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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娇校花带我探险 哈里星星 15643 字 2025-11-05 22:1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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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发现大学和山村最大的区别,就是这里的动物都关在笼子里。

当然,我说的不是真正的动物,是人。

每个人都是一个奇怪的动物,而大学就是一个巨大的动物园。

我叫胡戈,来自四川一个小山村,名字说出来你们也没听过。那里有山有水有竹林,还有安荷。

安荷是我的青梅竹马,我们一起光屁股在河里抓过鱼,一起偷过邻居家的橘子,一起在竹林里分享过最初的梦想。现在,我们一起考上了西安的大学。

“胡戈,你快点!”安荷在前面喊我,她拖着两个大行李箱,走得却比我还快。

我慢悠悠地跟在后面,眼睛却忙着打量这个陌生的城市。西安,古时候的长安,皇帝住的地方。而现在,我和安荷要在这里度过四年。

“急啥子嘛,又不会迟到。”我故意用四川话拉长了调子,引得路人侧目。

安荷回头瞪了我一眼,脸微微发红。“说普通话!别人都听着呢。”

我笑嘻嘻地追上她,接过一个行李箱。“听着就听着嘛,我们四川话好听得很。”

安荷叹了口气,拿我没办法。她今天穿了件白色T恤和牛仔裤,简单得就像我们山间的野花,却比这个城市里任何女孩都让我感到亲切。

我们坐上了去学校的公交车。安荷靠窗坐着,我坐在她旁边,近得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味道。是山茶花的味道,我们老家山上到处都是。

“你说,大学会不会很难?”安荷突然问,眼睛还盯着窗外飞逝的街景。

“难啥子嘛,我们能从小山村考出来,还有啥子能难倒我们?”我拍拍胸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安荷笑了,酒窝在脸颊上若隐若现。“你就吹吧,上次高数作业还是我帮你做的。”

“那不是因为你在旁边嘛,”我理直气壮地说,“你要是不在,我自己也能做。”

安荷白了我一眼,但没反驳。我们之间就是这样,互相拆台,又互相依赖。

到了学校,人山人海。各个地方来的新生和家长,把校园塞得满满当当。我和安荷好不容易找到我们学院的报到点,排队等着。

“同学,你是哪个专业的?”前面一个男生转过头来问我。他戴着厚厚的眼镜,一看就是好学的主。

“计算机。”我说,“你呢?”

“我也是!”他推了推眼镜,“我叫王明,本地的。”

我们简单聊了几句。王明人不错,就是有点书呆子气。他听说我和安荷是从四川一起考来的,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真好,我女朋友在南方上学,我们要开始异地恋了。”他叹了口气。

我偷偷瞄了安荷一眼,她正低头看手机,假装没听见。我和安荷从来没正式说过我们是情侣,但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包括我自己。

办完入学手续,我和安荷拖着行李往宿舍楼走。我住三栋,她住五栋,隔着一个小花园。

“一会儿收拾好了,一起去吃饭?”我问安荷。

她点点头:“好,我微信叫你。”

我看着她走向五栋的背影,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小时候她第一次去外婆家住了一个星期,我那七天都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我的宿舍在四楼,408。推开门,已经有两个人到了。一个在收拾床铺,一个在摆弄电脑。

“嗨,新室友!”摆弄电脑的男生先跟我打招呼。他留着寸头,身材结实,一看就是运动型。

“你好,我叫胡戈,四川来的。”

“赵强,本地人。”他指指收拾床铺的男生,“那是李强,山东的。我们俩名字都有‘强’,真是缘分。”

李强转过身来,憨厚地笑了笑:“你好,咱们宿舍就等你了。”

我选了靠窗的床位,开始收拾东西。赵强是个话痨,不停地介绍学校的情况。

“你们知道吗,我们学校有个校花,叫雪菲,长得那叫一个漂亮,但是听说性格有点怪。”赵强神秘兮兮地说。

“咋个怪法?”我随口问。

“具体说不清,就是听说她看上的人,没一个跑得掉的。”赵强做了个抓的手势,“像蜘蛛精一样。”

我和李强都笑了。大学就是这样,总有些神神秘秘的传说。

收拾完东西,我给安荷发了微信。她让我在楼下等她。我下楼时,她已经在那儿了,旁边还站着一个女生。

“胡戈,这是我室友,林小雨。”安荷介绍道。

林小雨是个小巧的女生,戴着圆框眼镜,像个卡通人物。她怯生生地跟我打了个招呼。

我们决定去学校后门的小吃街吃饭。路上,安荷和林小雨聊着宿舍的情况,我则打量着这个即将生活四年的地方。

西安大学挺大,比我们整个村子都大。教学楼红砖绿瓦,有种古朴的美。学生们来来往往,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故事和秘密。

后门的小吃街热闹非凡,各种香味混在一起,让人食指大动。我们找了家川菜馆,老板一听口音就知道是老乡,格外热情。

“娃儿,四川哪儿的?”老板一边倒茶一边问。

“宜宾的。”我回答。

“哟,我也是宜宾的!”老板高兴地说,“今天给你们打八折!”

他乡遇故知,我们都笑了。点完菜,老板还送了我们一碟泡菜,说是自家腌的。

吃饭时,林小雨渐渐放开了,话也多了起来。她是陕西本地人,但对四川很好奇,问东问西。

“你们四川是不是到处都是熊猫?”她认真地问。

我和安荷对视一眼,笑了。“哪有那么夸张,”安荷说,“熊猫都在保护区里,不是随便就能看到的。”

“哦……”林小雨有点失望,“那辣椒是不是真的那么辣?”

我笑了:“比你们这里的辣多了,下次让我妈寄点腊肉来,让你尝尝真正的川味。”

林小雨高兴地点头,眼镜后面的眼睛眯成了两条缝。

吃完饭,我们慢慢走回学校。夜晚的校园很安静,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到安荷宿舍楼下,她和林小雨跟我们道别。

“明天见。”安荷对我说,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的。

我点点头,看着她走进楼里,才转身回自己的宿舍。

赵强和李强正在打游戏,看我回来,招呼我一起玩。我摇摇头,说要整理东西。其实我是累了,想早点休息。

躺在床上,我睡不着。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从山村到城市,从熟悉到陌生。我想着安荷,想着未来四年的生活,想着那个传说中的校花雪菲。

迷迷糊糊中,我睡着了。

第二天开始正式上课。我和安荷专业不同,但有些公共课是一起的。我们约好一起去教学楼,她穿着浅蓝色的连衣裙,像清晨的天空。

“昨晚睡得好吗?”她问我。

“还行,就是赵强打呼噜有点响。”我揉揉眼睛,“你呢?”

“林小雨人很好,就是有点胆小,晚上怕黑,开着台灯睡觉。”安荷笑着说。

我们的第一节课是大学英语。老师是个海归,要求全英文授课。我英语一般,听得有点吃力。安荷却似乎毫无压力,甚至能回答问题。

下课后,我们去食堂吃早饭。路上,我注意到有人在看我们,确切地说,是在看安荷。

那是个高挑的女生,长发及腰,五官精致得像雕塑。她站在一棵梧桐树下,目光直直地盯着安荷,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怎么了?”安荷注意到我的心不在焉。

我转头再看时,那个女生已经不见了。“没什么,”我说,“可能看错了。”

食堂里人很多,我们排队买豆浆油条。突然,我感觉到有人拍我的肩膀。回头一看,是昨晚赵强说的校花雪菲。

她比远处看起来更漂亮,但也更奇怪。她的眼睛太大,太亮,让人不安。

“你是胡戈?”她问,声音清脆得像玻璃碰撞。

我点点头,有点惊讶她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雪菲,”她说,“听说你从四川来?”

我又点点头,不知所措。安荷在一旁看着,眉头微皱。

雪菲笑了笑,递给我一张纸条:“有空联系我。”

然后她就转身走了,像一阵风。我打开纸条,上面是一个电话号码和一朵手画的小花。

“哟,才第二天就有桃花运了。”安荷酸溜溜地说。

我赶紧解释:“我不认识她,真的。”

安荷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但整个早饭时间都没怎么理我。

上课时,我偷偷看了眼雪菲给的纸条。花画得很精致,但颜色是红的,红得像血。

课间,我去上厕所。在隔间的墙壁上,我看到了一行用口红写的字:“胡戈是安荷的。”

我愣住了,这不是雪菲的笔迹,但会是谁呢?我四下张望,厕所里只有我一个人。

用水冲掉那行字,我回到教室,心里却蒙上了一层阴影。安荷看我脸色不对,问怎么了。我摇摇头,说可能有点水土不服。

下午没课,我和安荷去图书馆看书。图书馆很安静,书架的影子长长地拖在地上。我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阳光暖洋洋的。

安荷在看专业书,我在看小说。

“你看什么这么入神?”安荷探头过来问。

安荷拿过去翻了翻:“有点阴森森的。”

我正想说什么,突然看到对面书架间有个身影闪过。

是雪菲。她似乎总是在不远处看着我。

安荷也看到了,她皱皱眉,没说话。但我知道她不高兴了。

晚饭后,我送安荷回宿舍。在楼下,她突然转身问我:“胡戈,你觉得雪菲漂亮吗?”

我诚实地点头:“漂亮,但是没你漂亮。”

安荷笑了,酒窝又露了出来:“油嘴滑舌。”

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真的,你像我们老家的山茶花,她像……像动物园里的孔雀。”

安荷似乎满意了这个答案,挥挥手转身上楼了。

回宿舍的路上,我又感觉到了那种被注视的目光。

我猛地回头,看到雪菲站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

“你为什么躲着我?”她问,声音在夜色中飘忽不定。

“我没有躲着你,”我说,“我们本来就不熟。”

雪菲走近几步,路灯的光照在她脸上,有种不真实的美。“你会熟悉我的,”她说,“就像熟悉你自己的影子一样。”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安荷发来的消息,问我到宿舍没有。

我低头回消息的工夫,雪菲又消失了,像从未出现过。

回到宿舍,赵强和李强在看球赛。我洗了个澡,试图洗去这一天的诡异感。躺在床上,我又想起了厕所里那行字,和雪菲的话。

大学果然是个动物园,每个人都是奇怪的动物。而我,一个四川山村来的小子,能在这个动物园里找到自己的位置吗?

窗外,月亮升起来了,和山村的那个是同一个月亮,但看起来却那么不同。

我拿出手机,给安荷发了条消息:“晚安,山茶花。”

她回得很快:“晚安,傻瓜。”

我笑了,至少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还有安荷和我一起。这就够了。

2

那天之后,校园生活变得诡异起来。

不管我去哪里,总能看到雪菲的身影。

食堂里,她坐在隔我几张桌子的位置,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教室里,她出现在我选修课的最后一排;甚至在我晨跑时,她也会突然从某个拐角处走出来,微笑着向我打招呼。

“你是不是被校花看上了?”赵强挤眉弄眼地问,“多少人想引起她的注意都没成功,你小子才来几天啊。”

我摇摇头,往泡面里加了点热水:“这种福气给你要不要?”

李强从上铺探出头来:“说真的,胡戈,雪菲长得确实漂亮,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上周我看到她在小树林里喂流浪猫,那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可一转脸看到我,立刻冷得像冰一样。”

“精分呗。”赵强总结道。

我没接话,心里却想起昨天在图书馆遇到的怪事。当时我正在找乙一的《动物园》,伸手去拿书时,却摸到了一张纸条。上面用红色墨水写着:“我知道你来自哪里。”

我的手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安荷注意到我的异常,走过来问怎么了。我摇摇头,把纸条塞进口袋里。

“没什么,找到书了。”我勉强笑了笑。

安荷狐疑地看着我,但没有追问。她最近忙着参加社团招新,心情很好。

“我加入了文学社,”她兴奋地说,“社长说我写的散文有灵气。”

我由衷地为她高兴。安荷从小就喜欢写作,在我们那个小山村,她是唯一一个坚持写日记的人。她说要把生活中的美好都记录下来,等老了以后慢慢回忆。

“你呢?打算加入什么社团?”安荷问我。

我耸耸肩:“还没想好。可能计算机协会吧,毕竟专业相关。”

实际上,我最近被雪菲搞得心神不宁,根本没心思考虑社团活动。

周三下午,我和安荷一起去上公共选修课《民间文学概论》。教室里几乎坐满了,只有后排还有几个位置。我们刚坐下,雪菲就走了进来,径直坐到我旁边的位置上。

安荷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雪菲却像没看见一样,微笑着对我说:“好巧啊,胡戈。”

我点点头,没说话。整节课我都如坐针毡,能感觉到安荷在另一边散发出的低气压。

下课后,雪菲拦住我:“能借我看看你的笔记吗?我上次课没来。”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笔记本递给她。她接过时,手指故意划过我的手背,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寒颤。

“谢谢,”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对了,你这周末有空吗?我知道一家很地道的川菜馆。”

我还没来得及拒绝,安荷已经一把拉住我的胳膊:“不好意思,我们这周末有安排了。”

雪菲的目光在我们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安荷脸上:“是吗?那真可惜。”

她走后,安荷甩开我的胳膊,气呼呼地往前走。我追上去解释,她却不肯听。

“你是不是对她也有意思?”安荷眼圈有点红,“她那么漂亮,又是本地人,你们肯定更有共同语言。”

我拉住她:“你说什么傻话?我心里有谁,你还不知道吗?”

安荷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软了下来:“那你离她远点,我总觉得她不正常。”

我点点头,心里却想,不是我不想远离,是雪菲像影子一样无处不在。

周五晚上,宿舍里只有我一个人。赵强去参加同乡会,李强去图书馆了。我正准备看会儿书,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我点开一看,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那是一张照片,拍摄于我和安荷的老家。照片上是我们村口那棵大榕树,树下站着的人,竟然是我初中时的班主任李老师。照片下面附着一行字:“你想家了吗?”

我立刻回拨过去,但电话已经关机。

冷汗顺着我的额头流下来。雪菲怎么会知道我老家的样子?甚至还拍到了李老师?这不可能!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查看照片。角度有些奇怪,像是从下往上拍的。我放大图片,发现右下角有一个浅浅的水印:“山河摄影”。

上网搜索后,我发现这是一家位于县城的照相馆。可是我们县离西安几百公里,雪菲怎么可能去那里拍照?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时,又一条短信来了:“明天下午三点,学校咖啡厅见。如果你不来,我就把更多的照片发给安荷。”

我握紧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这一刻,我确信雪菲不仅仅是个普通的“病娇”那么简单。她背后一定有什么秘密,一个与我、与我的家乡有关的秘密。

第二天,我如约来到咖啡厅。雪菲已经坐在角落里,面前放着两杯咖啡。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连衣裙,看起来纯洁无瑕,但我知道那只是表象。

“你终于来了。”她微笑着示意我坐下。

我直接切入正题:“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

雪菲慢条斯理地搅动着咖啡:“先喝点东西吧,这是你喜欢的拿铁。”

我盯着她:“你怎么知道我老家什么样?你去过那里?”

雪菲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推到我面前。我打开一看,里面是更多我家乡的照片:我家那栋两层小楼、我和安荷经常去的小河边、甚至还有我们高中校门的照片。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

雪菲直视着我的眼睛:“胡戈,你以为你是偶然来到这个学校的吗?”

我愣住了:“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们的相遇不是巧合。”她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你和我,有着共同的过去。”

我摇头:“不可能,我从来没见过你。”

“没见过不代表没有联系。”雪菲拿出最后一张照片。那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上面是两个年轻男人站在一棵大树下。左边那个我认出来是我父亲年轻时的样子,右边那个与他勾肩搭背的陌生人,眉眼间竟与雪菲有几分相似。

“这是?”我困惑地看着照片。

“右边的人是我叔叔,”雪菲说,“他和你的父亲,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我大脑一片混乱。父亲从未提起过他有过这样一个朋友,更没说过这个朋友有个侄女会在西安读大学。

“三十年前,他们一起在山里淘金,后来因为一件事分道扬镳。”雪菲压低声音,“你父亲拿走了本该属于我叔叔的东西。”

我猛地站起来:“你胡说!”

咖啡厅里的人都看向我们。雪菲不为所动,依然平静地看着我:“坐下,胡戈。如果你不想让安荷卷入这些陈年旧事的话。”

我重新坐下,咬牙切齿地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雪菲向前倾身,声音几乎微不可闻:“我要你帮我找到那个宝藏。据我叔叔说,他们当年发现了一个古墓,里面有价值连城的文物。但在最后时刻,你父亲带着最珍贵的东西独自离开了。”

我感到一阵眩晕。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一辈子没离开过几次大山,怎么可能与什么古墓宝藏有关?

“我不相信。”我说。

雪菲笑了:“你会相信的。因为你父亲最近生病了,对吧?需要做手术,但手术费要二十万。你家里拿不出这么多钱。”

我后背发凉。父亲生病的事,我连安荷都没告诉,雪菲怎么会知道?

“如果你帮我找到宝藏,我可以先借给你手术费。”雪菲说,“否则,不仅你父亲有危险,安荷也可能遭遇不幸。”

她拿出手机,给我看了一张照片。是安荷独自在图书馆学习的照片,拍摄角度明显是偷拍。

“你威胁我?”我压低声音,怒火在胸中燃烧。

雪菲收起手机:“这是合作,胡戈。周日下午两点,我们在校门口见。带你去见一个人。”

说完,她起身离开,留下我一个人在咖啡厅里,心如乱麻。

我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安荷的宿舍楼下。正好看到她和林小雨抱着书从图书馆方向回来。

“胡戈!”安荷高兴地跑过来,但看到我的脸色后,笑容立刻消失了,“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我摇摇头:“没事,就是有点累。”

安荷担忧地看着我:“是不是学习太累了?要不我们周末出去走走?听说大雁塔很灵验,我们去许个愿吧。”

看着她天真无邪的脸,我心中涌起一股保护欲。绝不能让她卷入这场莫名其妙的危险中。

“好啊,”我勉强笑了笑,“周末我们去大雁塔。”

但我知道,周日下午两点,我不得不去赴雪菲的约。为了父亲,也为了保护安荷,我必须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晚上,我给母亲打了个电话。旁敲侧击地问起父亲年轻时的事,但母亲说父亲从来不爱提年轻时的经历,只说那时候太苦了。

挂掉电话后,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赵强和李强在讨论游戏攻略,他们的世界那么简单纯粹。而我,却突然被卷入了一场与我家族历史有关的阴谋中。

第二天是周六,我和安荷如约去了大雁塔。阳光很好,游客如织。安荷兴奋地拉着我到处拍照,看着她开心的样子,我暂时忘记了烦恼。

在大雄宝殿前,安荷虔诚地许了个愿,然后问我许了什么愿。

“希望我在意的人都平平安安。”我说。

安荷笑了:“真贪心,一个愿望还想保佑所有人。”

我也笑了,但没有告诉她,我这个“在意的人”名单里,她排在第一位。

周日下午一点半,我找了个借口与安荷分开,向校门口走去。雪菲已经在那里等着,身旁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上车吧。”她拉开车门。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进去。

车内除了司机,还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他转过头来看我,那张布满皱纹的脸让我倒吸一口冷气——

他长得与照片上我父亲当年的朋友一模一样,只是老去了三十岁。

“胡戈,”老人开口,声音沙哑,“你长得真像你父亲年轻的时候。”

车缓缓启动,驶向一个我未知的方向。

3

车在西安的老城区穿行,最后停在一家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茶馆前。

老人示意我下车,雪菲紧跟在我身后。茶馆里很安静,几个老人坐在角落里下棋,空气中弥漫着普洱茶的陈香。

我们在一间包厢坐下后,老人缓缓开口:“我叫陈永明,和你父亲胡建军曾经是最好的朋友。”他的目光越过我,仿佛在看很远的地方,“那都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我握紧拳头:“我父亲从未提起过你。”

陈永明苦笑一下,脸上的皱纹像干涸的河床:“他当然不会提。毕竟,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并不愉快。”

他讲述了一个与我认知中完全不同的父亲形象。据他说,1989年夏天,他和父亲一起在四川与陕西交界的大山里做淘金工。一天暴雨后,山体滑坡,露出一个疑似古代墓葬的洞口。

“我们进去后发现那不是普通的墓穴,”陈永明声音低沉,“里面有一些奇怪的符号,还有一具保存完好的古尸,穿着不属於任何已知朝代的服饰。”

据他描述,最珍贵的是一个青铜盒子,里面装着几卷帛书和一串七颗不同颜色的宝石。就在他们准备平分发现物时,父亲突然带着青铜盒子连夜离开,只留下陈永明和那个空荡荡的洞穴。

“你父亲拿走了最有价值的部分,”陈永明眼中闪过一丝怨恨,“而我因为这件事心灰意冷,多年后才在西安站稳脚跟,经营这家茶馆。”

我摇头:“这不可能。我父亲是个老实人,他连别人地里的西瓜都不会偷,更别说做出这种事。”

雪菲插话:“胡戈,你父亲生病需要手术费,不是吗?如果我们能找到那个青铜盒子,里面的东西足以支付所有费用,还有剩余。”

我猛地站起来:“所以你们是利用我父亲的病来要挟我?”

陈永明平静地看着我:“不,我是给你一个解决问题的机会。你父亲拿走的不仅仅是一些财物,那些帛书可能记载着重要的历史信息。我希望物归原主,让它们得到正确的研究和保护。”

他递给我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锈迹斑斑的青铜盒子,盒盖上刻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符号。“这就是你父亲带走的东西。”

我仔细看着照片,心中的疑虑更深。父亲确实有一个类似的盒子,一直锁在家里的柜子里,从不让我碰。有一次我偷偷打开,里面只有几本旧日记和一些普通的老钱币,根本没有宝石或帛书。

“即使你说的是真的,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已经过去三十年了。”

陈永明与雪菲交换了一个眼神:“因为三个月前,有文物贩子放出消息,说在黑市上看到了类似的帛书。我们怀疑你父亲可能最近经济困难,打算出售部分藏品。”

我脑海中闪过父亲住院前几个月的异常行为——他经常深夜不睡,翻看那些旧物;有一次还特意回老家住了半个月,说是修葺老屋,但现在想来可能是在找什么东西。

离开茶馆时,雪菲递给我一张纸条:“这是你父亲老家的地址。周末我们一起去看看,也许能找到线索。”

我冷笑:“我从小长大的地方,需要你告诉我地址?”

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是你现在住的地方,是你父亲出生成长的老屋,在更深的山里。”

我愣住了。的确,我们现在住的房子是父母结婚后新盖的。爷爷留下的老屋在更深的山中,早已废弃多年,连我都只去过几次。

回学校的路上,我心神不宁。如果陈永明说的是真的,那么我对自己父亲的了解可能只是冰山一角。但如果是假的,他们为什么对老屋的位置如此清楚?

刚到宿舍楼下,就看到安荷焦急地等在那里。

“你去哪了?电话也打不通。”她担忧地问。

我这才发现手机没电了。“去见了个老乡,”我勉强笑道,“聊了点家里的事。”

安荷敏锐地看着我:“胡戈,你最近很不对劲。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告诉她实情。这件事太诡异,我不想把她卷进来。

“就是父亲的老毛病又犯了,需要做个小手术。”我半真半假地说。

安荷握住我的手:“需要多少钱?我这些年攒了一些压岁钱...”

我心里一暖,摸摸她的头:“不用,家里有办法。走吧,请你吃麻辣烫。”

安荷似乎还想问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我知道她看出了我的隐瞒,但她选择尊重我,这让我更加愧疚。

晚上,我给母亲打了电话,旁敲侧击地问起父亲年轻时的事。母亲说父亲确实在结婚前做过几年淘金工,但后来因为“出了点事”就回家了,从此安心务农。

“妈,爸是不是有个叫陈永明的朋友?”我试探着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我的心沉了下去:“偶然听人说的。他们以前很熟吗?”

母亲叹了口气:“都是过去的事了。你爸爸和他因为一些误会闹翻了,后来就没联系。你别在你爸面前提这个名字,他会不高兴的。”

挂掉电话后,我更加困惑。母亲的话证实了陈永明确实存在,但与父亲有过节。那么陈永明的话有几分可信?

周五的课堂上,我心神不宁,连老师点名都没听到。下课时,雪菲又出现在教室门口。

“考虑得怎么样了?”她问,“周末去老屋看看?”

我盯着她:“你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热心?即使真有宝藏,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雪菲微微一笑:“我叔叔无儿无女,这些年他把我当亲生女儿看待。他的心愿就是我的心愿。”

这时,我的手机收到一条银行短信,显示父亲的账户刚刚存入五万元,汇款人匿名。

我震惊地看向雪菲:“这是你们打的?”

她点点头:“手术不能等。这钱算是预付款,找到东西后还有更多。”

我感到一阵屈辱,但又无可奈何。父亲的手术确实不能再拖了。

“明天早上七点,校门口见。”我咬牙说道。

雪菲满意地离开了。我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像陷入了一个越来越深的漩涡。

周六清晨,我悄悄起床,给安荷发了条消息说家里有事要回去一天。到校门口时,雪菲已经等在那里,身旁停着一辆越野车。

车驶出城市,进入山区。越是接近老屋,我心中的不安越强烈。三小时后,我们到达了一个我几乎认不出的地方。

老屋比记忆中更加破败,屋顶已经部分坍塌。但院门前的新鲜车辙和脚印表明,最近有人来过这里。

“看来我们不是唯一的访客。”雪菲警惕地说。

我们小心翼翼地进入院子。老屋的门锁已经被撬开,里面一片狼藉,显然被人翻找过。

我在杂乱的物品中寻找那个记忆中的柜子。终于,在卧室的角落,我找到了那个被撬开的木柜。父亲珍视的盒子不见了!

雪菲脸色阴沉:“有人抢先了一步。”

我们在屋内仔细搜查,希望能找到线索。在壁炉的烟道里,我摸到了一个用油布包裹的小笔记本。是父亲的笔迹!

翻开笔记本,里面记录着三十年前的那次发现。但与陈永明说的不同,父亲写道是陈永明先起了贪念,想独吞所有物品,甚至威胁到父亲的安全。父亲不得已才带着盒子离开。

笔记本的最后一页令人毛骨悚然:“永明已走火入魔,相信那些帛书是什么长生不老的秘法。我必须藏起盒子,不能让它落入他手中。”

更让我震惊的是最后一行字:“盒中之物非同小可,若永明后人寻来,务必小心。他已不是从前的他。”

我抬头看向雪菲,她正专注地检查壁炉上的刻痕,没有注意到我的发现。我悄悄将笔记本塞进内衣口袋,心中涌起一股寒意。

如果父亲说的是真的,那么陈永明寻找盒子的目的可能远比我想象的可怕。而雪菲,在这个事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返程的路上,我们各怀心事,沉默不语。将雪菲送回学校后,我立刻赶往安荷的宿舍。

有些事情,我不能再瞒着她了。特别是当我可能面临未知危险的时候。

安荷看到我严肃的表情,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们来到学校湖边的一个僻静角落,我将一切和盘托出。

出乎意料的是,安荷并没有表现出我预期的惊讶。她沉默片刻,说:“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上周有个陌生女人来找我,问了很多关于你父亲的事。她说她是文物局的,正在做一个民间收藏调查。”

我警觉起来:“什么样的女人?”

“四十多岁,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左边眉毛上有颗痣。”安荷描述道。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安荷握住我的手:“胡戈,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但你要答应我,不要再单独见雪菲了,我感觉她很危险。”

我点点头,心中却明白,既然已经卷入这个漩涡,恐怕很难轻易脱身了。

晚上回到宿舍,我仔细研究父亲的笔记本。在最后一页的背面,我发现了一个用铅笔轻轻画出的地图,标记着另一个地点——离老屋不远的一个山洞。

看来,父亲并没有把盒子放在老屋里,而是藏在了别处。

窗外忽然闪过一个人影,我警觉地收起笔记本。

过了一会儿,手机响了,是雪菲发来的消息:“明天有空吗?我叔叔想再见你一面。”

4

“来了。”陈永明从里间走出来,手里拎着个紫砂壶。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中式上衣,衬得脸色更加苍白。

我直接掏出手机,给他看那张匿名女人找安荷调查我父亲的照片:“这个人你认识吗?”

陈永明眯着眼看了会儿,摇头:“没见过。不过最近确实有人在打听那个盒子的下落,可能是文物贩子。”

他给我倒了杯茶,茶汤深红,像凝固的血。“你父亲的情况怎么样?”他问得自然,仿佛真是关心老友的儿子。

“手术很成功,谢谢你的钱。”我说,“但我需要知道更多关于那个盒子的事。”

陈永明慢悠悠地品了口茶:“盒子里除了宝石和帛书,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东西——一枚青铜钥匙。据你父亲说,那是开启另一个更大秘密的关键。”

我心跳加速:“什么秘密?”

“不清楚。”陈永明目光深邃,“你父亲一直讳莫如深。但我怀疑,那可能与一个古老的组织有关。”

就在这时,茶馆后院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重物倒地。陈永明脸色微变,迅速起身:“今天先到这里,有事让雪菲联系我。”

离开茶馆,我总觉得陈永明有所隐瞒。那个突然的送客太过蹊跷,后院的声音明显是有人偷听被发现了。

回到学校,安荷在图书馆等我,脸色凝重。

“我查到了点东西。”她压低声音,翻开一本陕西地方志,“你看这个符号。”

书页上是一个与父亲盒子盖上一模一样的图案,注解写着“古蜀国祭祀符号,多见于青铜器”。

“古蜀国?”我震惊不已,“那是四川地区的古文明,怎么会在陕西的文献里出现?”

安荷指着另一行小字:“有学者推测,古蜀国灭亡后,一部分人迁徙到了陕西,带来了他们的文化和符号。”

这解释似乎合理,但又引出了新的问题:父亲的盒子怎么会与古蜀国有关?难道三十年前他们发现的不是普通古墓,而是古蜀移民的遗迹?

晚上,我梦见父亲。他站在老家的竹林里,背对着我,声音飘忽:“戈儿,有些秘密就该永远埋藏...”

醒来时,枕边湿了一片。我看了眼手机,凌晨三点十七分。窗外,一个人影迅速闪过。

我冲到窗边,楼下空无一人,只有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回到床边,我发现窗台上放着一块小石头,压着一张纸条:

“明日午时,大兴善寺,事关你父亲安危。”

字迹工整,墨迹尚新。我握紧纸条,手心渗出冷汗。这个神秘人不仅能轻易找到我的宿舍,还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纸条送到四楼窗台。

第二天我提前到了大兴善寺。这是一座千年古刹,香火旺盛,游客如织。我站在大雄宝殿前,假装欣赏殿内壁画,眼睛却时刻观察着周围。

“胡戈?”一个女声在身后响起。

我转身,愣住了。面前站着的是那个找过安荷的女人——金丝眼镜,左边眉毛上有颗痣,与安荷描述的一模一样。

“你是谁?”我警惕地问。

她微笑:“叫我杨教授就好。我是省文物局的,正在调查一批涉嫌非法交易的文物。”

她递给我一张名片,头衔确实是省文物局研究员。“你父亲的盒子,可能牵扯到一个跨国文物走私集团。”她神色严肃,“最近有境外买家在黑市上悬赏寻找类似物品。”

我心跳加速:“你怎么知道盒子的事?”

“我们监控陈永明很久了。”杨教授直言不讳,“他表面是茶馆老板,实际是文物贩子的中间人。他找你,绝不是为了什么学术研究。”

我陷入沉思。陈永明和杨教授,谁的话更可信?

“你看这个。”杨教授递给我一张照片,是父亲老屋被翻乱的内景,但角度与我那天看到的略有不同——在墙角杂物下,隐约可见一个奇怪的标记,像是新刻上去的。

“这是走私集团的标记,表示此地已搜查过。”杨教授解释,“你父亲可能无意中得到了他们一直在找的东西。”

离开寺庙时,我头脑混乱。如果杨教授说的是真的,那么父亲的危险不仅来自陈永明,还有一个神秘的走私集团。

回到学校,我发现宿舍被翻得一团糟。赵强和李强一脸愤怒:“刚才有两个人说是楼管检查电路,结果我们一转身,东西就被翻乱了!”

我急忙检查床铺,父亲的笔记本还在,但明显被人动过。最让我心惊的是,枕头上放着一朵干枯的山茶花——与安荷头发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我立刻给安荷打电话,无人接听。跑到她宿舍,林小雨说安荷一下午都没回来。

恐慌如冰水浇头。我疯狂拨打安荷的电话,终于在一小时后接通了。

“我刚才在洗澡,怎么了?”安荷的声音轻松自然。

我松了口气,没告诉她山茶花的事:“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挂掉电话,我意识到这场游戏已经不再只关乎我一人。安荷也被卷入其中,成为威胁我的筹码。

当晚,我仔细研究父亲笔记本上的地图。那个标记的山洞位于老屋后山深处,小时候我和安荷曾去探险,但从未深入。

我决定回老家一趟,必须赶在所有人之前找到那个盒子。

订好周六一早的车票后,我收到雪菲的短信:“叔叔说你还需帮忙,随时找我。”

我回复:“谢谢,暂时不用。”

放下手机,窗外又闪过一个人影。这次我没有追出去,而是悄悄躲在窗帘后观察。月光下,那个人影在宿舍楼前的梧桐树下站了许久,最终转身离去。

看身形,像是个女人。是雪菲,还是杨教授?或者是那个放山茶花的神秘人?

大学生活本该单纯快乐,我却陷入了一个越来越深的谜团。每个人都在演戏,每句话都可能有双重含义。在这个动物园里,我已经分不清谁是饲养员,谁是猎物,谁又是与我一样的困兽。

第二天有现代文学课,老师讲到卡夫卡的《变形记》,说现代社会让人异化,变得不认识自己。我深有同感。这一个多月来,我已经不是刚入学时那个单纯的山村少年了。

下课时,雪菲在教室外等我,眼神担忧:“你最近还好吗?叔叔很担心你。”

我看着她精致的脸蛋,突然问:“你知不知道一个叫杨教授的人?”

雪菲的表情有瞬间僵硬,随即恢复自然:“没听说过。怎么了?”

“没什么。”我笑笑,“随便问问。”

她的反应告诉我,她在撒谎。

安荷最近忙着准备文学社的朗诵比赛,选的作品是舒婷的《致橡树》。她说最喜欢那句“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我知道她是在暗示我们的关系,心里既温暖又愧疚。如果我告诉她,她喜欢的男孩可能卷入了一场危险的文物争夺,她还会想作为木棉站在我身边吗?

周五晚上,我正准备第二天回老家的行李,手机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明日勿回,有危险。”

我回拨过去,已是空号。

是谁发的警告?是真心提醒,还是欲擒故纵?我盯着那条短信,直到屏幕变暗。

窗外,城市的霓虹闪烁如星海。这个承载着十三朝古都秘密的城市,如今也承载着我青春的迷茫与恐惧。

我最终决定按计划回老家。不管前方有什么危险,我都必须找出真相,为了父亲,也为了安荷。

出发前,我在安荷宿舍楼下等她,给了她一个紧紧的拥抱。

“怎么了?”她笑着问,“今天这么肉麻?”

“就是突然想抱抱你。”我闻着她发间的山茶花香,心里默默承诺,一定会保护好这份美好。

去火车站的路上,我总感觉有人跟踪。

回头望去,只有行色匆匆的路人。

5

火车在晨雾中驶离西安站,我靠窗坐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父亲那本泛黄的笔记本。

陈永明、雪菲、杨教授——这三张脸在我脑海中交替浮现,像一台坏掉的幻灯机。

我反复回想父亲笔记本最后一页的警告:“若永明后人寻来,务必小心。他已不是从前的他。”这句话像一根刺,扎在我心头。

“瓜子、花生、八宝粥——”乘务员的叫卖声由远及近。我买了一杯速溶咖啡,苦涩的味道让我稍微清醒了些。对面座位的老太太好奇地打量我:“小伙子,这么早去出差啊?”

我勉强笑笑:“回老家办点事。”

“现在年轻人像你这样恋家的不多了。”老太太絮叨着,拿出一个橘子递给我。我接过橘子,突然想起小时候和安荷偷邻居家橘子的情景。那时的我们,哪会想到成年世界如此复杂。

火车穿过隧道,窗玻璃映出我疲惫的脸。才两个月,我已经不是那个刚走出山村的单纯少年了。大学像个巨大的动物园,每个人都被关在各自的笼子里,有些人却想冲破牢笼,把别人也拖进自己的游戏。

两个小时后,火车到站。我背着包走出车站,故乡的空气带着熟悉的泥土味。我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后山。父亲的笔记本上画的地图很简略,只标明了山洞在老屋和后山瀑布之间的一棵歪脖子松树下。

山路崎岖,竹林沙沙作响。越往深处走,越觉得有人跟踪。我几次猛然回头,却只看到摇曳的竹影。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有人尾随?

半小时后,我找到了那棵歪脖子松树。树下杂草丛生,看不出任何异常。我仔细搜寻,终于在树根处发现了一个几乎被苔藓覆盖的洞口,仅容一人通过。

我打开手机手电筒,弯腰钻进洞内。洞内潮湿阴冷,空气中有股淡淡的铁锈味。通道向下延伸约十米后,豁然开朗,是一个天然溶洞。

溶洞中央,放着一个熟悉的青铜盒子——正是父亲那个!我心跳加速,正准备上前,突然听到洞外传来脚步声。

我迅速关掉手电,躲到一块钟乳石后。洞口的亮光被一个人影挡住,那轮廓依稀是个女人。

“胡戈,我知道你在里面。”是雪菲的声音,但比平时低沉许多,“出来吧,我们没必要玩捉迷藏。”

我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她打开手电,光柱在洞内扫过:“我叔叔已经上山了,他不想伤害你,只想拿回属于他的东西。”

“属于他的东西?”我忍不住出声,“据我父亲说,是陈永明想独吞所有发现物,甚至威胁到他的安全。”

雪菲的光柱定格在我藏身的钟乳石上:“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胡戈。你只知道你父亲的版本。”

她慢慢走近,手中多了一把小刀:“盒子里的东西远比你想的危险。交给我,我保证安荷的安全。”

听到安荷的名字,我心中一紧:“你对她做了什么?”

“暂时什么都没做。”雪菲微笑,“但如果你不合作,我就不敢保证了。”

我从石头后走出来,直面她:“你们到底想要什么?那些帛书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雪菲的眼神在黑暗中闪烁:“长生不老的秘法,你信吗?”

我愣住了。父亲笔记本里确实提到陈永明相信帛书记载着长生不老的秘法,但我以为那是夸张的说法。

“荒谬。”我说。

“是吗?”雪菲轻笑,“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三十年过去了,我叔叔的容貌几乎没变?”

我回想起陈永明的脸,的确不像个六十多岁的老人。难道父亲笔记里写的都是真的?

就在这时,洞口传来打斗声。雪菲脸色一变,转身向外冲去。我趁机抱起青铜盒子,发现它比想象中轻得多。

洞口处,杨教授带着两个人正与陈永明对峙。陈永明手中拿着一把奇怪的匕首,在阳光下泛着蓝光。

“把盒子交出来,胡戈!”陈永明的声音嘶哑,完全不像平时温文尔雅的样子,“它不属于你父亲,更不属于你!”

杨教授举着证件:“陈永明,你因涉嫌文物走私被逮捕了!”

陈永明狂笑:“逮捕?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对付什么!”

他突然挥动匕首,一道蓝光闪过,杨教授的一名助手惨叫倒地。我趁机从洞口另一侧溜出,向山下狂奔。

身后传来枪声和叫喊,我不敢回头,只知道必须保护这个盒子,不能让它落入任何人手中。

跑到半山腰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安荷发来的照片:她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嘴巴被胶带封住,眼神充满恐惧。照片下有一行字:“盒子换安荷。单独来老屋。”

我的心沉入谷底。这场游戏,我早已失去所有主动权。

回到老屋,我推开门,灰尘在阳光中飞舞。

安荷不在里面,只有雪菲坐在破旧的椅子上,把玩着那把泛着蓝光的匕首。

“盒子。”她伸出手。

“先放人。”我紧抱盒子。

雪菲摇头:“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胡戈。”

我们僵持着,老屋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窗外,山茶花开得正艳,像安荷头发上的颜色。

6

我向前迈了一步,青铜盒子在手中沉甸甸的。

雪菲的眼神像捕食者般锁定着我,她手中的匕首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不祥的蓝光。

“把盒子放在地上,然后退后。”她命令道,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我缓缓弯腰,将盒子放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

就在这时,老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雪菲神色一凛,迅速抓起盒子,闪到窗边警惕地向外张望。

“看来我们有客人了。”她冷笑一声,突然向我抛来一个小物件,“拿着,如果想救安荷,今晚八点带着这个来西山墓地。”

我接住那东西,是一枚古旧的青铜钥匙,上面刻着与盒盖上相似的符号。雪菲则趁机从后窗翻出,消失在竹林深处。

几秒钟后,杨教授带着两名助手冲进老屋,举枪四下扫视:“胡戈!你没事吧?雪菲呢?”

“跑了。”我握紧手中的钥匙,犹豫是否该相信杨教授。父亲笔记本里的警告仍在脑海中回响:“若永明后人寻来,务必小心。”

杨教授检查了一下后窗,示意助手追出去,然后转向我:“盒子被她拿走了?”

我点点头,故意隐瞒了钥匙的事:“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们跟踪陈永明来的。”杨教授收起枪,“他开车往这个方向来了,但半路上失去了踪迹。我担心你有危险,就赶紧过来了。”

这时,我的手机震动,收到一条匿名消息:“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杨。安荷在我手上,今晚见。”

附带的照片显示安荷被绑在一个昏暗的空间里,眼睛被布条蒙着。我的心揪紧了。

“是谁的消息?”杨教授敏锐地问。

“垃圾短信。”我迅速收起手机,“现在怎么办?”

杨教授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们先回市里。雪菲拿到盒子后一定会联系陈永明,我们会监控所有可能的会面地点。”

回西安的路上,我心事重重。杨教授似乎真的想帮我,但她隐瞒了什么?而那个发匿名消息的人又是谁?是敌是友?

到达学校时已是傍晚。我借口疲惫需要休息,与杨教授分开后立刻赶往安荷的宿舍。林小雨说安荷下午去图书馆后就没回来,这证实了消息的真实性。

晚上七点半,我悄悄离开学校,打车前往西山墓地。夜幕下的墓地阴森恐怖,墓碑像牙齿一样排列在荒草中。我握紧口袋里的青铜钥匙,沿着小径向深处走去。

在墓地最偏僻的角落,一个身影站在一座大墓前。月光下,我认出那是雪菲。

“安荷在哪?”我直奔主题。

雪菲转过身,脸上带着奇怪的笑容:“先告诉我,钥匙带来了吗?”

我掏出钥匙:“你先放人。”

她轻笑一声,指向身后的墓穴:“安荷就在里面。但首先,你得听听完整的故事。”

雪菲讲述的版本与陈永明和父亲笔记本中的都不同。据她说,三十年前,父亲和陈永明发现的不是普通古墓,而是一个古老组织的祭祀场所。那个组织信奉一种基于生命能量的秘法,而盒中的帛书和宝石是进行仪式的关键。

“你父亲不是贪财才带走盒子,”雪菲说,“他是想阻止陈永明完成那个仪式。因为仪式需要牺牲一个血脉特殊的人。”

我心跳加速:“血脉特殊的人?”

雪菲直视着我的眼睛:“比如你,胡戈。或者你的妹妹,如果你有的话。”

我愣住了:“我是独生子。”

“是吗?”雪菲意味深长地笑了,“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父亲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夹着一张双胞胎婴儿的照片?”

我如遭雷击。父亲从未提过我有什么双胞胎兄弟姐妹。但记忆中,家里确实有一张两个婴儿的照片,母亲曾说那是我和表姐的合影。

“不可能...”我喃喃道。

“仪式需要一对血脉相连的生命,以一方的死亡换取另一方的长生。”雪菲逼近一步,“陈永明这些年一直在寻找合适的双胞胎,而你和你的妹妹正是最佳人选。”

我头脑一片混乱:“可是我没有妹妹!”

“曾经有。”雪菲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她刚出生就体弱夭折了,但你父亲从未接受这个事实。他相信那个仪式可以复活她。”

这时,墓地深处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雪菲脸色一变,迅速拉起我躲到一座大墓碑后。

几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包围了我们刚才站的位置。为首的人身形熟悉,竟是陈永明!

“雪菲,我知道你在这里。”陈永明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把盒子和胡戈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

雪菲握紧我的手,低声说:“看来我叔叔已经不再伪装了。”

“为什么帮我?”我警惕地问。

“因为我也曾是他仪式的一部分。”雪菲眼中闪过痛苦,“我的双胞胎姐姐就是牺牲品。”

陈永明的人开始搜索墓地。雪菲拉着我悄悄向后退,来到一座古老的墓穴前。她移开墓碑后的暗门,示意我进去。

墓穴内阴冷潮湿,壁上点着油灯,照亮了一个简陋的地下空间。最让我震惊的是,安荷被绑在角落的椅子上,嘴巴被胶带封住,但看起来没有受伤。

我冲过去为安荷松绑,她扑进我怀里颤抖着:“胡戈,我好害怕...”

“现在不是温存的时候。”雪菲冷静地说,“我长话短说。陈永明相信通过那个仪式可以获得永生,但他需要一对血脉特殊的双胞胎作为祭品。胡戈,你和你妹妹是首选。”

我紧紧抱住安荷:“我说过了,我没有妹妹!”

雪菲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这是你父亲和陈永明年轻时的合影,背后写着一行字:‘双喜临门,胡家得双子’。”

照片上,父亲和陈永明并肩站着,各抱着一个婴儿。父亲脸上的笑容是我从未见过的灿烂。

“这不可能...”我喃喃道,世界观在崩塌。

“你妹妹没有夭折。”雪菲语出惊人,“她被陈永明带走了,培养成仪式的另一个祭品。而她现在,就在这个校园里。”

我脑海中闪过所有可疑的面孔,最后定格在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身上:“林小雨?”

雪菲点头:“安荷的室友,你的同班同学。她是你的双胞胎妹妹。”

墓穴外突然传来巨响,暗门被炸开。陈永明带着人冲了进来,手中的匕首闪着寒光。

“感人的重逢该结束了。”他冷笑着,“仪式的时间到了。”

我护在安荷面前,心中涌起决绝的勇气。

青铜钥匙在我手中突然发热,仿佛在回应我的决心。

墓穴深处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7

陈永明手持泛着蓝光的匕首,一步步逼近。

他身后站着几个黑影,形成合围之势。

“三十年的等待,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刻。”陈永明的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胡戈,林小雨,你们兄妹的重聚,将开启永恒之门。”

我紧紧护住安荷,大脑飞速运转。

林小雨竟然是我的双胞胎妹妹?难怪她总是对我有种莫名的关注,而我对她也有种说不清的亲切感。

“你胡说!”我试图拖延时间,“林小雨姓林,我姓胡,怎么可能是兄妹?”

陈永明狂笑:“你父亲为了保护她,将她交给远房亲戚抚养,改姓林。这一切,你母亲都知情,但她选择了沉默。”

我回想起母亲每次见到林小雨时的异常反应,心中一阵刺痛。原来我的人生从一开始就建立在谎言之上。

“仪式需要什么?”雪菲突然开口,她的声音异常平静。

陈永明转向她:“双胞胎的血液,在特定星象下混合,配合盒中帛书的咒语和宝石的能量。届时,我将获得永生,而你们——”他指着我和林小雨,“将成为不朽的祭品。”

安荷突然挣脱我的手,冲向陈永明:“你疯了!这世上根本没有长生不老的秘法!”

陈永明轻易制住她,匕首抵在她脖颈上:“小姑娘,你太年轻,不懂这个世界的神秘。”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雪菲突然掏出一个遥控器:“叔叔,抱歉,我不能让你继续错下去。”

她按下按钮,墓穴入口处传来爆炸声,碎石封住了出口。陈永明的人顿时慌乱起来。

“你背叛我?”陈永明怒吼。

雪菲平静地笑着:“我从未真正忠于你。我接近你,只是为了查明姐姐死亡的真相。”

她转向我:“胡戈,盒子的钥匙不仅仅是物理上的钥匙,它是血脉钥匙。只有你和林小雨共同持有,才能安全打开盒子。”

我掏出青铜钥匙,发现它正在微微发光。角落里的林小雨也掏出一把相似的钥匙,同样泛着光。

“双钥合一,真相大白。”雪菲说,“这是盒子上刻的铭文。”

陈永明见状,推开安荷,朝我和林小雨冲来。就在这时,杨教授带着人从墓穴的另一条秘密通道冲了进来。

“陈永明,束手就擒吧!”杨教授举枪喊道。

场面顿时陷入混战。我趁机拉起林小雨和安荷,躲到墓穴深处。

“他说的都是真的吗?”我急切地问林小雨。

她泪流满面:“几个月前,陈永明才告诉我真相。我一直暗中保护你,但不敢相认。”

墓穴中央,陈永明与杨教授的人激烈交火。雪菲则趁机打开青铜盒子,取出里面的帛书和七颗宝石。

“不要!”陈永明疯狂地冲向雪菲,“那是我的!”

一声枪响,陈永明倒地,鲜血从他胸口涌出。他挣扎着向盒子爬去,最终倒在离宝石仅一步之遥的地方。

杨教授检查后确认:“他死了。”

雪菲捧着帛书,泪水流下:“姐姐,我终于为你报仇了。”

一个月后,父亲康复出院。

在我的追问下,他终于道出真相:当年他和陈永明确实发现了古蜀国后裔的墓穴,里面的秘法确实记载着一种生命转移仪式,但需要牺牲双胞胎的生命。为了保护我们,父亲带着盒子离开,并将林小雨送走抚养。

帛书和宝石已交给国家文物局研究。杨教授确实是文物局的特聘专家,一直在追查陈永明的文物走私网络。

雪菲的背叛是与杨教授合作的一出戏,目的是让陈永明暴露真实面目。

春天的校园,樱花盛开。我和林小雨坐在长椅上,努力弥补错过的兄妹时光。安荷在旁边为我们拍照,笑容灿烂。

“哥,你看。”林小雨指着动物园方向。阳光下的动物园,动物们安静地栖息,游客们欢声笑语。

如今,动物园的笼子依然存在,但我们每个人都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出口。

暗影散去,光明终至。


更新时间:2025-11-05 22:15:20