眼前女孩对生小孩的执着。

我只好说:

“咱们晚上再生小孩吧,主要是我怕有人打扰咱俩,你说是不是?”

女孩点点头,脸上露出笑容。

我却头皮发麻,心里嘀咕道:

“这可咋办啊,说实话我还是个处男呢,难道今晚——”

“不行,晚上我得想个办法先骗过她。”

8

吃完饭,我对女孩说:

“既然咱俩现在还没孩子,老是叫孩儿他爹、孩儿他妈不太合适。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女孩低下头,小声说:

“我叫林雨。”

我伸出手,说道:

“你好,林雨,我叫杨林,以后我能叫你小雨吗?”

林雨小脸一红,随后握住我的手,说:

“好吧,在咱俩有孩子前,我就先叫你杨林了。”

“没问题,小雨。”

我面带微笑,爽快地回应道。

林雨起身收拾碗筷,对我说:

“杨林,你先进屋休息一下吧,我来收拾碗筷。”

我起身说:

“没事,咱俩一起吧,也不能总让你干活呀。”

但林雨还是摇了摇头,我见状只好同意。随后我走到门外,靠着大树掏出照片看了起来,思索道:

“照片上的人应该就是林雨的父亲了。如果李婶没说谎,林雨的父亲当时应该是被拐到了这个村子,然后和林雨的母亲生下了她。但林雨的双亲已经不在了——”

我又看了一眼照片,喃喃自语道:

“难道我也会重蹈你的覆辙吗?”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收起照片。刚想回屋,发现门口有一袋东西,里面是一袋梨。

是谁送的呢?难道是刚才的李婶?可她为什么要送梨呢?

我打开塑料袋,里面的梨个个又大又饱满。我数了一下,足足有6个,而且里面还夹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小心有狗的人”。

我盯着纸条上的字陷入沉思,心想:

“有狗的人?这村子里养狗的人应该不少,可让我小心哪一个呢?”

我拿出一个梨,把纸条撕碎,放进嘴里嚼了起来,将这个秘密咽了下去。

随后我拿着一袋梨进了屋,找到正在洗碗的林雨。

“林雨,你看这是什么?”

林雨抬起头,看到我手中的梨,高兴地说:

“是梨!你从哪儿弄来的?”

我递给林雨一个梨,说:

“在门口,好像是李婶临走时留下的。你尝尝,挺甜的。”

林雨咬了一口,说:

“嗯,是挺甜。对了,今天咱们去看看我爹我娘吧。”

“好啊,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我一口答应下来,因为我也想看看林雨的父母,顺便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

“现在就去,路不算远,咱们早点去,早点回来。”林雨甩了甩手上的水,然后进屋拿了几根香和一盒火柴,拉着我出了门。

我们去的地方是后山,实际路程不算远,但去后山的路上,我看到了一幕让我终生难忘的场景:

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被一条铁链拴着脖子,呆呆地坐在地上,双眼无神。

但看到我时,她瞪大了眼睛,然后站起身,用嘶哑的声音喊道:

“滚!滚啊,赶紧滚。”

说完还捡起地上的石头朝我扔过来,我躲闪不及,被石块砸中了小腿。

林雨见我被石头砸中,顿时怒目圆睁,捡起石头就要扔回去,被我制止了。

因为我注意到石头砸中我的瞬间,女人愣在了原地,眼底流露出愧疚的神色。

9

“一天到晚嚷嚷什么?还想不想吃饭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女人听到这个声音,面露难色,立刻蹲在原地,双手抱头,她好像很害怕这个声音。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从屋里走出来,一脚把女人踹翻在地,咒骂道:

“臭娘们,我都说了几次了,别见人就叫唤,你真是不长记性。”

男人骂完还不解气,又往女人身上踢了几脚。那女人本就瘦弱,可男人却没有停手的意思。

女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担心再打下去会出人命,急忙从怀里掏出一个梨,扔向男人。

“大叔,接着!”

男人愣了一下,随后接住了向他飞来的梨。他一脸疑惑地看着我和林雨,看到林雨后,脸上的阴狠一扫而光,笑着说:

“这不是小雨吗?带着你老公去哪儿啊?”

林雨挽着我的手,回答道:

“带他去看看我爹和我娘。”

男人摆了摆手,嘱咐道:“这才几天啊,你俩感情发展得挺好。行,快去吧,不然一会儿天就黑了。谢谢你啊,小伙子,这梨看着就好吃。”

“拜拜,李叔。”

林雨和我向男人挥手告别,然后往后山走去。

男人见我们走远,咬了一口梨,眼神又变回了之前的阴狠,喃喃道:

“哼!破梨,谁稀罕吃这玩意儿。”

然后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女人,把梨扔在她旁边,冷漠地说:

“这个梨就是你今天的饭了。”

说完便回屋了。此时女人被打得浑身青一块紫一块,她伸出瘦弱的手,艰难地摸向那个沾满灰尘的梨,含着泪咬了一口。

我在林雨的带领下往后山走,心里一直在想刚才的事。

前方的路越来越窄,杂草越来越多。我拨开前面碍事的树丛,问道:

“林雨,刚才咱们路过的就是李二狗家吧?那女人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林雨愣了一下,然后叹气道:

“那个男人是李叔,旁边被拴着的是他几年前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媳妇。当时因为那个女人老是想跑,被李叔抓回来好几次,最后听了人贩子的建议,才用铁链把她拴起来。”

我回头看了看山下,仿佛还能听到女人的悲号,一股怒火在我心中燃起,我暗自发誓,一定要逃出去。

这时林雨注意到了我脸色的变化,开口道:

“杨林,你脸色不太好,还在想刚才的事吗?”

我望着林雨闪亮的眼睛,心中的怒火消退了一半,回答道:

“是的。”

林雨上前拉住我的手,软软的触感传来。她看着我,说:

“杨林,你也看到了,那女人老想着逃跑,最后被拴——”

我把手缩了回来,语气沉重地说:

“我要是逃跑失败被抓回来,你也会像拴狗一样把我拴起来吗?”

林雨听后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一脸疑惑地看着我,然后难以置信地说:

“你——怎么知道?”

10

“嗯?”

我愣了一下,随即张大嘴巴,接着不敢相信地说:

“啊?不是,要是我跑了,你真要把我拴起来啊?早上的时候还一口一个孩儿他爹呢,怎么能把我拴起来呢?这说不过去吧。”

林雨涨红了脸,低下头,开始摆弄手指,小声说:

“还不是因为你要跑,而且我还花了5000块买你呢。”

林雨此时的样子十分可爱,我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苦笑道:

“好好好,我之前还觉得你挺善良,原来都是装的啊。”

见林雨没回应我,我便回头看了看山下的村落,说:

“我要离开了,到时候我会再回来,把欠你的钱还给你。”

说完我扭头就走,走了一会儿,见林雨没跟上来,便加快脚步跑了起来。但我时不时回头张望,发现林雨没跟上来,心里竟有些失落。

正在我思索时,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右侧的树丛中钻了出来,把我扑倒在一旁的草地上。

我结结实实地摔在了草地上,这突如其来的冲击让我吃了一惊,后背传来一阵疼痛感。好在有草地缓冲,不然我非得昏过去不可。

我闭上眼睛,心里叹息道:

“糟了,不会是碰到野猪了吧?早知道就不跑了。可惜啊,不能再看爹妈最后一眼了。”

一阵细细的“呜呜”声传进我的耳朵,我睁开眼睛,只见林雨正趴在我胸口哭泣,泪水打湿了我的衣领。

“别跑,不要丢下我,我不要那5000块钱了,我不想再一个人了。”林雨带着哭腔说道。

我摸了摸她凌乱的头发,笑着说:

“小雨,你速度真快啊,一眨眼就追上我了。刚才你从树丛里冲出来,我还以为是头野猪呢。”

林雨听了这话,竟破涕为笑,她握紧拳头,轻轻在我胸口捶了一下,然后回怼道

林雨涨红了脸,攥着拳头气呼呼地回怼:“你才是野猪呢,你全家都是野猪。”

林雨说完,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像银铃般清脆,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我用拇指轻轻拭去林雨眼角的泪珠,指尖触到她微凉的皮肤,带着山野清晨的湿气,开口道:

“林雨,如果我现在跑,你还会追我吗?”我目光里带着一丝试探,声音放得很轻。

林雨闻言脸色骤变,原本泛红的脸颊瞬间褪去血色,眉头拧成了疙瘩,一脸凝重地说道:

“什么?你还要跑?”

她抓着我胳膊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你若再跑,我便追你到天荒地老,直到你筋疲力尽!”

林雨说完,双臂像铁箍般环住我的腰,紧紧抱住我。我们距离极近,胸膛相贴,彼此的心跳在寂静的山林里清晰可闻,山野的风带着松针的气息拂过我们的发梢。

正当我不知所措时,头顶的樟树上突然传来一阵鸟鸣,几声清脆的啾鸣划破寂静,像是山雀在枝头嬉戏。我轻拍林雨的后脑勺,示意她向上望去。

林雨缓缓抬头,只见粗壮的枝桠间立着一群灰扑扑的小雀儿,黑豆似的眼睛骨碌碌转,正歪着脑袋俯视着我俩。我将食指放入口中,吹响一声清亮的哨子。

鸟群便扑棱棱振翅而起,翅膀拍打的声音簌簌作响,像一片乌云掠过树梢,整齐地向山谷深处飞去,很快消失在视线之外。

我蹲下身与她平视,声音温和得像山涧的溪水,随后向林雨解释:

“鸟和人一样,都有一颗自由的心。”

我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目光诚恳,“这点你无法改变。即便用铁链拴住它们的肉体,也无法束缚那颗想飞的心。你懂我的意思吗?”

林雨听后愣了片刻,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淡的阴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膝盖在草地上蹭出细微的声响,缓缓从我身上滑下,蹲到一边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

我站起身,望着蹲在一旁略显孤寂的林雨,她单薄的背影在风中微微晃动,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连忙向她伸出手道:

“好了,该去看你爹娘了。」我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指尖在她掌心轻轻摩挲,「若我离去,每年都会抽空回来看你,带着山外的糖果和故事。”

“你还是要走吗?”林雨失落地问,下巴微微颤抖,声音细得像蚊子哼,眼眶又开始泛红。

“短期不会走了。”我刻意放缓了语速,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晰,像是在心里刻下承诺。

我回应道,握紧了她微凉的手,掌心的温度慢慢传递过去。

林雨迟疑着伸出手,指尖轻轻勾住我的小指,我们便并肩往后山深处走去,脚下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阳光透过枝叶在地上晒出斑驳的光点。

我们走后,先前飞走的鸟群中飞回两只,落在刚才那根枝桠上。它们用尖尖的喙啄去对方羽翼上的尘土,脖颈交缠像一对亲密的恋人,依偎枝头互相梳理着柔软的羽毛。

11

走了没多久,我和林雨来到了一片空地上。午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冠,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空地边缘立着几棵半枯的老槐树,树影如墨般斜斜铺展。空地上有两个凸起的土堆,土堆边缘用青石简单围拢着,土堆下面埋着的应该就是林雨的父母了。

土堆上零星分布着野花野草,几株白色雏菊从干裂的泥土里探出头,嫩黄的花蕊沾着午后的热气微微颤动,旁边还夹杂着几丛狗尾草,穗子在微风里轻轻摇晃。我摘下一朵带着露珠的雏菊,轻轻放在土堆前的青石上,花瓣上的水珠滚落,像一滴无声的泪,以表敬意。

林雨走上前,为两个土堆除去杂草,我对着面前的土堆鞠了一躬,小声说道:

“打扰了。”

随后我和林雨一起为土堆除草。我除草时发现土堆上的草并不茂盛,想必林雨经常来这里吧。

林雨除完草后,伸出双手,轻轻抚摸着眼前的土堆,轻声说道:

“爹,娘,我又来看你们了,你们有没有想我啊?你们放心,我有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不用太担心我。”

林雨说完后,眼眶渐渐湿润,她擦了擦眼角的泪,随后拉着我的手,笑着说道:

“对了,还没介绍呢,这是我老公,怎么样?是不是很帅?来,老公,打个招呼。”

我愣了一下,毕竟林雨从没跟我说过还要向已逝的亲人做介绍。

但当我看到林雨期待的眼神后,不知为何,我立刻进入了状态。

我先是鞠了一躬,随后从容介绍道:

“爹,娘,我是林雨的老公,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林雨,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我说完后回头看向林雨,林雨此刻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容,但看到我后,又把头扭到一边。

“这一切要是真的就好了。”林雨心想。

林雨随后掏出祭祀用的香,在每个土堆前插上了三炷香。

接着她从火柴盒里掏出一根火柴,用指甲捏住火柴梗,猛地往火柴盒侧面一擦,只听「刺啦!」一声,火柴燃起了火苗。她握着火柴,依次将面前的香点燃。

几缕细细的青烟缓缓升起,在温热的空气里打着旋儿,混着泥土与青草的气息飘向天际。远处的山风掠过树梢,带来几声断续的鸟鸣,林雨和我跪在微凉的土地上,膝盖压着刚割过的草茬,磕了三个响头,额头触地时能闻到泥土里腐叶的腥甜。

我俩起身后,林雨对我说:“老公,完事了,我们回家吧。”

“回家,媳妇。”

我挽着林雨的手,往山下走去。脚下的石子路被晒得发烫,路边的酸枣树结着青红相间的果子,叶片在风中沙沙作响。我俩还没走几步,一道山风从身后吹过,卷着松针的清香掠过脖颈,我回头看了一眼,香还在燃烧,青烟在风里拉成长长的线,并没有熄灭。

“好凉快啊。”林雨张开双臂,享受着凉风。

我看了一眼蔚蓝的天空,回应道:“也许是爹和娘怕咱俩太热,特意给咱送来一股凉风,你说是不是?”

林雨舒服地闭上了眼睛,随后把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路程走到一半,我和林雨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我看向一旁的林雨,觉得是时候问个清楚了,我开口道:

“对了,林雨,我想问一下,你父亲不是本地人吧?”

林雨回头看向我,一脸疑惑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

我则从衣服里掏出一张照片,随后说道:

“这张照片是你父亲吧,然后这张照片背面的黄泥岗就是山下的村子吧。”

林雨垂下了头,缓缓开口道:“你竟然有这张照片,看来你什么都知道了。”

12

我注视着林雨,开口问道:

“这张照片是我从你家箱子里翻出来的,林雨,你能跟我讲讲你父亲吗?”

林雨听到后叹了一口气,往日的记忆涌上心头。她示意我把手中的照片给她,她的手轻轻抚摸着照片,开始讲述以前的故事:

“其实我父亲跟你一样,都是被人贩子绑过来的。”

我听到后瞳孔微缩,虽然心里早有预料,但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吃了一惊。

林雨指着照片说道:

“这张照片是我父亲离开黄泥岗前拍的最后一张照片,他当时就已经被人贩子盯上了。在他离开后不久,就被抓了回来。”

“我母亲看上了他,花了钱将我父亲买了下来。我父亲也想过数次逃跑,但无一例外都被抓了回来。人贩子建议将我父亲的双腿打断。”

“但是我母亲并没有这么做。过了一年后我出生了,我出生后,我父亲再也没有想过逃跑,他开始照顾我。”

“但是在我十三岁的时候,他俩双双染上了重病,花光了家里的钱也没治好,最后给我留下了5000块钱,让我找个男人好好照顾我——”

林雨说完后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双手捂面,哭了起来。

我叹了一口气,毕竟如果不是我问林雨父亲的事,她也不会哭起来。于是我伸出右手,将林雨揽入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心想:

“这女孩也不容易,也是个苦命人啊。”

这时林雨抬起了头,她早已哭成了泪人。我看到这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伸手要为她擦去眼泪,她却一把将我手握住,随后哽咽着说道:

“不要走,好不好。”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望着哭得稀里哗啦的林雨,夕阳的金辉穿过西侧的树梢,将两人的影子在青石上拉得老长,山风裹着松针的清香掠过耳畔,远处传来几声归鸟的啁啾。我将她的头放进我的怀里,她的泪水不仅打湿了我的衣衫,也击溃了我的防线。

我轻声道:

“好了好了,不走了,不走了。”

“真——真的?真的不走了?”

林雨抬起头,声音哽咽地说道。

我则看向她的脸,她脸上浮现出惊讶的表情,也许是不敢相信,她张开了嘴巴,小声说道:

“太好了。”

林雨话还没说完,我毫不犹豫地亲了下去。暮色开始四合,天边的云霞由橘红渐变为深紫,山风带着微凉的湿气拂过脸颊,吹动林雨额前的碎发。

这是我第一次和女孩接吻,一股温热的感觉混杂着泪水的咸味传到舌尖上。

我本打算就亲一口,但就在我要站起身离开时,林雨突然死死地抱住我她的双臂紧紧环抱着我的脖子。

我吃惊地瞪大了双眼,而此刻的林雨却紧闭双眼,眼角虽还挂着泪珠,但表情却显得十分享受。

“不是,你还真享受起来了,可我快喘不上气了。”

此刻我懊悔极了和林雨接吻,因为林雨的双臂宛如铁钳一般,死死地箍住我的脖子。我试图挣脱,可林雨却不断加大力度,仿佛要把我的脖子夹断。

我的呼吸愈发困难,我心里暗自嘀咕:

“不行了,再这样下去,我会窒息的,必——必须想个办法。”

我清楚自己力气没林雨大,想要挣脱,只能另寻他法。

就在我快要昏厥之际,我想起小时候妈妈逗我玩时,总会挠我的咯吱窝,只需轻轻碰几下,我就会笑得停不下来。

于是,我缓缓将双手伸向林雨的腋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挠了几下。

林雨瞬间睁开眼睛,原本紧紧箍着我脖子的双手也松开了。

“好机会!”

我赶忙推开林雨,退到一旁,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身旁的草丛里传来蟋蟀的低鸣,远处的山坳里升起几缕淡青色的炊烟,混合着泥土的湿气飘来。脖子不再受压,血液也逐渐流向大脑。

我望着一旁咯咯直笑的林雨,喃喃说道:“

我的天呐!亲个嘴都差点被你害死!”

13

林雨回过神来,舌尖像小猫似的扫过唇角,将残留的口水舔去,那双杏眼微微眯起,带着点嗔怪的怨怼说道:

“哎呀,咱俩正亲得好好的,你干嘛突然挠我痒痒呀?”

我听了这话又气又想笑,随即指着自己的脖子说道:

“亲得好好的?你瞧瞧我这脖子,红痕都出来了,再勒下去就要断气了,我再不反抗可就成你的殉情鬼了!”

林雨垂下眼睑,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打了个结,声音细若蚊蚋:

“这还不是因为我发现你又想跑嘛,想多亲一会儿。”

我看着毫无懊悔之意的林雨,无奈地摇了摇头。就在这时,林雨趁我不备,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意犹未尽地说道:

“咱俩再来一次吧,这次我保证不会让你难受。”

说完,林雨嘟着粉唇往我脸上凑,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下巴。可方才被勒得窒息的感觉还未消散,我像只受惊的兔子似的左右闪躲,后背都贴到了老槐树干上。

闪躲间,一阵裹挟着腐叶气息的阴风从颈后袭来,我冷得打了个激灵。

林雨趁机踮起脚尖,温热的唇瓣精准地覆上我的嘴唇,带着山间野莓的酸甜味。

我本想推开她,可对上那双盛满星光的眸子——瞳孔里分明浮着小小的爱心形状,四肢顿时像灌了铅般沉重,只能认命地张开双臂,将这个黏人精搂进怀里,胸腔里溢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哎,真拿你没办法。”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腿有些发麻,便结束了亲吻,开口道:

“好了,好了,咱们该回家了,我腿都站麻了。”

林雨恋恋不舍地点了点头,随后回应道:

“我还没亲够呢,不过也是,回家吧,回家咱们再继续。”

随后,我和林雨手牵手往山下走,橘红色的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山路两旁的野菊在晚风中轻轻摇曳,花瓣上的露珠折射着碎金般的光。

我俩刚转过山坳,山顶突然刮起妖风,碗口粗的松树都弯了腰,烧纸的灰烬打着旋儿飞向天际,土堆前那三炷香"噗"地一声全灭了,青烟瞬间被撕成碎片。

林雨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小声问道:

“你为什么留下来?不想跑了?”

我看向身旁的林雨,她稚嫩的脸庞满是好奇,我喃喃道:

“我也不清楚啊。”

说完,我回头看了一眼后山,心里暗自嘀咕:

“我好像能理解你留下来的用意了。”

我和林雨路过李二狗家时,那个被铁链拴在老梨树下的女人还在原地,她头发像枯草般纠结,手腕上的麻绳勒出了紫痕,看见我们立刻拼命摇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恐的哀求。

这时,屋里传来木屐拖沓的声响,李二狗叼着旱烟杆走出来,女人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转身蹲下,脸深深埋进膝盖里。

李二狗看到我和林雨后,向我们招手,热情地说道:

“小雨,你和你老公来我家吃饭啊,我炖了肘子,一个人吃不完。”

林雨听见"肘子"两个字,眼睛亮得像揣了两颗星星,脚尖已经踮起来要往院里冲,我赶紧攥紧她的手——李婶纸条上"提防养狗人"的字迹突然在脑海里浮现。

我赶忙拒绝道:

“不了,谢谢李叔,我们家里还有饭,拜拜。”

林雨对我的话感到不解,刚要开口,我便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温柔地说:

“回家吧。”

林雨脸上泛起一抹绯红,笑着回应道:

“回家!”

李二狗望着我们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咬牙切齿地说道:

“哼,臭小子,警惕性还挺高。”

14

随后李二狗便进了屋,他咳嗽了一声,有些失落的说道:

“出来吧,这小子不上当,没进去。”

两个人影从阴影处现身,他俩正是之前绑架我的人贩子。

一个体态健硕的人贩子双手抱胸,他似乎对这个形势早有预料。

“不上当正常,这毕竟是个高材生吗?你说对吧?”

旁边体型有些肥胖的人贩子不屑的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回应道:

“什么高才不高才的,我一只手就能给他拎起来,不过你还别说,还真有人看上了这小子,出高价也要把它买到手。”

“哼,还不是我给你们介绍了这单生意,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再给我弄一个新老婆。”

李二狗打断两人的谈话,他有些着急的说道。

一旁体型健硕的人贩子将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安抚道:

“不要急嘛,你再等等,今晚我和老孙就给那个小孩绑走,然后再给你整一个年轻的女人当老婆好不好。”

李二狗听到后露出满意的笑容,他点了点头说道:

“这就对了嘛。”

说完之后他来到了厨房,端起一盆热乎乎的肘子,有些遗憾的说道:

“可惜了这肘子,原本都已经下好药了,就等他过来吃了。”

随后他把门打开,将肘子扔向了一旁的女人,嫌弃的说道:

“给你加个餐。”

我和林雨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辆小货车朝我俩驶来,由于村子的土路很窄,我和林雨靠在了路边,等待车子路过。

但是货车并没有开过去,反而在我俩旁边停了下来,司机带着墨镜,探出车窗,压着嗓子说道:

“喂,小伙子,这里是不是叫黄泥岗啊?”

我抬头看向他,回应道:“是的,有什么事吗?”

“没事,我就问问,谢谢啊,小伙子,来,给你袋零食。”

我本想拒绝,但是司机从车窗下直接扔了一大包,我刚接到手上,司机便发动了货车,扬起的灰尘让我和林雨不停的咳嗽。

林雨拉着我快跑了两步,离开了灰尘,望着远去的货车,喃喃道:

“这个司机怎么回事,我们村土道是出了名的不平,很多车都不愿过来,他来干什么。”

随后她看着我手中的零食,话锋一转,“不过他真是个好人,问个路给这么多好吃的。”

我望着远去的货车,只觉得越来越不对劲,带着这份疑惑,我和林雨回到了家,林雨去厨房开始做饭,我则是依次打开了零食的包装。

但是里面都是在正常不过的零食,就当我快要放弃的时候,一袋鼓鼓囊囊的薯片吸引了我的注意,我打开了包装,里面是一个细小的耳机

我拿起耳机放在眼前瞅了瞅,喃喃道:“怎么是个耳机呀?”

虽然心有疑惑,但我还是带了上去,一股细小的电流声传来,我还以为是耳机坏了,刚要摘下来却听见耳机另一头传来了一句话:

“杨林,能听到吗?”

我看了一眼正在厨房做饭的林雨,愣了一下,还是走出了门,靠在大树上,我疑问道:

“你是?”

我的话音刚落,耳机另一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臭小子,可算找到你了。」

15

我一时间呆立在原地,喃喃道:

“爸爸。”

“让我跟孩子说两句,儿啊,你还好吗?你失踪这几天,妈妈想死你了,有没有饿瘦啊?”

耳机那头传来妈妈带着哭腔的声音,我鼻子一酸,滚烫的泪珠砸在手背上,刚要开口回应,庄叔叔沉稳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小林啊,刚才给你送吃的是我的同事。你现在戴的这个耳机是我们警方最新研制的,它不仅能通话,还有定位功能,现在我们已经清楚你的位置了,过一会儿就来救你,你再忍忍。”

我握着耳机的手指微微颤抖,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本以为要在这个鬼地方困一辈子,没想到希望来得这么突然。可眼角余光瞥见梨树下那个瑟缩的身影,一个念头猛地撞进脑海:她比我更需要这场救赎。

于是我开口道:

“庄叔叔,据我所知,这个村子里还有一个被拐卖来的女人。”

我声音带着急切,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角,“她的状况很不好,能先救她吗?”

“你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小林?”

透过电流传来的声音带着一丝沉稳,像定心丸般安抚着我慌乱的心。

听筒里传来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两秒后,庄叔叔沉稳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这边情况很好,没问题。”

我深吸一口气,语气斩钉截铁,“你们先去救那个女人吧,我给你们说一下她的位置——”

“喂,你小子在跟谁说话呢?”

像砂纸摩擦般的粗犷嗓音从身后传来,惊得我浑身一僵。

像砂纸摩擦般的粗犷嗓音从身后传来,我猛地回头,还没看清来人,后脑勺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眼前瞬间炸开一片金星,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般应声倒地,耳机「啪嗒」一声从耳中滑落。

“小林,小林!说话呀,怎么了,遇到危险了吗?”

听筒里传来庄叔叔焦急的呼喊,声音都变调了,还夹杂着电流的滋滋声。

我挣扎着伸出手,指尖刚碰到耳机边缘,一只穿着黑布鞋的脚就狠狠碾了上来,塑料外壳瞬间碎裂成几片。那人贩子蹲下身,油腻的手指像铁钳般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看着他。

“臭小子还跟别人通风报信呢,是吧?”他嘴角咧开一个狞笑,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

这时,「吱呀」一声门响,林雨像只被激怒的小豹子般从屋里冲出来,看到我被按在地上,眼睛瞬间红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怒吼道:

“放开他!他是我的人!”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每个字都像带着火星。

“喂喂喂,这不是花5000块买下他的小女孩吗?”

身材健硕的人贩子脸上堆着油腻的笑容,假惺惺地拍了拍林雨的肩膀,“别生气,这个人我们带走了。这样吧,你再等几个月,我给你弄个更壮实的,怎么样?”

身材健硕的人贩子上前一步,肥厚的手掌拍到林雨脸上,假惺惺地说道。

“去你的!”林雨猛地拍开他的手,唾沫星子都喷到了他脸上。

林雨骂道,像颗小炮弹般冲过去,右脚带着风声踢向微胖人贩子的膝盖。那人贩子像泥鳅般轻轻一闪身,顺势抓住林雨的脚踝,往旁边一掀,林雨「哎哟」一声摔在地上,手肘擦破了皮。

林雨并未气馁,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握紧拳头朝人贩子的面门砸去。人贩子竟没躲闪,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闷哼一声,鼻子立刻红了。他恼羞成怒,反手一巴掌甩在林雨脸上,将她打倒在地。

人贩子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沫,啐了一口唾沫,其中还夹杂着血丝,他满脸不屑地盯着地上的林雨。

“臭娘们,还挺有劲儿。”声音里带着被激怒的狠厉,抬脚就要往林雨身上踹。

随后,微胖的人贩子站起身,揪住我的衣领像提小鸡崽一样把我提了起来,衣领勒得我喘不过气,双脚离地的瞬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走吧,这小子鬼鬼祟祟的,指不定跟谁聊天呢,万一警察来了就糟了。”他眼神闪烁地瞥了眼村口的方向,催促道。

体型健硕的人贩子点了点头,伸手从腰间拔出一把黑色手枪,枪身在夕阳下闪着冷光,他掂量了两下,自信满满地说:

“没事儿,咱有这玩意儿,就算警察来了也得靠边站!”他拍了拍枪套,脸上露出狰狞的狞笑。

两人拖着我刚走出三步,「嗷」的一声惨叫划破了村口的寂静,体型微胖的人贩子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般跳了起来。

“哎哟,我的脚!什么东西咬我?”他疼得龇牙咧嘴,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低头一看,脸都绿了。

他回头一看,只见林雨像头护崽的母狼,死死咬住他的裤脚不放,连袜子都快被她咬破了。他脸上青筋暴起,抬脚想甩脱,却被咬得更紧,怒骂道:

“你属狗的啊?松口!再不松口我崩了你!”他气得浑身发抖,另一只手就要去摸枪。

但林雨像没听见似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嘴角甚至渗出了血丝,说什么都不松口,眼神里满是倔强和愤怒。

16

体型肥胖的人贩子朝林雨的脸上踹了几脚,他穿着沾满油污的黑色夹克,每一脚都带着恶狠狠的力道,尽管林雨被踹得鼻青脸肿,脸颊瞬间泛起青紫,嘴角渗出血丝,但她紧咬着下唇,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依旧死死咬住人贩子的手腕不肯松口。

身材健硕的人贩子实在看不下去,他粗粝的手指在腰间牛皮枪套上摩挲着,金属扣发出咔嗒轻响,我瞥见他袖口露出的狼头纹身,心脏骤然缩紧,连忙嘶哑地喊道:

「快松口!」

林雨听到后愣了一下,瞳孔微微收缩,胖子趁机一脚将她踹开,她像断线的木偶般撞在土墙,扬起一片灰尘,我本以为事情就到此为止了,但此刻身材健硕的人贩子已掏出泛着冷光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我们颤抖的身影。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仿佛全身血液都涌向四肢,连忙用尽最后的力气从稻草堆上翻下来,像护住珍宝般紧紧抱住了林雨颤抖的身体。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撕裂空气,随后我感觉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以极快的速度从我后背穿了过来,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过,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我能感受到鲜血汩汩流出,浸透了破旧的衣衫,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意识渐渐模糊。

我是中弹了吗?可恶的人贩子,竟然真开枪了,不过我为什么要挡在林雨前面?

带着这些疑惑,我沉重地闭上了眼睛,在弥留之际仿佛听到了林雨撕心裂肺的哭喊、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传来几声沉闷的枪响在山谷间回荡。

「滴——滴——滴」

病人情况很不乐观,肺部被子弹贯穿,失血过多,急需输血,家属血型是否配对——

另一个呢?另一个情况就好很多了,子弹入体深度很浅,暂无生命危险——

当我再次艰难地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是惨白的天花板,床边坐着双眼布满血丝的父亲,他手里还攥着皱巴巴的缴费单,还有趴在床沿休息的母亲,她的头发一夜之间添了许多银丝。

“爹,妈——”

我轻声说道。

原本双手抱头、焦虑踱步的父亲听到我的声音立刻猛地转头望向我,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光彩,在看见我醒了之后,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连忙轻轻摇了摇还在熟睡的母亲。

原本还在熟睡的母亲迷迷糊糊睁开眼,当看清我醒了之后,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地从眼角流下,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滑落。

“儿啊,你总算醒了。”

父亲和母亲随即上前,紧紧抱住了我。

我抬起头,眼角淌着泪水,喃喃道:

“是啊,感觉这几天像一场梦。”

母亲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紧紧抓着我的手,那双手因为连日操劳变得粗糙不堪,她哽咽着说道:

“儿子啊,你知道吗?你已经昏迷了五天,医生说要是再晚点送过来,你就没命了。”

父亲接口道:

“可不是嘛,多亏送医及时,要不然我就再也见不到我儿子了。”

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迎面走来穿着笔挺警服的庄叔叔,他帽子上的警徽在阳光下闪着光,看到我醒了之后,原本严肃的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随后快步坐到我的跟前,我虚弱地开口好奇地问:

“庄叔叔,你怎么来了?”

庄叔叔捏了捏我的脸,笑着说:

“我这不来看看咱们的大英雄吗?没想到你醒了。”

“大英雄?”我喃喃自语。

“那当然,保护未成年少女,拖延人贩子时间,协助警方解救被拐多年的女人,你呀,可真是一个当之无愧的英雄。”

“英雄——吗?”

我喃喃道,随后痛苦地想起了当时的场景,那颗灼热的子弹穿透身体时的剧痛,还有林雨惊恐却带着一丝决绝的眼神。

我低下头,看了看缠着绷带的伤口,追问道:

“那个女孩呢?她人怎么样?”

庄叔叔回答:

“她吗?因为你替她挡了一枪,她伤势不重,两三天前就出院了。”

我双手紧紧抓着被子,急切地问:

“出院了?那她去哪了?”

庄叔叔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警服第二颗纽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我们的同事送她回去了,就是你被拐到的那个四面环山的石头村。”

17

“不是,她为啥要跑啊……”

我带着满脸不解喃喃道,随后猛地掀开带着消毒水味的被子,不顾伤口撕裂的剧痛就要挣扎起身,庄叔叔宽厚的手掌却像铁钳般将我摁回床上。

“冷静,冷静小林,你的伤还没好全,贸然行动可能导致伤口撕裂。”

庄叔叔接着对我说:

庄叔叔眼神躲闪着望向窗外,声音压得更低了:“那个女孩让我捎个话,说……说不要去找她,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我听到这话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后背重重撞在床头,一时语塞,喉咙里像堵着团棉花,一旁母亲连忙拉过薄被盖住我冰凉的手臂,不满地嘟囔:

“明明是咱儿子救了她,她连声谢谢都不说,真是的。

父亲在一旁使了个眼色,母亲便闭上了嘴。

父亲拍了拍我的肩膀,说:

“儿子,咱现在当务之急是养好伤,如果恢复得快,你还有两周就出院了。”

我点了点头,但心里始终有个疑惑:

“林雨为什么不辞而别?为什么恨我?”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在消毒水味中静养、拆线出院,后来还接受了电视台采访。

镁光灯在我眼前闪烁时,记者递来的话筒带着金属凉意,我这才从新闻稿上得知,那两个人贩子在与警方交火时被当场击毙一个,另一个瘫在血泊里交代了十年间拐卖十八个孩子的滔天罪行。

当然,李二狗也因非法拘禁罪判了十五年,铁窗后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我。被解救的女人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跪在警车前叩首,而档案袋里林雨的户籍页刺得我眼睛生疼——她才十六岁,比我还小了整整两岁。

带着这些缠绕三年的疑惑,我踏进了爬满常春藤的大学校园。我上的是省内重点师范大学,图书馆闭馆的铃声成了每日的背景音,一年半啃完四年课程的夜晚,台灯总亮到凌晨三点,奖学金证书在抽屉里堆成小山。

在飘着茶香的校长办公室,校长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眉心,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

“小杨啊,我校准备保送你出国留学,你有什么看法?”

我笑着回应:

“感谢校长栽培,但我已有去向,准备响应国家号召,去贫困山村支教。”

校长听完,脸上顿时绽放灿烂笑容,他拍手称赞道:

“好小子,我果然没看错你,国家就需要你这种人才。来,这是贫困山村支教名单,你挑个地方吧。”

我接过泛黄的牛皮纸名单,指尖划过「青山镇」「白杨村」等熟悉的地名,当目光落在最后一行「黄泥岗」三个字时,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那是石头村的另一个名字。

我对校长说:

“校长,我准备去黄泥岗支教。”

校长皱了下眉,迟疑道:

“小杨啊,这黄泥岗可是全省最贫困的山村——”

校长话未说完,我便斩钉截铁地说:

“校长,我认为去山村支教就别怕吃苦。既然我成绩优异,就该去最贫困的山区,把知识带给那里的孩子。”

“好,说得好!”

校长站起来拍拍我的肩膀,满意地说:

“我批准了,好好干,小伙子,有困难就跟我说。”

我走出门,门外等候的同学围上来问:

“咋样了?是不是能出国留学了?”

“去哪个国家啊,你说说?”

面对他们期待的目光,我拿出支教名单,回应道:

“不去国外了。”

我举起名单,指尖重重戳在「黄泥岗」三个字上。

“我准备去这里支教。”

同学们听后无不惊掉了下巴,追问道:

“啊?可是黄泥岗穷得很,你确定能待得住?”

我点了点头,同学们便散开了。

其实在那个蝉鸣聒噪的高考出分日,我就偷偷去过一次石头村。

老槐树下,穿碎花裙的女孩将绣着并蒂莲的荷包塞进我手心,说等我考上大学就来找她——那个村子,确实有个女孩在等我。

我倚在窗边凝望,橘红的夕照正浸染天际,远山轮廓在暮色里逐渐朦胧。手中紧握着那枚绣有并蒂莲的荷包,丝线边缘已被摩挲得泛白。

三个月后,当我背着帆布包站在黄泥岗小学的土操场上,迎接我的唯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校长。他颤抖着从褪色木箱里捧出铁盒:“林雨走前嘱咐,要你来时亲手开启。”

盒中静卧着半枚锈蚀的弹壳,以及一张字迹娟秀的泛黄信笺:

"谢谢你当年你替我挡的子弹,他们扬言灭口,因为你的保护我才活了下来。荷包里的并蒂莲,我绣了两朵——"

信纸边缘忽然洇开湿痕,抬眼望见老校长正指向操场旁的老槐树。树杈间悬着褪色的指路牌,红漆箭头指向山外:

“往东十里,青石桥。”

牌底系着枚崭新的荷包,丝线在风中轻颤,露出与我掌心那朵丝线边缘泛着新绣的银白光泽——与掌心那朵的磨损痕迹恰好互补。

我凝视着日色渐沉的天空,低语道:“林雨,等着我。”


更新时间:2025-11-05 22:13: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